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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名列第一

天啟皇帝慵懶的樣子,不過想來也無事,便索性道︰「那里人多,只怕不好。」

魏忠賢很神秘地道︰「陛下,貢院不遠處,有一樓自樓上往下看,這放榜的位置便可一覽無余,那里清淨,就是價錢高,不過奴婢雖然很窮,可為了陛下……再多的錢也是舍得的,奴婢早已讓人包下了最好的廂房,陛下過去,不會有人驚擾的。」

天啟皇帝不禁笑道︰「你倒是貼心,很有遠見。」

魏忠賢無時無刻不在討好天啟皇帝,此時忙道︰「這算不得什麼。」

于是天啟皇帝便放寬心地成行,興沖沖的坐了馬車到了貢院這兒。

而後,卻是自一處叫醉月樓的後門下車,在數十個禁衛的擁簇之下,直接登樓,到了三樓的位置,里頭似乎有幾個廂房。

天啟皇帝看著這里的環境,不禁贊賞道︰「這里果然很幽靜,魏伴伴有心了。」

魏忠賢連忙堆笑道︰「哪里的話,只是做了奴婢該做的事而已。」

說著,魏忠賢便領著天啟皇帝進一處廂房,哪里曉得,剛剛要抬腿進去,這隔壁的廂房里,冷不丁的一人慢悠悠地從里面走出來,一面似乎還在和人道︰「還早呢……至少還需等兩炷香……」

他一出來,差點和天啟皇帝撞了個滿懷。

天啟皇帝定楮一看,頓時愕然。

對方抬頭一眼,也是一愣。

良久,對方道︰「陛下……陛下……這里……陛下怎麼會來這里?陛下啊,您是千金之軀,怎麼能像尋常百姓一樣四處晃蕩呢?臣……老臣……」

說著,這人拜下,便開始抹眼淚。

這人正是禮部尚書劉鴻訓,劉鴻訓也是來看榜的,他雖是主考官,可因為試卷是糊名,所以他只能將文章列榜,等他離開貢院,專門的考官則負責撕下糊名,放出榜來。

劉鴻訓自己也想知道,那一篇自己定為神作的文章,到底是何人所作。

當然,他心里預計是劉若宰,在他看來,只有這樣的大才子,才有這樣的文風。

哪里想到,自己高高興興的來,居然在這踫到了皇帝。

作為禮部尚書,對于天啟皇帝的所作所為,劉鴻訓很傷心,這陛下望之不似人君啊,這宮里難道是茅房嗎?陛下豈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

要是有個什麼好歹,那可怎麼得了!

劉鴻訓是個很較真的人,這一刻,他哭了,還哭的很傷心。

天啟皇帝一陣尷尬,這事若是傳出去,怕又有大臣要鬧一通。

于是天啟皇帝尷尬了很久,卻突然想起了什麼,便一本正經地道︰「噢,原來劉卿也在此,劉卿,你今日不當值的嗎?怎麼跑來了這里?朕記得,今日不是沐休吧,你是禮部尚書……難道不該去當值?」

劉鴻訓︰「……」

這一下子,劉鴻訓不哭了。

他今日當然要當值,不過他是禮部尚書,那禮部部堂對他而言還真是茅房,還不是他想去就去,想走便走?

此時,輪到劉鴻訓尷尬了。

天啟皇帝很適時地板起了臉,道︰「好呀,爾俸爾祿,民脂民膏……劉卿拿著俸祿,卻在此清閑?」

劉鴻訓立馬道︰「臣覺得陛下出宮,也是不對的。」

天啟皇帝道︰「朕現在在說你的問題,你不要打岔。」

劉鴻訓一時沒說辭了,突然道︰「陛下,要放榜了。」

天啟皇帝也懶得追究了︰「走,去你廂房看看。」

說罷,大搖大擺地徑自先走了過去。

劉鴻訓卻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在外頭急道︰「陛下……不要……」

可惜,遲了。

天啟皇帝已經推門。

然後看到里頭烏壓壓的人。

這烏壓壓的人一個個屏住呼吸。

等到推門的一刻,便見他們的瞳孔俱都收縮。

天啟皇帝目光一掃,心里也咯 一下,忙又將門合上,胸膛起伏起來。

看著天啟皇帝奇怪的反應,魏忠賢奇怪地道︰「陛下,里頭有什麼?」

天啟皇帝一臉後怕道︰「你還說這里清淨,這里哪里清淨了?」

這時……門卻是從里頭打開了。

黃立極先從廂房里出來。

然後是孫承宗。

再之後是兵部尚書……

刑部尚書……

一個個人,魚貫而出。

大家都有些尷尬。

其實這可以理解。

方才黃立極等人在里頭一听到陛下的聲音,就立即不做聲了,生怕被發現。

現在既已現形,自然是乖乖出來行禮。

天啟皇帝便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道︰「黃卿家,你是首輔大學士,你是這樣做表率的?孫師傅,沒想到你也在!」

