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防線難道由二戰名將指揮」
哈莉嘲諷的話剛說一半，就停了下來。
第二防線正規了很多，十來萬中高階惡魔，各自鎮守一道法陣，在天空支起一道萬米高的巨型防護罩。
在第三道防線，哈莉見到了沼澤怪物、命運博士、陌客、惡魔王子埃崔根等一眾大佬。
「扎塔拉他們呢？」
哈莉降下飛艇，好奇打量沼澤怪物。
明明是一坨行走的蔬菜沙拉，它這會兒居然披甲執銳，還騎了一頭神俊的地獄魔龍。
「他們在奧奇賢者的秘密之屋，以通靈的方式觀看戰斗過程。遇到合適機會，才會真身進入戰場。」沼澤怪物道。
「之前那麼積極，臨到最終時刻，卻縮了起來。」哈莉淡淡道。
「天堂和地獄強者太多，不缺他們幾個，可地球——」
「BOOOOM！」
地獄中央，爆炸出一道極致黑暗與墮落在黑色「龍卷風」。
巨凶獸再次從無光海蘇醒！
祂站在地獄中心，崩碎的第九層第四環，整個地獄環繞祂身周。
就像裝滿髒襪子和內衣的澡盆里，升起一道龍卷風。
「呔，巨凶獸，你埃崔根爺爺在此，納命來！駕駕駕」
眾人正震撼當場，忽然一聲爆喝從陣前傳來，哈莉抬眼望去，就見惡魔王子埃崔根，騎著夢魘獸，揮舞一柄雪亮的大寶劍，策馬奔馳，吶喊著沖向巨凶獸。
夢魘獸在半空拉出一條黑煙軌跡，埃崔根身後鮮艷的紅色披風，猶如一面迎風招展的勝利旗幟。
「殺呀！」成百上千的中高階惡魔或飛行，或騎著地獄猛獸，或者駕馬車甚至有一隊千余人的惡魔機車黨，騎著人頭做車燈、用骨頭和銹鐵打造、奔跑時發出亡靈尖嘯的神奇哈雷摩托。
「嗡嗡嗡！」車尾煙囪噴火，沿途留下雷鳴般的轟響，載著「花臂膀」的惡魔們沖向巨凶獸。
「埃崔根是聯軍先鋒官，帶領敢死隊發起第一波沖擊。」沼澤怪物道。
「埃崔根真猛士！」哈莉嘆道。
「轟~~~~~」
巨凶獸踏出一步，地獄第九層第三環，碎！
「轟~~~~~」
巨凶獸又踏出一步，地獄第九層第二環，碎！
一步一個台階，巨凶獸從無光海開始，一步步往上爬，爬出地獄，就能夠著天堂。
即便在地獄最外層，哈莉也覺得自己像是落在10級地震的中心。
大地皸裂，天空塌陷，暗紅火光和黑色煙氣，從峽谷似的地縫中噴出。
阿基米德飛艇如同暴風雨海面上的一片樹葉，飄搖起伏，搖擺不定。
哈莉趕緊拉升高度，勉強穩住身形。
「啊啊啊~~~~」淒厲的慘嚎響徹地獄。
是埃崔根和它的敢死先鋒隊。
它們就像撲向煉鋼爐的飛蛾，剛沖過第六層地獄，實力弱小的惡魔，就開始肉眼可見的汽化。
就像當日發生在撒哈拉山的最終儀式，巫師團法師一個個在巨凶獸的本源魔力下化為能量，成為祂的一部分。
巨凶獸不是煉鋼爐，沒散發熱量，相反，祂好似一道貫穿地獄的黑色光柱，沒有形體，能量內斂。
可即便如此，敢于直面祂的惡魔，皆被祂的力量侵蝕、同化。
「還沒靠近，就全軍覆沒」卡萊爾神父駭然道。
「埃崔根沒死，它被吸入巨凶獸體內了。」
哈莉操控飛船，繼續往巨凶獸靠近。
「吱嘎吱嘎」船體好似受到無形之力的擠壓，又像落入一片強酸海洋，一邊船殼腐蝕，一邊要被大力拆卸。
不僅是船體，就連通過窗口觀察巨凶獸的三人，也都遭受重創。
普通人用眼楮直視正午的太陽，會流淚，會眼楮痛。
如果地球和太陽的距離，拉近為原來的十分之一，光照強度增強十倍，直視太陽，八成得眼瞎。
如果距離再近，也不用抬頭看了，直接被烤熟。
太陽尚且如此，能憑一己之力毀滅多元宇宙的至高存在，其能量，要比單體宇宙內一枚恆星強大多少倍？
「上帝下凡！」
哈莉大喝一聲，開啟了「上帝力場」︰上帝防御十級後，上帝皮膚領域化，身周十米領域內，所有魔法元素與魔法規則的傷害，都似落在上帝皮膚表面。
維持上帝力場，需要持續消耗精神力。
範圍越廣，攻擊越強，承受壓力越大。
「額啊！」哈莉漲紅了臉，像在憋屎。
下一瞬，卡萊爾、範海辛身上壓力驟消，阿基米德飛船也停止篩糠般的抖動。
在飛船外面，居然出現一層肉眼可見的透明薄膜，將黑色魔能和規則攻擊，全部擋在外圍。
第一次使用上帝力場，還是面對巨凶獸，哈莉感受到巨大壓力，就好似她後背背負了一包兩百斤的沙袋。
「這就是‘上帝下凡’？召喚上帝之靈力的魔法，太強大了。」範海辛震驚道。
