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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三章︰可怕的真相

李國被押送至大獄,卻沒有立即上刑。

因為在等。

直到朝中發了旨意,革除李國的內閣大學士等官職。

于是,一干校尉才剝了李國的外衣,直接開始動手。

片刻之後,李國熬不住,口里大呼,告饒聲連連。

隨後,他便被拉到了審訊室中。

張靜一已等在這里,他低著頭,簽了一道道的命令,交給身邊的書吏,書吏便捧著手令而去。

張靜一此時才擱下筆,而後抬頭起來,看一眼已是遍體鱗傷的李國。

張靜一隨即感慨道︰「本是內閣大學士,位極人臣,天下人無不敬仰,人人都要稱一句李公,可謂是光耀門楣,令人稱羨。」

「只是可惜……偏要做賊,那些金銀珠寶……你又用了幾分幾毫?人啊……最怕的就是不知足,人心不足蛇吞象!」

李國帶著鐐銬,此時只趴在地上喘著粗氣。

張靜一背著手站了起來,卻接著道︰「事到如今,你已沒有出路了。想來此時此刻,你也已萬念俱焚了吧?你的家人,就在隔壁,他們沒有受刑,我張靜一是講道理的人,動刑不是目的,我要的是真相,要的是事實。至于這個過程,終究你我相識一場,我又如何希望刁難你和你的家人呢?」

此時,李國呵呵的笑了起來,道︰「成王敗寇。」

「你錯啦。」張靜一道︰「若是查不出你的問題,真要冤枉了你,你尚可以說成王敗寇。可是你自己什麼德行,你不清楚嗎?你自己干的這些丑事,你心里沒有數嗎?現在說什麼成王敗寇,不過是亂臣賊子的自辯之詞而已。」

李國嚎哭道︰「那你要如何?」

張靜一平靜地道︰「李公是聰明人,我要做什麼,難道李公心里不清楚嗎?這些銀子,不是憑空來的。那些送你銀子的人,也絕不是因為他們喜歡你,無端要送你這些金銀。你心里很清楚,給了多少錢,就得辦多大的事。」

「那麼……誰送你銀子,你又為他們把辦了什麼事,好好地說清楚吧,說清楚了,我固然不可以為你免死,但是至少……可讓你死的痛快一些。方才你已受過刑了,其實我張靜一,厭惡這些刑具,依靠刑法來治人,不是我的本意。只要你老老實實交代,我自然會給你一個體面。」

李國哈哈大笑道︰「我若說了,只怕你也未必敢拿人。」

「你休要拿這些話來嚇我。」張靜一勾唇一笑︰「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敢拿你李國,就敢拿別人。听說你平日里兩袖清風,從不收受人好處,這一點,我已核實過了,沒有錯,其他的銀子,你都沒有收。唯獨收的……就是那麼一些人,這些人……為何送你七百萬兩,你比我清楚,現在我就是要名冊,拿名冊給我,一切好說,不給……那麼我會讓你到肯給為止。」

李國定定地看著張靜一那雙感受不到溫度的眼楮,好一會後,他猶豫著道︰「我若給了,也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張靜一笑了︰「我現在就可以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不要再自誤了,我的耐心很有限。」

說著,張靜一淡淡道︰「扶他坐下來說話。」

一旁的校尉听命,將李國從地上拎起來。

隨著一陣鐐銬嘩啦啦的響,李國便被擱在了鐵椅上。

張靜一與他相對而坐,道︰「李公……我相信你金榜題名的時候,絕不是現在這個樣子,至少不是現在這般,與人蠅營狗苟,滿月復算計。那時候或許你還在想,自己真要如書中所說的那樣,要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如今,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現在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難道這教訓還不夠沉痛嗎?若我是你,我定然會選擇一切返璞歸真,發生了什麼,該說什麼,統統都說出來,那些給你送來金銀的人,並不是你的朋友,你們是相互利用的關系,既然如此,你就該抓住機會,利用他們,給你自己減輕一些罪責。」

張靜一說罷,笑了笑道︰「這些日子,你對我多有誹謗,可是我對李公有過怨言嗎?因為我知道,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今日你我在此,坦誠相見,有何不可呢?」

