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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金起安生日宴會的酒店門口被裝潢的相當張揚,金起安三個燙金大字就掛在入口,土得別具一格,不知道的還得以為這是新娘名字被刮跑了的結婚典禮。

這是顏路清頭一次走出別墅大門呼吸到外面的空氣。

現在這個季節應該是秋天的後半段,她仔細地觀察了下花草樹木的品種外形,看了看周圍停的各路豪車牌子,再加上之前考大黑的「奇變偶不變」,可以確認這個世界跟現實在設定上幾乎無差別。

顏路清揪著顧詞胳膊肘的一點衣料,因為擔心他走偏,但從外表看起來,兩人就跟正常的男女伴沒有區別。

在一眾陌生面孔中,顏路清再次莫名感到了跟顧詞之間莫名同仇敵愾、同病相憐的感覺。

這種富二代舉辦的宴會和那種觥籌交錯的上流酒會完全不同,雖然各個打扮得光鮮亮麗,但現場真是相當的鬧騰。想劃水也是非常簡單,只要稍微走外圈人少的地方,避開最中間玩游戲得圈子就行。

但外圈有個不好的點,即時打掃的阿姨與補充食物的服務生多,顏路清得左扯右拽才能防止顧詞撞到人。

突然,大黑在身後道︰「右前方那個女生看起來要跟您打招呼了。」

顏路清之前就想過,覺得自己這個身體既然是名門望族,那估計少不了這種寒暄。

她問大黑︰「這人知道我有精神病嗎?」

這話問的周圍三個人都尬住了。

空氣似乎都凝固了幾秒。

顏路清催促︰「快點,她到底知不知道啊?」

大黑說︰「這件事多數人應該都是知道的,但是您放心,她們從來不敢當面說您什麼……」

顏路清擺擺手︰「我不是擔心這個,既然她們都知道,那就更好辦了。」

沒人知道她在說什麼。

直到那個女生真的走上前來,擠著湊成一團的笑容跟顏路清打招呼︰「清清,好久都沒見你出現在這種場合啦,金少真是好大的面子!」

「確實好久不見。」顏路清笑得比她真誠多了,「唉,主要是最近病情比較穩定啦。」

「……???」

論一個精神病說這話殺傷力有多強——那女生的笑容先是僵住,然後沒幾秒就變成了痛苦面具,很快便白著臉匆匆忙忙地尋了個由頭走了。

小黑想笑又憋不住,在後面「噗嗤」「噗嗤」地跟放屁似的。

很快,大黑又開始通報︰「那邊來了個您認識的,白裙子,黃……」

大概原主確實挺久沒露面了,眾人幾乎都是一樣虛偽的話術,上來就「很久沒見了最近很忙嗎」,顏路清便扔回去一句輕飄飄的「不忙呀最近病情很穩定」,就這麼收獲了十幾張痛苦面具。

還有一個姑娘被她說愣了,傻呵呵地問道︰「你那種病情……要怎麼穩定?」

顏路清想了想︰「就……穩定地發發神經?」

……

總之每位全程對話均不超過三十秒,伴隨著身後某人「噗嗤」「噗嗤」的伴奏,強行快速結束寒暄。

不出意外,這十幾張痛苦面具會把她們的痛苦發散,很快金起安就會知道她來了。

這可真是既不用帶著顧詞去內圈,又不用費心費力想寒暄詞的好辦法。

顏路清帶著三個男人站在原地等了十分鐘,渾身掛了一堆裝飾品、慶祝物的金少終于來了。

染著金毛,走路吊兒郎當,耳朵上好幾個洞……秉著客觀的態度評價,打扮非主流,一臉腎虛相。

顏路清心里早已經吐他八百口唾沫,表面還是裝的相當淡定。

「壽星來了?」

金起安表情一僵。

剛才听好幾個妹妹說,來了個瘋女人,不知道是不是砸場子的,金起安心道不可能啊,她剛從我這兒要走了人,怎麼可能來砸我的場。

但現在听這語氣,怎麼這麼不妙呢。

「這哪兒的話,顏大小姐來了,我肯定得出來迎接啊。」金起安正準備再聊點別的投其所好,目光一轉,卻落在她身邊的男人身上。

金起安眉毛挑得老高︰「顧詞?」

他迅速看向顏路清,「您這帶他來是……」

「不是他我何必來你生日宴會。」顏路清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

金起安一愣︰「什麼?」

顏路清太煩他的長相了,抱著胳膊說︰「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該還的東西沒還,自己想好了,待會要麼叫人來給,要麼親自來給。」

顏路清不知道原主是怎麼跟金起安對話的,但她覺得端著架子準沒錯,于是就那麼面無表情看著金起安。

任誰被一個精神病盯著看都不會覺得好受。

金起安想討好顏家,卻不想再跟這個瘋婆子有任何接觸了,他又裝傻充愣地說了幾句屁話圓場,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

剛才那一串對話過程中——不,是今天從進了這個門以來,顏路清一直覺得自己像是個台上的演員。

不是因為她知道自己在演戲,而是因為有帶著探究的目光一直不輕不重地落在她身上。

像是在觀察。

是誰呢?會是……顧詞嗎?

