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18
第三二五章過眼煙雲
「大有，你練有改變氣息的秘法，我們進了嘉甘溝，就由你負責打探消息，等事情過去，我們再想辦法慢慢返回紐克境，你多辛苦了。」
陸華維臉上無悲無喜，至于心里是什麼感受，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畢竟，他年幼從軍，從來是光明正大的沖鋒殺敵，從此以後卻要隱姓埋名，要晉階妖帥之後才能在世人面前出現，前途渺茫，世路多艱，想來內心深處，不會如表面般風輕雲淡，不過此時，他當然顧不上感慨這些。
「二叔放心，從嘉甘溝回去並不難，我一定小心從事，保證二叔安然回到陸家莊。」
「嗯，走吧。此地非久留之地，進了嘉甘溝再休養不遲。」
陸華維長身而起。
突圍之時，糾纏他們的毒蟲團雖然不大，卻也很費了他們一番功夫才滅殺淨盡，四人個個內傷頗重，迫不得已在此稍作休養，即圖遠離。
久留是非之地，當非明智之舉。
陸大貴三人不敢怠慢，紛紛起身。
就在此時。
「錚！」
一聲輕響，黑影閃過。
「噗通！」
受傷最重的陸蛟，向前踉踉蹌蹌走了兩步，雙手在背上抓了幾下，重重的摔倒在地。
「二叔，快走！」
陸蛟兩腿蹬了兩下，就此一動不動，眼見是不活了。
「鼠輩大膽！阿蛟！」
陸華維急忙轉身，痛呼一聲，雙目血紅，猶如一只發瘋的老虎，幾欲擇人而噬。
「哈哈，陸統領，別來無恙啊！」
一棵大樹之後，鳳如山閃身而出，周圍空間微微一抖，顯出慕容雪菲和令狐俠的身形。
「鼠輩！殺！」
蒼炎是6號堡壘的臨時小隊長，陸華維也只是見過一次，隱隱約約有些印象，而眼前這個人類金丹，卻是半點印象皆無。
此時此刻，陸華維哪里有心情去想「別來無恙」四字的含義，對襲來的一刺、一劍、一刀不管不顧，張口吐出一把骨劍，右手一點，骨劍化作一道流光，直襲鳳如山。
陸華維同時左臂一抖，「 嚓」一聲脆響，左手齊腕而斷，烏光一閃，五指張處，迎向飛來的紅月刀。
與此同時，陸大貴手持一柄長槍，陸大有兩手各持一面黑漆漆的盾牌，舞的風雨不透，將三人緊緊護住。
原來陸華維專修戰將，知道自己個人戰力不強，卻另闢蹊徑，修煉了一門百骨煉寶的秘法，將自己的左手煉為本命妖寶。
妖族之中，將自己身體某個自然月兌落的部位煉為妖寶乃至本命妖寶，情形極為常見，但百骨煉寶訣卻更進一步，將正常的部位當作妖寶來煉化，傳說煉至大成，威力絕倫，肉身堪比法寶。
陸華維的百骨煉寶訣，只是略窺門徑，雖然極其霸道，但每次使用代價不小，而且不利久戰，但對手是以逸待勞，己方是疲憊之師，陸華維精通兵法，自然不會等到沒辦法時才使出殺手 。
若是己方佔優，倒不妨按部就班的較量較量，現在嘛，還是速戰速決的好，也免得夜長夢多。
陸大有和陸大貴是陸華維的心月復，見陸華維一上來就翻出底牌，自然懂得怎麼配合。
「師叔小心！」
鳳如山叫得一聲，全身黑光一閃，一副暗金色的戰甲將自己從頭到腳包了個嚴嚴實實，張口吐出黑日槍，雙手持定，神識緊鎖住飛來的白骨劍，不閃不避，也是一副硬打硬拼的模樣。
「啪！」
陸華維飛出的左手五指一合，將紅月刀捏個正著，只見五根指尖黑氣繚繞，眨眼間將紅月刀裹了個嚴嚴實實。
「不好！」
鳳如山只覺腦中一疼，眼前一陣模糊，奮力扭動身體。
「唰！」
白骨劍貼著右肋，擦身而過，鳳如山正自慶幸不已，忽然腰間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巨疼，大股鮮血噴涌而出。
「可惜！此人見機好快。」
陸華維暗道一聲可惜，法力催動，就欲召回白骨劍，徹底結果眼前這個受傷的「熟人」。
