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第三百一十二章︰伴臣如伴虎

正因為衛家受到了信任。

因此,五軍都督府,絕大多數時候,衛家的子弟都充當著重要的角色。

此時,錦衣衛指揮使田爾耕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

天啟皇帝已是動容。

因為天啟皇帝很清楚,倘若真凶乃是衛時春,將會是多麼的可怕。

衛時春現在擔任著左軍都督,其實理論上而言,現在的五軍都督府,已經沒有真正的大權了。

京城的防務,也不是一個左軍都督說了算。

可問題的根本就在于……人脈上頭。

衛家上幾代,很多人都掌握著五軍都督府,深受歷代皇帝的信任。

不少的武官,都是受了衛家的提攜,這些人隨後散落于京營,甚至是邊鎮各地。

因而……衛家雖為伯爵,可實際上,在軍中的地位……卻是出奇的高。

一個這樣的人家,牽涉到了謀反大案,是絕對讓人恐怖的。

田爾耕接著道︰「當然,這只是臣的猜測,臣已命密探于衛家內外布防,還沒有打草驚蛇,也沒有送上駕貼,一切都在等陛下裁處。」

是啊,像衛時春這樣的人,便是田爾耕這樣的錦衣衛指揮使都有些忌憚,在沒有旨意之前,是絕對不敢輕易去拿人的。

天啟皇帝听罷,勃然大怒。

他萬萬沒想到是衛時春︰「那衛時春,竟也要毒害朕嗎?」

魏忠賢此時在一旁道︰「陛下,只怕有一定的可能……」

他頓了頓,繼續道︰「若以私通建奴而言,想要從軍庫之中盜取大量的火藥以及軍械,若是別人……只怕沒有這樣的能量,可若是左軍都督,卻是輕而易舉!」

「五軍都督府,本就負責了軍械造作的事宜。況且……衛家的門生故吏遍布天下諸軍,有很深的人脈。商賈們帶著這些違禁的貨物,越過重重的關卡,若是尋常人,是絕不可能的,也只有衛家這等人家……卻是輕而易舉,甚至根本不必衛家人出面,便可輕易辦成。」

天啟皇帝此時已氣得要昏厥過去,他還是有些不相信。

魏忠賢又接著道︰「除此之外……衛家一直深受陛下的信任,否則,也不會讓衛時春節制京營。陛下一年下來,可要召見衛時春十幾回呢,這不正與皇太極所言的那個人契合嗎?」

天啟皇帝冷冷道︰「既如此,這樣的重罪,自當立即拿人……還等著什麼?」

私通建奴也就罷了。

居然還想毒害皇帝。

這樣的人,居然還身居要職,這就很不簡單了。

田爾耕此時已抖擻了精神,現如今,總算是辦了一個大案子,也算是不辱使命了。

他立即道︰「臣這便立即下駕貼,一定審問出一個結果。只是……衛時春畢竟……位高權重……臣只怕……」

天啟皇帝眼中是深深的冷意,道︰「犯了這樣的大罪,還有什麼可以畏懼的?立即審問,朕只要結果!」

田爾耕于是忙行了個禮,便準備去辦事了。

天啟皇帝不禁黯然傷神起來,今日遭遇的變故實在太多,對他若是沒有一點打擊,那是假的,尤其是衛時春竟是幕後主使。

他不禁感慨道︰「平日里這衛時春……朕看他謹慎的很,行事也很穩妥,衛家素來滿門忠良,朕從沒有想過他會加害于朕!萬萬料不到,他竟是這樣的人……果然人心難測。人家都說是伴君如伴虎,可朕今日看來,卻是伴臣如伴虎啊。」

田爾耕得了旨意,便匆匆去了。

很顯然,對于田爾耕而言,他非常需要這一場功勞。

只要這一次……拿下了毒害天啟皇帝的要犯,那麼……便算是大功一件了。

魏忠賢則是安慰天啟皇帝道︰「陛下,絕大多數的臣子還是好的。」

「除了張卿之外,其余之人,都不可輕信。」天啟皇帝咬牙切齒地道。

魏忠賢︰「……」

陛下是不是忘了什麼?

