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價？」
「呵……」
帝辛輕笑一聲，但卻沒有第一時間說出自己的條件。
他抬起右手，以食指和中指的指尖，輕輕敲打著石質的桌面。
輕微的敲擊聲，以某種特有的節奏在院中響起。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若是此刻有藍星的人在這里，或許會覺得這個節奏特別的熟悉。
很顯然，坐在帝辛對面的藥羅葛同健，這位古月界的本土居民get不到這個點。
不過帝辛也不介意。
這個節奏並沒有特別的意義，只是腦海中突然想起來了，于是就按著這個節奏敲起了手指。
伴隨著手指敲擊桌面的聲音，帝辛說道︰「現在就幫助他們離開京城並不現世，但本王可以保證，他們在京城的這段時間，生命不會受到危險。」
「不僅如此……」
他沉吟著說道︰「國中國的形式本王不會允許出現，因此讓你們復國是不可能的。」
抬頭看著藥羅葛同健，他接著說道︰「但是，若是你們可以臣服于本王，本王在一統天下之後，可以讓你們一族的王保留大可汗的稱號，並且擁有一定的自治權利。」
藥羅葛同健的呼吸急促了起來。
但馬上，他就反應了過來。
使團中的那些族人，他自然想要保下來；回紇一族作為大離的附屬國也不是接受不了。
事實上大離的天朝上國並不是僅僅的自稱，天下共主的位置也不是擺設。
在以前，大離的周邊的這些異族之所以能夠保存下來，就是因為他們選擇了臣服，並且年年向著大離皇帝上貢。
以前他們若是沒有足夠的物資度過冬天，便會向著大離朝廷求助。
只是在大離出現內亂自顧不暇的時候，他們發現劫掠比等待大離朝廷的援助，能夠得到更多的東西，因而才有了這些年的邊境侵略。
但名義上，他們本就是大離的附屬國。
然而附屬國除了每年上貢，以及在新王繼位的時候，向大離朝廷報備走個流程之外，仍舊是一方獨立的勢力。
然而裕王爺的意思，卻是要讓他們整個民族都並入大離的統治之內。
保留一丁點的自治權，說得雖然好听。
但實際上，他們卻已經失去了獨立性，從此只能作為大離的一部分存在。
莫說藥羅葛同健只是因為修為身份特殊一些的王族中人，沒有決定的權力。
但即便他是大可汗，也不可能接受這種條件。
索性裕王爺應該也不會因為幾句話就殺他，因此他也直言不諱說道︰「裕王爺莫非想得太理所應當了？」
「我族雖然被裕王爺滅了國，但大可汗仍在，殘余的族人亦有一些。」
「這天下之大，總有我族立足之地，只要開春之後，我族在遠離大離的地方重新尋一塊無主之地，相比裕王爺的遠征軍也鞭長莫及吧？」
「至于使團中的族人……」
藥羅葛同健語氣堅決地替他們做了決定。
「他們都是我族的精銳，為了大可汗和族人，想必他們也不會害怕失去這條命。」
「本王相信他們有這個勇氣。」
帝辛頷首，認同了藥羅葛同健的話。
雖然人都有求活的不能，但有些東西本就是超越生死的。
回紇使團中的人既然敢來到大離京城，那麼就已經做好了無法回去的準備。
他們現在之所以苟活是以為回紇滅國，失去了犧牲的意義。
但如今既然知道仍然有族人幸存，那麼為了族人的存續，他們就算害怕，也不可能為了一己之私犧牲整個族群的利益。
雖然立場不同，但帝辛也不會故意貶低他們。
能夠被精挑細選充入使團中的人，這個覺悟自然還是有的。
這一點上，他們甚至要比帝辛眼前這位回紇的王室中人要強。
只是……
「這天下，本王終究是要一統的。」
他在藥羅葛同健面前展現了自己的部分野心。
不理會對面中年形象的斷腿之人眼中的震驚，他接著說道︰「屆時天下雖大，但莫非王土。」
「若是這樣，先生還覺得本王的承諾可笑嗎？」
他似笑非笑著說道︰「還是說，你覺得本王沒有這個能力？」
言語間，雖然仍然一副根基被毀的虛弱模樣，但他的身上卻出現了一絲讓人無法忽視的霸氣。
藥羅葛同健低下頭去。
「裕王爺志懷天下，在下心中佩服至極。」
話雖這樣說，但帝辛卻能听得出來，他的確不相信帝辛能夠做到這一點。
和藍星不同的是，古月界現在雖然仍然處于封建時期，船只的建造水平也並未超出這個年代，但超凡體系的出現，卻或多或少彌補了一些不足。
縱然即便是資質要求相對不高的武修，也並非所有人都能成為的。
但超凡力量的存在，使得普通人就算無法成為超凡者，但只要認真鍛煉，身體的素質方面終究要是要比無魔之地——如藍星的普通人要強一些的。
強大的身體素質，使得遠渡重洋也變得不是那麼困難。
大洋兩邊的交流和貿易，也不如人們想象中的那般罕見。
大部分人雖然未曾見過西洋之地的番人，但卻也知道他們的存在。
自然，也知道這天下，並非只有眼前那麼大。
而以現在的各族的能力，縱然是曾經巔峰時期的天朝上國，大離的君主也不敢說統一天下這般大話。
否則的話，他們怎麼會接受天下共主這樣的稱呼，允許其他番邦異族以附屬國的形式存在。
縱然這個稱號再高大上，也不過是無奈後的妥協而已。
而在這種情況下，裕王爺的不死之軍雖然厲害，但受限于行軍速度以及補給的困難，就算他能夠成為大離新的國主，但想要一統天下……
在藥羅葛同健看來，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
因此，只要開春之後，大可汗帶著殘存的族人去遠離大離的地方，尋一個地方重新定居，自然可以躲避來自大離的後續威脅。
有這種想法，他怎麼可能覺得帝辛剛才的話是承諾？
想空手套白狼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