顏路清收起了胡思亂想,也收起了演戲的做派,看著金起安的背影,她模了模臉,「我今天的妝嚇人效果這麼好麼?我什麼表情也沒做。」

小黑在後頭心直口快︰「是您的名聲嚇人吧,我來之前我哥們都勸我別來,說給您打工是玩命呢。」

顏路清回頭看了他一眼。

小黑立刻改口︰「但是我明明工作了一天半,命還在嘛!」

顏路清︰「……」你他媽還不如不改。

幾人站了沒多久,就有聲稱是代表金少來送東西的。

顏路清眼神示意大黑接下東西,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傳到金起安耳朵里,便當場又擺起架子抱上了胳膊,吐字非常清晰地道︰「切,沒誠意。」

跑腿的跑了,大黑把東西遞給顧詞。

顏路清也湊過去,把顧詞拽到最近的桌椅旁坐下,催促他︰「你要不打開檢查檢查?」

此時此刻,站在原地的大黑突然一把拽住小黑,壓低聲音說,「我帶你再熟悉一遍上午說的流程。」然後走到了距離顧詞顏路清十米遠的地方。

顏路清目光集中在顧詞手上。十指指節白皙清瘦,放在黑色的布袋上非常賞心悅目,卻並沒有打開的打算。

顧詞說︰「看不清,而且不用檢查,如果有問題根本不會還回來。」

說的也是……

隨後,顧詞又說︰「手機的事,謝謝。」

他這句話講的很生硬。

顏路清听得愣了一下。

她抬頭看著顧詞正對著她的側臉,墨鏡遮住了大半,只露出近乎尖削的下巴和優美的下頜線條。

原來如果完全遮住了眼楮,他的輪廓會變成一種鋒利的美,看上去相當的富有冷感、難以接近。

顏路清沉默幾秒,隨後小聲哼哼︰「你這個謝謝就很不真心。」

而顧詞听到了。

因為他突然沖著顏路清轉過頭,單手摘掉了墨鏡,上半張臉整個露出來,睫毛像鴉羽一樣半垂,對著她的方向注視著,說︰「謝謝。」

他取下墨鏡而微微偏頭的那瞬間,眼里像是劃過一道流光。

顏路清還在回味,顧詞卻又重新戴上墨鏡,「現在呢,夠真心了?」

顏路清︰「……」

生動演繹《冷酷無情》。

仿佛完全感受不到顏路清的情緒變化,戴上墨鏡就變成冷酷鯊手的顧詞繼續進行靈魂拷問︰「拿到了,還留在這里做什麼?」

顏路清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來。

「——等。」

誰都知道,金家少爺每年生日都必須要在自己出生的那個時間切蛋糕,一分都不能差,就算是大白天,也必須來一出在黑暗中點蠟燭唱生日歌,歌還得必須唱完。

今年也是如此。

燈光熄滅,蠟燭點燃,眾人正閉著眼唱歌的時候——

「咻—— !」

放蛋糕的小桌子底下突然傳來極響亮的炮仗爆炸聲,眾人被嚇了一跳,哄地擠作一團,不知誰把桌子擠向了壽星方向,一整個超大蛋糕直接蓋了金少爺一頭一臉一身——還帶著蠟燭。

不僅如此,金少爺氣急敗壞想要下台階找罪魁禍首時撞到了人,加上地上女乃油太滑,不慎摔斷了腿,慘叫聲繞梁三天不絕。

好心人幫忙叫的救護車來的相當之快,仿佛早早就知道有人要斷腿一樣。

不遠處的「好心人」默默看著滿身白女乃油的禍害被抬上了擔架,對著身邊的青年比了個大拇指︰「小黑牛逼!」

顏路清戳了戳顧詞,興奮勁兒還沒過︰「誒,你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嗎?看不見也沒事,我講給你,金家這個少爺在生日這天啊——」

「大概知道,听出來了。」顧詞接過話頭。

「所以我們等到現在,就是為了……」他停頓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該用一個什麼樣的詞來形容這個行為,最後想到一個十分幼稚卻又確切的,「替我報仇?」

「……」

其實這事兒,顏路清想做好久了。

當原書讀者的時候,金起安骨灰被評論區揚了得有千八百遍——當然,原主被揚的更多。

顏路清既然穿進來,自然要為了自己喜歡那麼久的紙片人教訓他一下。

所以听見顧詞說的,顏路清頓時不樂意了,「這才不叫替你報仇,這就是出口惡氣!」

「出誰的氣?」

「出我的。」

顧詞停頓好久,在周遭比菜市場還要喧囂的環境里,突然有種荒謬的、想笑的沖動,「你有什麼氣?」

「誰讓他欺負你?」

少女用故作惡狠狠的語氣道,「他欺負你,他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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