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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曇生才勉強走出破舊的土屋,扶著門前一棵棗樹站定。

這是一個邊境小村落,他一家都是被流放在此的罪民。

他還是叫曇笙,姓曇名笙。

也不知百家姓里有沒有這個姓氏,但這里是有的。

曇家曾是世家大族,高祖曾祖都是楚國的大儒,到了曇老爹這一代也沒有沒落。

但是,忽然有一天,家族就被牽連到皇室的奪嫡紛爭中,然後全家被流配邊疆了。

好在,皇帝念他一家世代清廉,在世人眼中風評甚佳,沒有做過什麼欺君罔上大逆不道之事,完全是被姻親連累,便沒有砍他們的腦袋。

家中女人幼兒也沒有充奴籍,而是隨著男人一起流徒邊疆。一晃,就是三年。

曇生嘆口氣,完全不能理解這個世界竟是由他自己構建。

那個系統肯定腦子抽抽了,一番胡言亂語,想為它自己所犯的錯誤狡辯。

曇生再次試圖聯絡農場或農場倉庫,腦袋就是一陣劇痛。

沒錯,他如今無法聯系到金手指了,但好在自身的力量和屬性還在。

也幸虧有著數百的生命值和體力值,他才沒有完蛋,但斷裂的胸骨一時兩時不容易恢復。

「大弟,過來用飯罷。」

姐姐曇月走過來,伸手扶住曇生。

所謂飯,也就是一碗摻了糜子面的菜粥。

曇生現如今也不嫌棄,直接將之喝得一干二淨。

只有吃飽了,身體才能盡快恢復,說不定就能開啟他的農場了。

等農場開啟,說不定他就能回去了。

曇月見弟弟吃完,便收了陶碗放進籃子里,再挎上籃子去村外河邊清洗。

曇生也跟在她身後慢慢走著,想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

村子不大,房屋倒是整齊,全都是一排排連接起來的茅草屋。

這些茅屋是罪犯們一起興建,他家分到三間,里面住著曇生姐弟和爹爹與繼母四人。

「月兒,你弟弟大好了?」

一名身穿灰黃麻布衣裙的中年女人,挎著一籃子剛洗好的衣裳走過來,上下打量著曇生。

「嗯。」曇月低低應聲,不想多說弟弟的事情,便岔過話題︰「伯娘您洗衣裳啊。」

「是啊,你伯伯昨日摔了一跤,把大衫跌髒了。」

曇大太太說著,又用莫名的眼神打量佷女,「月兒今年也十四了吧,到底長大了,越發水靈。」

曇生听這女人忽然夸小姐姐這種話,心里不悅。

這位伯娘可不簡單,她每句話都暗藏深意,畢竟曾經是曇府的當家主母。

「伯娘。」曇生給她行個禮,將她注意力引過來。

曇大太太顯然被曇生的忽然行禮嚇了一跳,神色難辨地問︰「五郎,你能認人了?」

曇生頗為無語地看她一眼。

什麼叫能認人?

傻子才認不得曾住在一個府里的長輩吧。

但他開始確實不認識她的,不過姐姐叫她伯娘,那她肯定就是這具身體的某位親戚了。

曇月連忙過來攙住弟弟,對曇大太太李氏道︰「伯娘,大弟他有時清醒有時糊涂,還沒好利索呢。」

說著,給李氏曲了一禮,拉著曇生就走。

曇生一頭霧水地被姐姐帶到河邊,按在一塊石頭上坐下。

「大弟,下次再見到人,不要跟他們行禮,也不用叫他們。」

曇月拿著一塊沾濕水的破麻布給他擦臉擦手。

「為何?」曇生很好奇姐姐為何會這麼教他。

「因為……你還生著病,修工事的差事你做不來……」

曇月低低道︰「父親就剩你一個兒子了,听懂了麼?」

曇生有些明白了。

感情他父親和姐姐都要他裝病,好逃避差事。

而什麼病都會慢慢好起來,唯獨這腦子里的病不受藥物控制。

他們竟要他裝傻!

好吧,曇生忽然明了先前的遭遇了。

十四歲的傻子,既不用听那些一同發配過來的長輩們差遣,也不用去做工事,隨心所欲地四處游蕩,結果,差點被一匹馬踩踢而死。

至于那是誰的馬,他也不得而知。

曇生點頭,也不想說什麼,只慢慢消化這具身體里的某些記憶。

他與姐姐曇月是龍鳳胎,剛出生就沒了親媽。

後來,父親娶了母親的庶妹來照顧幼小兒女。

六年前,繼母生了一個男孩。

三年前,十一歲的曇生考中秀才。

可大家還沒來得及為十一歲的天才小秀才慶祝,家就被抄了。

再後來,在流配的路上,三歲的小弟弟死了,而小曇生也傻了。

是真的傻了。

不知道什麼原因,這個天才少年成了個認不出人的傻子。

他的父親受到連番打擊,差點一命嗚呼。

還好,傻子曇生在抵達邊疆後的兩年多時間,病情慢慢好轉。

但前幾天,他剛能準確分辨出父親和姐姐,結果,差點被一匹馬踩死。

為此,帶他上街的繼母被父親責怪幾句便鬧著上吊,被人救下後,現正在家里躺著養脖子。

曇生坐在石頭上,看著小姐姐蹲在河邊清洗陶碗和煮粥的陶罐。

現在大概是秋季,樹葉開始泛黃,河水清列卻也涼得很。

但他和曇月的身上只穿著單薄的麻布破衣,腳上則是粗糙的草鞋。

十幾米的河對岸,有幾人在農田里勞作。

他們刨田種植的手法並不嫻熟,面容也滄桑愁苦,不像是農民,估計都是發配來的罪民。

曇生的視力空前的好,但不能久視,遂閉上眼楮休息一會兒。

可即便是閉眼,他的腦袋也不時地抽痛。

不對啊,這不像是精神力不濟的疼法,倒像是腦袋里長個東西般。

曇生的天眼已經二級,勉強可以內視。

于是,他小心地運用精神力,順著筋脈朝疼痛的地方查看。

當精神力勉強到達頭頂處,赫然瞧見一根三寸長的黑色針狀物體。

曇生深吸一口氣,休息片刻,又再一次查看。

這一次更加清晰,他的腦袋頂里,靠近鹵門的地方,確實有一根長針存在。

「大弟,咱們回家吧。」

曇月清洗好陶罐陶碗,又捧水洗了洗臉,才上來拉起弟弟。

曇生任由她拉著回到茅屋。然後,躺回土炕上。

感覺又回到王家莊的破屋里了啊。

只是,這里的窗戶是圓圓的一個窟窿,西瓜那麼大,若是關上門,里頭便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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