他的左手，專門收人法寶，指尖黑氣灼燒法寶中的神念，配合白骨劍的強襲，乃是他最強的殺招，對手猝不及防之下，甚難躲過，不料未收全功，他當然要乘勝追擊。
正在此時，只听對面令狐俠一聲大喊。
「著！」
緊接著「 ！」的一聲，陸大有的左臂遠遠飛出，手上仍然緊緊的抓著一面黑漆漆的盾牌。
「啪！」
黑光閃過，陸大有被炸成兩段。
雙方各有算計，照面第一個回合，就各有傷亡。
「大有！」
陸大貴怒喝聲中，瘋了般沖向前面的白衣女修。
「鳳如山！」
慕容雪菲嬌叱連連。
「醉蝦快退！師叔小心！我沒事！」
呼喝聲中，鳳如山忍痛迎向狀若瘋虎的陸大貴。
臉色蒼白的令狐俠身形疾退，匆忙中往嘴里丟了一顆白色的丹藥。
「疾！」
慕容雪菲清叱一聲，指揮風雷刺纏上白骨劍。
陸華維的左手只有一擊之力，白骨劍自身品質一般，與已是極品法寶的風雷刺相抗，本就頗處下風，慕容雪菲痛恨白骨劍傷了鳳如山，不顧可能損傷到風雷刺，對白骨劍不閃不避，操縱風雷刺與白骨劍毫無花巧的硬撞，陸華維頓感壓力大增。
這邊慕容雪菲游刃有余，那邊的鳳如山，面對激發了潛力的陸大貴，卻很是狼狽，不過他敗而不慌，退而不亂，引著陸大貴漸戰漸遠，慢慢拉開了和陸華維的距離。
「轟！」
黑日槍又一次和陸大貴的長槍重重的撞在一起。
「蹬！蹬！蹬！」
鳳如山連退了三步。
「老鳳！」
面色蒼白如紙的令狐俠忽然叫道。
「好！」
鳳如山答應一聲，仰身摔倒。
「唰！」
陸大貴只覺腦中一陣巨疼，接著脖子一涼，眼前一黑，頭顱高高飛起，就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
「噗通！」
令狐俠晃得兩晃，摔倒在地。
「老鳳，慕容師叔沒事吧！」
令狐俠全身月兌力，仍是強忍著扭頭問不遠處同樣倒地未起的鳳如山。
「醉蝦你放心，這種正面戰斗，我們兩個加起來也不是師叔的對手，陸華維只是一個戰將，不會出問題的。」
鳳如山發動失神刺，助令狐俠斬殺陸大貴，頭疼欲裂，急忙模出夢幻之春喝了一大口。
夢幻丹煉制太難，他不舍得。
「嘿嘿，那確實，我們兩個大男人，只會偷雞模狗，卻讓慕容師叔一個大美女頂在最前面，真是沒面子啊。」
「醉蝦，師叔的雷動九天訣是頂級功法，本命法寶風雷刺，是師叔親手煉制，現在也已經是極品法寶，你不服氣？」
「服氣！服氣！你都服氣，我有什麼不服氣的。慕容師叔還是雷靈根修士吶，比我這金、土、火三靈根強多了。」
「三靈根怎麼了？比靈根，你有我多？」
「哈哈，你多，你多，你厲害！」
陸大貴被殺，陸華維絕望之下，漸漸失了章法，慕容雪菲步步緊逼，優勢越發的明顯。
令狐俠放下心來，一邊和鳳如山閑聊，一邊模出一個酒葫蘆大口喝酒。
「疾！」
酣斗之中，慕容雪菲清叱一聲，風雷刺將白骨劍擊飛，驀然間綠光一閃，一個綠色的圓環從天而降，將妖力耗盡的陸華維箍個正著。
「嗤！嗤！」
慕容雪菲手指連彈，禁錮了陸華維全身的妖力。
其實陸華維畢竟只是戰將，單個的爭斗非其所長，如果不是鳳如山傳音讓慕容雪菲盡量活捉，他早就被斬于馬下，怎麼能支持如此之久。
「哈哈，慕容師叔，好樣的！」
「師叔，撤！」
首惡成擒，料來剩下的戰妖也成不了氣候，鳳如山不願再冒風險，當即直走第一條小路。
……
「老鳳，慕容師叔，令狐兄，大恩不言謝，我呼延平敬三位一杯。」
呼延平雙眼微紅，整個人氣質大變，仿若一夜之間，換了個人一般。至于到底哪里不同，鳳如山卻說不出來，他也懶得琢磨。
「呼延兄言重了，殺敵抗妖，乃是我輩分內之事，呼延兄不用太過放在心上。」
半個月前，鳳如山回到嘉甘溝，將陸華維交給黨凌霄，剩下的事自然有人忙乎，他也懶得再管。直到昨天陳倉要塞傳來消息，長平城戰部全部撤回，呼延平才正兒八經過來表示感謝。
