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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幕後之人找到了

張靜一听這曾二河說罷,極有耐心地坐下。

「你想招認什麼?」

曾二河道︰「我叫曾二河,本是天津衛的軍戶……」

張靜一笑了笑︰「不,你不是天津衛的軍戶……」

曾二河一愣。

張靜一站了起來︰「顯然到了現在,你還想欺瞞我了,你以為我沒有查清你的底細嗎?」

曾二河打了個顫︰「我……我乃大同府的軍戶,從前是大同府的。」

「怎麼又成了大同府?」張靜一輕蔑的看他。

「來……來之前,已經準備好了一套說辭,是……是害怕被你們得知真正的身份,禍及家人。」

張靜一淡淡的看他,沒有絲毫的表情︰「繼續說。」

「只是因為……我殺了人,犯法……」

「殺了誰?」

「在大同與人發生了爭吵,一時氣憤,殺了人,于是便逃了出來。」

「而後呢?」

「而後有人尋到我,將我豢養在一個莊子里,每日練習弓馬。」

「這一次是誰叫你來的。」

「是……是……」

張靜一厲聲吼道︰「說!」

曾二河只好道︰「劉鴻訓,禮部尚書劉鴻訓。」

一听劉鴻訓三個字,張靜一立即豁然而起,他背著手,來回踱步。

怎麼可能是他?

雖然其實有所懷疑,可是劉鴻訓這個人,平日里不像是一個有膽子做這種事的人。

張靜一回眸道︰「確定嗎?」

「確定。」曾二河篤定地道︰「十分確定。」

于是張靜一皺眉道︰「他對你說什麼?」

「他……他說……」曾二河道︰「他說,叫我辦一件事,十分安全,夜里去菜戶街那兒接一個人,接到人之後,就會安排我去天津衛……」

「我是一個亡命之徒,只能听從他們的安排,自然不敢拒絕。何況他說絕對的安全,說是太子在他們的手里,你們絕不敢對我如何,否則我的性命,就等于換了太子的性命,我心里便想,若如此,便是十萬軍馬在前,我也不害怕了。」

「只是這些?」

「沒……沒有了。」

張靜一依舊感到震驚,驚疑地道︰「真是禮部尚書劉鴻訓?」

曾二河道︰「是,是他。」

張靜一的內心,似是久久不能平靜,他站起來,又踱了幾步,深皺眉頭道︰「除了劉鴻訓之外,還有其他人嗎?」

曾二河哭喪著臉道︰「再沒有了。饒命啊……我……我被他們騙了,我……」

張靜一冷笑,回頭看一眼書吏。

這書吏似乎听到劉鴻訓三個字,也嚇了一跳。

要知道……劉鴻訓可是堂堂禮部尚書,天下知名的人物,是清流中的清流。

這樣一個人,居然勾結了商賈,還做出了這些事。

張靜一閉上眼楮,沉思片刻,才輕輕張眸道︰「去叫鄧健。」

一會兒工夫,鄧健便來了。

張靜一吩咐道︰「你做好準備,去拿人,我需立即入宮一趟。」

「這一次拿誰?」

張靜一卻是道︰「我先需去請旨。」

鄧健便點點頭。

張靜一隨即入宮,皇帝正在西苑,因而張靜一抵達的乃是勤政殿。

勤政殿里,卻沒想到此時天啟皇帝正在與內閣大臣和各部尚書們議事。

听聞張靜一來了,也不避諱,直接將張靜一召進來。

進殿後,張靜一一眼就看到劉鴻訓面帶微笑地坐在一側。

張靜一先不露聲色,行了個禮︰「陛下……」

天啟皇帝眉飛色舞地道︰「朕方才還和眾卿提及你呢!听說你在弄軍校報考,報考的人竟有七八萬人,哈……真是嚇人,這可比科舉還要熱鬧了。不過眾卿看法不一,尤其是劉卿家,他可對你有一些怨言,說是攪得許多人都不事生產了。」

「不事生產?」張靜一道︰「這……臣倒是不知為何了。」

「說是許多人去認字和學算術了。」

張靜一笑了笑道︰「讓人認字和學習算術,有什麼不好呢?」

天啟皇帝不說話,卻是看著劉鴻訓。

劉鴻訓則是大喇喇地道︰「所謂君子勞心,小人勞力,只有大家各司其職,方才可天下太平,何況只學一些字,又有什麼用,反而讓人心浮動,百姓們變得不安分了。」

張靜一今日居然沒有生氣,而是別有深意地看了劉鴻訓一眼,道︰「是嗎?劉部堂說的頗有道理。」

「既有道理,那麼知錯能改也是好的。」劉鴻訓顯得很欣慰,捋著長須道。

張靜一則道︰「陛下讓我募才,將一些優秀的人收攏去東林軍校,我思來想去,也只有用考試的方法,才能擇選出人才,所以……我沒打算改。」

「你……」也幸好劉鴻訓是個雅人,否則的話,只怕這個時候要冒出一句︰姓張的,你敢消遣灑家?