黃立極這時便叩首道︰「陛下怎可隨意微服出巡,若是稍有閃失……」

話講到這里,聰明人都知道應該點到即止了。

天啟皇帝自是很聰明的,大手一揮︰「看榜。」

于是,眾人都大松了口氣。

又紛紛回到廂房。

一時之間,這廂房里活躍起來。

有人道︰「不知那劉若宰來看榜沒有?」

當然,這是小聲嘀咕。

顯然,很多人已從劉鴻訓這里得知今年科舉出現了一篇奇文,十之八九就是劉若宰所作。

大家都有愛才之心,想要見一見。

一提劉若宰,天啟皇帝的臉便黑了起來。

這時,禮部尚書劉鴻訓小心翼翼地道︰「陛下,臣听說一些傳聞,說是陛下居然跑去尋過劉若宰。」

「沒有的事。」天啟皇帝正色道︰「朕尋一個讀書人做什麼?你們都是朕的臣子,朕尋了有什麼益處?」

大家便都不做聲了。

眾臣的表情里,大抵都是︰我們都知道,別裝了。

天啟皇帝則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卻好像是說︰朕說沒干就沒干,你們能奈我何?

天啟皇帝此時倒是起心動念,轉而又道︰「你們說,那個張靜一的弟子管邵寧能中嗎?」

眾人一听,都莞爾一笑,卻沒人回應。

這挺尷尬的。

畢竟,此時無聲勝有聲。

…………

一大早的,張靜一便領著管邵寧到了貢院門口,此時人群愈來愈多了。

好在張靜一帶了十幾個錦衣校尉來,人人都穿著魚服,握著腰間繡春刀的刀柄。

這一下子,看榜的讀書人們都表情古怪,自是離得遠遠的。

當然,也有不少人低聲嘀咕︰「錦衣衛也來看榜,莫不是跟那管邵寧有關?」

「管邵寧實乃我輩讀書人的恥辱,此人不學無術,只曉得逢迎,像這樣的人,還能指望高中嗎?」

「呀……劉相公來了。」

有人一說劉相公,附近的人都殷勤起來,大家都欽佩劉若宰的學問和為人,自覺地給劉若宰讓出一條道路。

劉若宰則徐步而來,面帶微笑,一副矜持的樣子。

眾人見他風采照人,又忍不住喝彩,有人道︰「此番劉相公必為榜首。」

劉若宰只笑一笑回應。

當然,雖然表面上謙虛,可劉若宰口里卻還是道︰「晚生才疏學淺,讓諸君見笑了。」

他說著,便走到了榜下。

眼角的余光,禁不住掃視到了管邵寧這邊。

劉若宰這種一門三進士出身的人,還真未必怕錦衣衛,卻是彬彬有禮的靠近一些,道︰「上一次,與管兄有一些誤會,管兄沒有受傷吧,實在是他們幾個下手重了,還請管兄海涵。」

他說話很客氣,溫文爾雅的樣子。

可細細琢磨他的話里,卻又有一種身居高位者對于弱勢者的憐憫。

大抵的意思是︰你已經很可憐了,讓我來安慰安慰你。

張靜一在一旁听了個真切,便問管邵寧︰「此人是誰。」

管邵寧道︰「劉若宰。」

張靜一噢了一聲。

然後……

三人盡都無言。

沒多久,終于開始放榜了。

這時,劉若宰開始活躍起來,看向管邵寧道︰「我來幫管兄看看中了沒有。」

說著,抬著眼楮,搜尋榜上的名字。

這最先貼出來的,乃是排名靠後的貢士名單,這大抵的意思是,說不定你管邵寧祖墳冒了青煙,中了呢。

可細細一看,沒有管邵寧的名字。

劉若宰便為管邵寧遺憾。

緊接著,一張張榜貼出。

榜下之人,個個無言,都是眼楮直勾勾的盯著榜。

劉若宰見好幾張榜都沒有管邵寧的名字,不禁道︰「可惜了。」

這是為管邵寧惋惜。

而劉若宰的口氣,卻是很輕描淡寫的,他不為自己的成績而擔心。

偶爾……有人高興地道︰「我中了。」

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這可是鯉魚躍龍門啊。

要知道,雖然中了會試,還只是貢生,並不能稱之為進士,可接下來的殿試卻只是走個過場而已,所以某種程度而言,貢士就是進士。

終于,最後一張榜開始貼出。

劉若宰面帶微笑,這最後一張榜,就是名列前茅者的榜單,有三人。

他下意識的,只朝名列第一的位置看去,因為在他看來,這一場會試,不出意外,名列第一者,必是他自己。

可是……當他的眼楮落在榜上。

一時……那舉重若輕的神情,突然變得凝重,而後……又變得愈發不可置信的樣子。

那榜首的位置正醒目地寫著一個名字……管邵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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