李國臉抽了抽,他本是恨恨的瞪著張靜一,可現在,臉色微微有些松動。

他沉痛地嘆息道︰「只怪老夫技不如人啊。」

說罷,他道︰「我若告訴你,送我大禮之人,我根本不知道是什麼人,你信不信?」

張靜一笑了,道︰「只要你有合理的解釋,我自然會信。」

「就如那個叫陳睿的人一樣,送我禮的人,也是一個化名,但是我知道,這個人……不,準確的來說,這一些人,很不簡單。」

「嗯?」

「他們每年兩季,都會送一大筆銀子來,平日里,也不會叫我幫什麼忙,他們自稱自己是南直隸的盧家人,我曾暗中查訪過,這世上根本沒有這個人。」

「沒有這個人,他們為何送大禮給你。」

「因為他們請我辦一些事?」

「什麼事?」

「隔三差五,會送一兩張條子來,有時是在朝中為一些人說說話,有時是提拔哪個官員。」

「提拔哪一些官員?」

李國抬頭看著張靜一,沉默了一會,而後道︰「南直隸、浙江、江西、還有閩粵……上至布政使,下至知府、知縣,除此之外,還有武官……」

張靜一倒吸了一口氣,道︰「這麼多,上上下下有多少人?」

李國道︰「百人以上。「

七百萬兩紋銀……買這麼多的官。

而且集中于數省。

張靜一沉吟著,而後道︰「就算要買官……那麼……我來問你,你只是一個內閣大學士,如何能確定這麼多地方官的去留?」

這時候,張靜一想起了當初的東林黨。

東林黨在當時,控制住了吏部,幾乎所有的官員功考,都由吏部決定,再加上控制住都察院,隨時彈劾政敵,以至于當時同朝為官的楚黨、齊黨損失慘重。

要嘛給彈劾走,要嘛就不得升遷,而依附東林之人,則平步青雲,于是,人人都稱自己是東林黨,喧囂一時。

比如當時東林黨不但在內閣有大學士葉向高,又有吏部尚書趙南星、吏部給事中魏大中掌控人事任免。同時左都御史高攀龍、左僉都御史左光斗、御史房可狀等數十人掌握了都察院,操控了輿論。

如此一來,幾乎可以讓朝中百官,人人自危,不听話的彈劾,甚至在京察中直接罷免。

只有東林黨的自己人,則一個個得到高官厚祿,以至這東林黨,盛極一時,在朝為官的骨干就有一百多人。

可這一次,張靜一卻覺得更恐怖。

因為當初東林所把持的,也只是朝綱,可現在……有一群人,居然借此機會,開始有組織地滲透整個大明的地方官系統。

這些人開始變得更加隱蔽,而且在朝中,至多也就是黨爭罷了,而在地方上,可都是要掌握軍政和民政的。

一旦依靠這種方式結黨,後果就更為可怕了。

李國看了張靜一一眼,隨即道︰「身為大學士,確實不好具體過問這些事,但是朝廷任免,有朝廷的章程。」

張靜一便問︰「怎麼個章程法,你在其中起到什麼作用?」

李國道︰「若是太平府知府出現了空缺,吏部往往候選三人,這個……只需要吏部一個主事就可以決定,要收買一個主事很容易。」

主事確實不算什麼重臣,張靜一點點頭。

李國又道︰「那麼早已擬定的人選,便可輕松進入備選,備選之後,只要有人為他說話,譬如老夫下一個條子……幾乎吏部不會為難,畢竟只是區區一個知府。」

張靜一皺眉道︰「每一次,你都下條子?」

李國搖頭道︰「其實也未必,畢竟有的備選,也不容小覷,不過……只要在這個時候,隨便讓一個御史,在這個時候……彈劾一下此人,那麼不管有罪無罪,這個人勢必也就得墊後了。」

「因而……要辦這樣的事,其實只需兩個中下層的大臣,即可辦到,吏部有人呼應,都察院有御史候命,關鍵時刻,老夫出來說說話,一切便可水到渠成。」

張靜一禁不住冷笑道︰「你處處去打招呼,吏部尚書豈肯容你?」

要知道,當今禮部尚書周應秋,乃是魏忠賢的人。

李國便道︰「只是地方官吏,無傷大雅,周部堂為此和老夫結怨,實在沒有必要。別忘了,老夫也是魏公公的同鄉。再者說了,吏部尚書也有求于老夫。」

「求你什麼?」張靜一目光幽幽地看著李國。

李國道︰「五品以下官吏,吏部可以自行決定,五品以上,則需要廷推。我所推舉的,多為地方官,吏部就可以做主。可這周應秋有些門生故吏,若是想牟取高位,倘若廷推之中,老夫反對,那也決不可能。因而吏部上上下下,都願賣老夫這個人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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