天啟皇帝一看又開始斗嘴,便道︰「好啦,不要吵鬧了,朕來說句公道話。」

天啟皇帝頓了頓,便道︰「張卿做的很好,讀書寫字,不一向是平日里大臣們所提倡的嗎?怎麼今日卻又變成了游手好閑了?百姓們能識字,能算術,有何不可?又怎麼變得不安分了呢?你們這些人,好話壞話都叫你們說了,怎麼都說的好像有理的樣子,每日逞口舌之快,這是大臣該做的事嗎?」

天啟皇帝掃視了眾臣一眼,底氣不足地接著道︰「招募生員,銀子不是你們出的,是朕從內帑里拿出來的。軍校也和你們沒關系,是朕與張卿在挑選人才。這一概都與你們無關,你們卻在這里嗦什麼?」

「劉卿不是說要各司其職嗎?既如此,你管好你禮部的部務便是,此事與你無關,你不要多管閑事,身為禮部尚書,不可給天下人做一個壞的榜樣,免得到時候,人心浮動,都不事生產了。」

天啟皇帝不會給劉鴻訓還口的機會,隨即看向張靜一︰「張卿,你來這里,做什麼?」

張靜一道︰「陛下,臣是查到了線索。」

一听到線索,天啟皇帝精神一震,他凝視著張靜一,精神奕奕的樣子︰「這些逆賊亂黨,有眉目了。」

天啟皇帝眼眸猛地張大了一些,道︰「有眉目了?」

張靜一道︰「正是!」

天啟皇帝直直地盯著張靜一,略帶幾分急切道︰「是誰?」

經過太子丟失一事後,天啟皇帝對這些逆賊亂黨是更憤恨了!

此時,張靜一道︰「就在這殿中。」

此言一出,殿中頓時鴉雀無聲。

這殿中的內閣大學士和各部的部堂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由自主地感到如芒在背。

自己的身邊,居然還有亂黨?

這是張靜一污蔑嗎?

還是……當真……

天啟皇帝頓時戒備起來。

站在一旁的魏忠賢,立即開始咳嗽一聲。

外頭立馬便有宦官探頭進來,魏忠賢給那宦官一個眼色。

這宦官片刻之後,便已領著幾個禁衛在外頭按著刀,大氣不敢出,只等一聲令下。

天啟皇帝惡狠狠地逡巡著眾臣,最終不客氣地道︰「好啊,朕說怎麼京城一直不太平,原來朕的身邊,就有亂臣賊子!」

「朕這些年來,被這些亂臣賊子害了不知多少次,可謂是防不勝防,呵,今日也算是皇天有眼,可算是逮了個正著了。張卿,此人是誰?」

張靜一深吸一口氣。

他能感受到殿中一種凝重的氣氛。

深吸一口氣後,張靜一的目光落在了劉鴻訓的身上。

劉鴻訓一見這個眼神,就立即道︰「新縣侯,你看什麼?」

張靜一正色道︰「劉部堂,事到如今,你還想抵賴嗎?」

「抵賴?」劉鴻訓色變,勃然大怒道︰「抵賴什麼?你胡說什麼,我……我不是亂黨,我做事對得起天地,也對得起朝廷!是,是啦,平日里我對你多有一些諍言,你一定是想借此報復老夫,好你個張靜一,你……」

張靜一沒有輕易動手。

眼前這個人可是禮部尚書,是朝廷正二品的大員,沒有天啟皇帝的恩準,是不能輕易捉拿的。

只是外頭的禁衛,更加緊張,一個個更用力地握住刀柄。

其他大臣,雅雀無聲,都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一幕,一時之間,也不知該信誰。

天啟皇帝臉色陰沉,忍不住道︰「張卿,可有證據嗎?」

「他的同黨已經招供了。」張靜一道︰「指明了就是他!」

說著,張靜一目光炯炯地看著劉鴻訓,道︰「劉鴻訓,你萬萬沒想到他會招供吧?甚至……更加萬萬沒想到,當初我會直接在菜戶街拿人吧?你一定在想,他去和我接頭的時候,定能平安回去。而如今……你還想抵賴嗎?就算抵賴也不要緊,到時有你自辨的機會。」

劉鴻訓已嚇得臉色慘然,而後,他好像要抓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猛地拜倒在了天啟皇帝的面前,一時間全無了往日的威風,淒然道︰「陛下,請相信臣啊,臣……絕不是亂黨,這些錦衣衛簡直是要反天啦,竟是敢污蔑大臣,陛下……張靜一這般隨意侮辱大臣,如何能服眾?懇請陛下聖裁。」

說著,拼命叩首。

他這一句話里,隱含著一個意思,張靜一污蔑了我!

當然……他也沒指望陛下偏向自己,所以……他著重地加了一句,如何服眾!

畢竟,他劉鴻訓也算是天下盛名的人,意思是,今日我若是被指為亂黨,天下人都不會相信的,陛下掂量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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