鳳如山估計，應該是祝寶亮確認了陸華維全軍覆沒的消息，撤兵回營，從長計議，呼延平才得以了結心願，徹底放下了心中的那塊巨石。
「老鳳說得不錯，從此以後，我呼延平再無牽掛，一心殺敵抗妖，恢復我古牧派的傳承。老鳳，慕容師叔，令狐兄，這是本門的榮譽長老令牌，如果三位不嫌棄，古牧派願意請三位擔任本門的終身榮譽長老，古牧派全體弟子，見令牌如見掌門，不知三位可肯屈就！」
呼延平右手一番，掌中出現三枚古樸的玉牌，每枚玉牌之上，雕刻著一只栩栩如生的古獸，到底是何種古獸，三人竟是誰也不識。
所謂門派榮譽長老雲雲，說穿了就是只享有權力，而不承擔義務的一種報恩方式，至于權力的大小，各門派門規之中自有詳細的規定，不過現在古牧派能不能恢復，尚是未知之事，這些細節，當然更談不上了。
「哈哈，老鳳是岐山境的榮譽長老，听慕容師叔說他還是鳳凰城的終身榮譽長老，連旭也是鳳家堡的榮譽長老，這古牧派的榮譽長老，我是非要不可的，老鳳，你們鳳家堡的榮譽長老，不如也給我一個如何？」
哈哈大笑聲中，令狐俠第一個接過了呼延平手中的玉牌。
聘請門派的榮譽長老，正常情況下當不至如此草率，但事急從權，眾人都是在生死之間打滾多次的人物，戰爭期間，也顧不上那些繁文縟節。
「呼延兄如此說，我也就卻之不恭了。醉蝦，鳳家堡的榮譽長老好說，不過我們鳳家堡是小家族，可沒有呼延兄如此珍貴的玉牌。」
慕容雪菲，當然更沒有推辭的道理，事情的起因，不就是天元派要買引靈玉嗎！
即使古牧派成功復派，所謂的榮譽長老，作用的大小，還要看雙方以後的經營，但有這麼一段交情，對天元派終歸是好事。
呼延平知道，鳳如山和令狐俠如此這般插科打諢，是在有意無意的勸解自己，卻無半分對古牧派不尊重之意，當下收拾心情，和眾人盡歡而散。
……
「鳳如山，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當晚，慕容雪菲興致極高，激情之余，仍然和鳳如山談論不休。
陳倉要塞攻防暫時告一段落，他們也需要好好的規劃一下後面的日子。
「師叔，打仗我幫不上忙，管理嘉甘溝我又不懂，我想和醉蝦一起，在好運峽谷中轉轉，等過幾年公孫愚的戰部有了穩定的物資來源，我們再另做打算。」
「哦，鳳如山，不錯啊，挺有大局感的，我以為你想現在就回天元派呢。」
慕容雪菲松了口氣。
「嘿嘿，師叔，我倒是想回去，但現在，唉。」
鳳如山長長的嘆了口氣。
雖然祝寶亮暫時退兵，但可以想象，妖族決不會輕易容忍人類安然佔領陳倉要塞，長平城區域人妖之間的爭奪，或者說利益的分配格局，要經過激烈的爭斗，才能最終決定，只有經過血與火考驗的平衡，才是真正的平衡。
在雙方找到彼此都能接受的相處方式之前，和平，即使是表面的和平，也不可能出現，陳倉要塞攻防戰，可以說才剛剛拉開帷幕，公孫愚的響尾蛇防御，甚至還沒有開始。
接下來，必然會有大批人類修士涌進嘉甘溝，公孫愚的戰部，也會大規模擴充，盡管黨凌霄會想辦法從各種渠道獲得嘉甘溝生存壯大需要的一切，但剛開始的時候，一些敏感物資的運輸，仍然離不開鳳如山這個「神行太保」。
鳳如山，實在不能現在抽身而退。
他不忍心。
慕容雪菲也不會答應。
「鳳如山，別想了，習慣了就好了。」
慕容雪菲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真的習慣了就好了嗎？也許吧。」
鳳如山雙眼不知盯著何處，眼神中有說不出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