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不禁狐疑的想到，莫非自己說的東西還是太過深奧，太過玄奇了，給皇帝整懵逼了？
這好像，也不至于啊。
就是很普通的產業經濟理論，這都不算理論吧，這就是最基本的「公理」啊。
什麼叫公理？說白了就是常識而已。
科學精神講究實驗可重復，可重復做成功的科學理論才是真的。
而公理就是所有人都經歷過見識過的科學理論，重復次數多到不需要討論「可重復性」這種東西的程度。
這，這就是妥妥的公理啊。
李二居然會不知道？
可能是皇宮里呆久了.
李盛在心中隨意吐槽，一面暗暗想著這波「來我辦公室我跟你說」啥時候能完事。
還有個妹妹在等著自己呢，
而另一邊的李二，臉色卻就一片蒼白了。
神州的文化結晶，分為「經史子集」四個大類，但實際上也不能算是分類，更接近于分級。
最高級的當然就是經書，也就是規律性哲學性的東西。
而李盛今日所言，在此刻的李二看來，那就毫無疑問應該被歸類到經書的行列當中！
可光照萬古的那種高價值經書！
「這。」
「才是‘產業升級’之道的真義？」
李二此刻幾乎要熱淚盈眶。
他有一種預感。
就單憑這「產業升級」四個字，此後即便不靠李盛的力量，自己也能打造出一個舉世無敵的帝國！
這個時候，李二甚至沒有功夫去注意兩旁的魏征、長孫無忌這兩人的表情了。
但兩人實際上也是跟李二一個表情。
震驚！
不過這老半天功夫過去，雖然李二還在震撼的發呆，不過李盛已經等的有點不耐煩了，輕聲道，「陛下？若無什麼大事，微臣就先溜，呃，先告退。」
李盛正想說自己先走了。
李二一听，自是立刻就急了。
「聖王留步！」
「原來這產業升級之道竟是如此含義，朕之前卻委實不知。」
李二又是一連深呼吸了好幾次才終于平靜下來。
而這個時候。
一旁的魏征突然臉色一變，湊到了李二耳邊，悄聲道，「陛下，可否問問殿下，這產業升級之道是否與學院之制有關？」
神州的階層上升途徑，在過去是軍功爵制，戰略是開疆拓土，這個制度從戰國時期發端，到後來漢代也的確給神州帶來了巨大利益。
李二是知道了這產業升級，絕對是一個不亞于開疆拓土的「戰略」而非某個具體的計策。
但是，開疆拓土的戰略能成，靠的是軍功爵制確保了大量底層草莽豪杰能有個正事干並且的確能從這正事里獲益，這才保證了政通人和。
但是產業升級呢？用什麼來保證？
還是讓人不禁狐疑，究竟能不能成功，
讓離開工廠的紡織工匠學習和研究紡織機器的制造，這固然是一場大升級，但仔細想想好像也不太容易，沒了紡織工廠的崗位，這幫工匠首先就沒錢了——到時候人家哪來的條件去搞什麼產業升級？
這個思路一思考，李二就不禁覺得難頂，好像還是難辦啊。
看來魏征這廝思索的對。
沒準，這學院之制，就跟這產業升級有關系？
因為到目前為止，學院里的生員就是造機器的，不過學院里的生員，造的機器都是直接用的，要麼安裝到船舶上，要麼到蒸汽列車，或者戰車上，似乎也沒有造紡織機器的吧？
話又說回來，大唐目前用的紡織機器，民間換做「聖王機」，這還是李盛搞出來的。
別的學院士子隔行隔山，似乎就算不到這里邊來。
思索了幾秒之後，李二將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而面前的李盛一听，就露出了曖昧的笑容。
「陛下，輕重工業互相之間本就是可以轉化的，思維僵化，那日後不免就要束手束腳了呢。」
「思維僵化？」
李二這下算是徹底懵了，這李盛口中怎麼又冒出新詞來。
但好在李盛接著就說下去了，「陛下，船上用的內燃機，蒸汽機，這都是機器，紡織布匹的機器，難道就不是機器？」
「可是兩者。」
「雖然的確不同，但上面的結構，使用的原理，這些部分可都是完全一樣的。說白了，就是各種不同的小結構，互相之間以不同的方式組合起來而已。只要生員在學院中扎實學了，無論造什麼機器，實際上都沒區別。」
這一解釋完了，李二兩眼就頓時放大了，「臥槽」兩個字幾乎就是從李二的瞳孔之中噴薄而出。
原來是這樣！
此刻李二震驚的不是李盛的話本身，更關鍵的，還是李盛這話里，隱隱之間竟然透露出一個關鍵的信息。
學院里的士子，並不是學了造某一門機器的手藝之後，就只能一直造這種機器，而是可以造任何機器！
啊這！
李二腦袋里轟的一聲。
搞了半天，自己當初只知李盛辦學院有大用，但卻沒想到有這麼大的作用！
按這個思路思考下去，日後，大唐的工匠豈不是什麼都能造出來？
各種各樣的機器。
李二還在思索，忽覺有些異樣，左右一看，長孫無忌和魏征兩人也都是吃驚之色。
這一刻，原本還在五味雜陳的李二心里突然就一陣竊喜，哈哈哈哈哈，朕的皇兒牛逼吧？，不過下一刻，就見長孫無忌忽然湊了上來，皺著眉頭悄聲問，「陛下，那這些學院里的生員。莫非還能造出不存在的機器來？」
這話听著比較抽象，李二一瞬間還真沒反應過來。
但很快還是反應過來了，而反應過來的李二也不由得一驚。
沒錯。
正如長孫無忌所問，這可是個關鍵中的關鍵性大問題。
這些生員。
難道還能造出新機器？？
如果是這樣，那大唐日後不就會有無數種功能各異的機器了？各種機器，
而依李盛方才所說，機器可以代替人來紡織布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