魏忠賢立即道︰「陛下……奴婢……」

天啟皇帝意味深長地看了魏忠賢一眼︰「你不要叫委屈,你又不是臣。」

魏忠賢松了口氣,還好……咱是太監。

天啟皇帝此時倒是想起了什麼,朝著張靜一道︰「張卿,你對此有什麼看法?」

張靜一方才一直沒有做聲。

實際上,他還沒有真正了解情況。

不過听了田爾耕所奏,心里卻不免有些狐疑,于是道︰「陛下,臣覺得這其中有些蹊蹺。衛時春私通了這麼多年的建奴人,卻都沒有什麼蛛絲馬跡。今日……做這樣的事,卻一下子露出了狐狸尾巴,這和幕後之人的手段,有些不符。」

天啟皇帝听罷,也皺眉起來,听張靜一這麼一分析,似乎覺得也有道理。

魏忠賢倒是輕松道︰「還不是因為陛下現在徹查私通建奴之人,廠衛緹騎四出,想來這衛時春已感到大難臨頭,所以才露出了馬腳。這樣的事,也不是沒有的,從前是朝廷沒有注意到他,所以他才顯得行事縝密,現如今呢,卻是狗急跳牆,便只好鋌而走險了。」

魏忠賢一席話,解開了天啟皇帝的疑惑。

天啟皇帝點點頭︰「這也有道理。」

便連張靜一也覺得……魏忠賢的解釋,不是沒有道理。

可張靜一的心里,沒來由的,還是覺得怪怪的。

衛時春……這個人……怎麼有些耳熟……

好像……在哪里听說過。

只是一時之間,張靜一有些想不起。

張靜一只好道︰「魏哥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不過在真正查出真凶之前,還是謹慎為好。」

天啟皇帝便道︰「先讓田爾耕查一查看吧。朕有些乏啦,只怕待會兒還需喝一些鹽水才好。」

張靜一便道︰「那麼臣告退。」

說著,張靜一告退出去。

看張靜一離開的背影,天啟皇帝則是若有所思的樣子,對依舊留在身側的魏忠賢道︰「魏伴伴,你說……會不會如張卿所言,不是衛時春?」

魏忠賢倒是笑了笑︰「陛下……其實……現在錦衣衛里頭,都有人憋著口氣呢。」

天啟皇帝不解道︰「憋著一口氣,憋著什麼氣?」

「還不是田爾耕與張老弟,他們一個是錦衣衛指揮使,一個卻是陛下最信任的錦衣衛千戶。田爾耕擔心將來張老弟取他而代之。而張老弟呢……對田爾耕一向不怎麼恭敬,不將他放在眼里,所以奴婢以為……張老弟方才這般說……可能……」

這話里的含義說的已經足夠明顯了!

于是天啟皇帝恍然大悟道︰「故意拆田爾耕的台?」

魏忠賢立即板著臉道︰「奴婢可沒這麼說,這是陛下說的。」

天啟皇帝卻是皺眉道︰「這樣看來田爾耕也不是好東西,堂堂錦衣衛指揮使,如此不能容人,這樣的人,怎麼能堪大任呢?」

魏忠賢︰「……」

…………

張靜一出了勤政殿。

其實依舊在想著事情,走了數十步,猛地……他突然想起了什麼。

一下子的……竟是愣在原地紋絲不動。

卻在這個時候,一個宦官竄了出來,口里道︰「干爹……」

這脆生生的聲音,讓陷入了思索中的張靜一回過神來。

張靜一抬頭一看,這人不是自己的干兒子張順是誰。

一見到張順,張靜一立即朝他勾勾手。

張順便連忙殷勤地上前,跪下給張靜一行了個禮。

隨即,迅速地從袖里掏出一個金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進張靜一的手里。

他這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沒辦法……這是真的有練過的。

而張靜一也下意識地接過了金子,面上好像沒事人一樣,而後……這袖子一抖,金子便從手上消失了。

糖衣炮彈是真的很容易摧殘一個人的。

就比如此刻的張靜一,內心里雖然對這樣的行為十分的抗拒,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手,以至于當對方塞銀子的時候,張靜一居然手腳比自己腦子轉的還快。

張靜一露出痛心疾首的樣子,批評道︰「不可有下次了。」

「是。」張順連忙點頭,眉開眼笑。

張靜一卻將他拉了起來,而後到了一邊,低聲道︰「有一件事,我要交代你辦,辦好了,就是大功一件,你干不干?」

張順一見干爹表情凝重,立即打起精神,拍著胸脯道︰「干爹吩咐便是。」

張靜一左右看了看,似乎還是有些不放心,于是便低聲附在他的耳朵邊上道︰「找幾個人……給我去一趟尚膳監,而後……」

張順越听越是嚇人,臉都綠了,結結巴巴地道︰「干爹……這……這……」

張靜一板著臉︰「你不必嗦,干還是不干?不干的話,你我父子便恩斷義絕,若是肯干,我們還是父子。」

張順一臉無奈,卻不得不咬著牙道︰「兒子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也干了。」

「很好。」張靜一怕拍他的肩,欣慰地道︰「這才是好兒子啊。」

張順知道,自己其實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這是自己上桿子找的爹,半途跳下車,是別想的。

他重重點頭︰「爹,你放心吧,這事一定辦成,我認識幾個宦官,都是心月復。」

…………

又挨罵了,桑心。

還有。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