卡萊爾也驚駭莫名，「完全感受不到半點魔力波動，但的確將巨凶獸的魔能侵襲擋住了，奇跡不，是上帝下凡！」
看看埃崔根敢死隊隔著三層地獄也被異化的慘狀，再看看自己，飛船幾乎向巨凶獸貼近，他們三個卻屁事沒有。
神父認真觀察，哈莉的確臉蛋漲紅，滿頭熱汗，但表情不算太勉強。
「咦，你們听，巨凶獸在說話！」範海辛忽然驚叫道。
哈莉與神父沉下心來，也立即听到奇異的精神波動。
「小蟲子？小蟲子，你進入了我體內嗯，我正被一個問題困擾，你或許可以幫我個忙。」
好似來自深邃礦井之下的回音，縹緲又渾厚，帶著絲絲迷茫。
「是巨凶獸！」哈莉若有所思，「落入祂體內的‘小蟲子’，只能是埃崔根了。」
她再次想起巫師團的理念和謀劃。
巨凶獸是純粹的黑暗、墮落和邪惡，還沒誕生本我意識的力量本源。
所以，巫師團那群怪蜀黍，用黑珍珠那樣的「水果硬糖」欺騙小盆友
當日巨凶獸蘇醒，問了「我是誰」。
這一次，祂八成會是會問同樣的問題。
果不其然，巨凶獸語氣茫然道︰「在光明誕生之前，我就存在于黑暗中。
在黑暗的世界，我是黑暗本身。
沒有名字，也不需要名字。
稱呼是為了展示差異性，可在黑暗的世界，我就是一切，我代表了一切。
然後，光出現了。
光是黑暗世界的異物，我就是黑暗世界本身。
光的出現，強迫我認識到事物的差異性。
有了與其它事物的差異，明白了我和它不同，于是，我誕生了自我。
可是，在與世界差異性中產生的自我意識，讓我失去了‘我是世界，世界是我’的滿足和安逸
‘自我’讓我與世界分隔開，逼我去追尋讓我產生滿足感的存在。
就像現在，我從來不會問這個問題，但我問了，我需求答案來滿足我心中的疑惑。
小蟲子，告訴我，我到底是誰？」
哈莉有些懵逼，她猜到巨凶獸baby會問這類問題，可這也太哲學，太不魔法。
卡萊爾和範海辛也面面相覷，面對這樣的巨凶獸，他們幾乎和祂一樣迷茫。
「你是誰？」埃崔根說話了。
它語帶譏諷，大聲批判︰「你就是邪惡本身！你是上帝之光無法觸及的黑暗。
邪惡的你，黑暗的你，注定與光明和正義格格不入。
這是無法更改的天命！」
「要遭，埃崔根太耿直了。」神父卡萊爾面色大變，「它該說些好听的話安撫巨凶獸！現在，巨凶獸被激怒了。」
巨凶獸的確怒了。
不過，並非雷霆暴怒，只是語氣變得更嚴厲︰「小蟲子，你讓我明白了宿命，但這並非我需要的！」
「咻——」破空聲傳來，埃崔根好似一口被厭惡的濃痰，從貫穿宇宙的黑暗光柱中吐出來。
「 ——BOOOOM！」
巨凶獸再次向前踏出一步，地獄第八層，碎！
震動，從地獄蔓延到整個多元宇宙。
「哎喲，不好，巨凶獸看過來了。」哈莉忽然毛骨悚然，好似在瞬間，靈覺上疊加了一百座珠穆拉瑪峰，幾乎靈魂碎裂。
「偶買噶，宇宙規則在震蕩，這是超禁咒級的心靈攻擊！」老神父扯開嗓子，驚駭大叫。
「祂沒想攻擊我們，祂只是把注意力投放在我們身上」
從飛船頂部窗口探出半個身子的範海辛，下意識摁下肩頭N金屬魔能炮的攻擊按鈕。
「嗖——————」
慘白的亮光讓飛船內幾人目盲，可落在巨凶獸身上，好似牛毛抽巨象——渺小又無力。
「法克！」範海辛面若死灰，戰意全喪。
「哈莉，你的‘上帝下凡’還頂得住嗎？」眼見哈莉身子搖晃，老神父又擔憂又焦急︰「怎麼回事，我的增益魔法都打不開，連召喚米迦勒投影也做不到。」
——因為你在上帝力場內！
哈莉有些尷尬，魔免罩子把隊友也坑了。
「壓力有點大，但還能撐住。」她咽了口唾沫，雙手顫抖著操作控制台，飛艇劃過一道弧線，來到炮彈般飛出的埃崔根身下。
等範海辛伸手接住惡魔王子，哈莉才駕駛飛船快速往地獄邊緣狂奔。
巨凶獸的注視，的確像心靈攻擊。
可事實上，人家壓根沒發出攻擊。
這還是魔力異化的問題。
當巨凶獸的精神力，觸踫到被祂注視之人的精神力，猶如肉身接觸核廢料。
他們的靈魂自動在至高本源之力下異化，從而產生心靈攻擊的效果。
所以，哈莉的上帝皮膚完全扛得住。
奈何巨凶獸精神力太強大，落在她身上，猶如實質的拳頭砸向頭頂。
明明是精神力，竟然產生了物理攻擊的效果！
把「一百噸的精神力」壓在她身上，能不臉頰漲紅，身體顫抖，滿頭大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