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你怎麼來了……」
明嫣手指攪做一團,眼神躲閃,心虛地不敢看楚玄清。
她內心瘋狂咆哮︰
我就說不要等吧?
你看, 把楚玄清都等來了!
楚玄清沒來之前, 他們破楚玄清設下的法陣都如此艱難。楚玄清來了之後……明嫣實在想不到任何方法死在齊一恆手里了。
雖然他已經相當努力,短短時間就吃大力水手丸吃到了洞虛。
可洞虛在她夫君楚玄清的手底下——
那也就是一劍。
明嫣小碎步挪動,挪啊挪,不動聲色挪到楚玄清身邊。
然後,飛速躲在他身後︰
「夫君, 他們要殺我!」
齊一恆、齊敏芝︰「……」
你剛剛可不是這麼說的!
齊敏芝知道楚玄清一來, 他們兄妹二人是徹底沒了勝算, 干脆不要臉︰
「她說謊,我們是來幫她破結界的。」
求生欲使得齊敏芝的小腦袋瓜子轉的飛快, 她眼楮一轉便編造出一個故事來︰「小師叔, 我和兄長二人路過此試煉秘境,听到小師娘在求救,便下來一探究竟。」
「沒想到小師娘竟被一個妖獸用結界困住無法離開, 我和我兄長這才用劍幫忙。」
明嫣在內心悄悄給齊敏芝點了個贊。
可以啊姐妹。
你這看圖說話能力, 不去寫網文可惜了。
齊敏芝義正言辭︰「同為玄天宗門人,我們怎麼可能會對小師娘不利呢!而且小師叔方才你也看到了, 是小師娘她主動往我哥的劍上撞的!」
明嫣︰「……」
#糟糕,踫瓷被發現了怎麼辦#
氣氛一時有些詭異。
啪嗒啪嗒——
一直躲在明嫣背後的咸魚又跳了兩下。
明嫣小心翼翼地抬眼, 試圖揣摩一番此刻楚玄清的情緒。
雖然楚玄清的情緒實在是太難揣摩了,他生氣和高興的樣子幾乎沒什麼區別, 是找不同游戲大師才能分辨開的程度。
但明嫣還是迎難而上, 想試試。
畢竟自己剛剛的動作確實有些難以解釋。
再加上, 其實明嫣還是有點兒饞齊一恆修為的。
如果楚玄清沒那麼生氣, 而且有那麼一丟丟相信齊敏芝的措辭的話。
明嫣順著齊敏芝的話來圓這個故事,幫一幫這倆小傻子,好像也不是不行?
明嫣醞釀了一番情緒︰「夫君……」
嚓,又是一聲。
齊敏芝手中的青色古琴也裂開了!
這古琴是她的本命,就好像本命靈劍一樣,連接著她的元嬰。古琴一裂,她的元嬰也痛得好像要裂開一般,撕心裂肺的痛楚瞬間侵襲她的全身。
她尖叫一聲,鮮血噴涌而出,血染紅了她漂亮的臉。
明嫣︰「……」
好家伙。
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著楚玄清。
男人似乎並沒有明嫣想象中那麼震怒,甚至此刻的他出奇的淡定,仿佛方才用靈力震碎齊家兄妹本命靈器的人不是他一樣。
甚至,他看著齊家兄妹二人,淡淡嗤笑了一聲。
雖然是笑了。
可齊家兄妹倆卻更怕了!
齊一恆驚恐地喊︰「楚玄清,你不能殺我們,我們是玄天宗的峰主!」
齊敏芝尖叫︰「啊啊啊——離我遠點!」
他們兄妹二人此時哪里還有一峰峰主的模樣,簡直就像兩條可憐蟲。霎時間死亡的恐懼籠罩著二人,不抵抗,是因為知道抵抗了也沒有用。
可難道,就這麼等死?
齊敏芝不甘心,她當機立斷捏碎一枚令牌,沖著令牌大喊︰
「掌門救命!」
這枚令牌是洑水親自交給她手上的。
因為她肩負保護神器的使命,但畢竟修為不過關;若是神器有恙,她第一時間捏碎令牌,那洑水就會立刻趕到現場相助。
如今雖然與神器無關,但性命攸關之際,她也顧不得太多。
可齊敏芝萬萬沒想到,當她捏碎令牌的瞬間。
這試煉小秘境忽然發生劇烈的顫抖,土地開裂,河流倒流,夜幕像是被人用劍狠狠撕開一般,露出猙獰的口子。
狂暴且龐大的靈氣開始于秘境中不斷匯集……而匯集的風暴中心,正是楚玄清。
齊一恆頭皮發麻。
寒意正不斷侵蝕著他的身體、神魂。
此時此刻,他終于明白,為何連洑水掌門都要躲著楚玄清;他也終于明白,為什麼正道三宗九派,竟然沒有一個大能可以勝過楚玄清。
楚玄清已經不是人了。
他是神,是仙,是魔!
而他竟然不自量力,想與這樣一個存在作對。
「哈哈哈哈哈——」太可笑了。
巨大的恐懼使得齊一恆陷入癲狂,他本命靈劍碎掉以後,本就已經受傷頗重,如今更是只憑修為吊著最後一口氣。他用斷劍支撐著自己,強自站起身來,正要開口說什麼。
忽然,異變突生。
一只白女敕的小手驟然將天幕的裂縫撕地更大。
下一瞬,一顆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自縫隙的那頭看向秘境眾人,他語氣帶著憤怒︰
「齊敏芝,你竟躲在這里!」
齊敏芝認出來人聲音,大喜過望︰「師祖,師祖救救弟子!」
「救你?」無妄冷笑,他猛地探下手臂,巨大的手掌將齊敏芝死死捏住,「你可知你玩忽職守,造成了什麼後果?」
齊敏芝傻傻怔住︰「什麼……」
「荒神鏡丟失,開陽峰逾二十名弟子,全數死于非命!」
明嫣也愣了。
荒神鏡丟了!
竟在這麼一個節骨眼。
是桃桃偷得嗎?
不對,應該不是桃桃,桃桃不會殺人。
那還會是誰?
轟隆轟隆,明嫣晃神的剎那。
這本只是用來給弟子試煉的小秘境終于承受不住三番五次的折騰,徹底破裂,楚玄清勾住她的腰肢,用寬大的袖子擋住她眼前,她只是感覺身體稍微晃了晃,下一瞬,人就已經出現在開陽峰大殿。
大殿之上,洑水道君,丹宗掌門,無妄道尊,三人橫眉冷目。
齊敏芝和齊一恆則雙雙被狼狽地扔在大殿上。
齊敏芝依然不敢置信︰「不,不可能,師祖你在騙我。」
神器被保管在開陽峰,有那麼多道關卡和弟子看守,還有結界。
妖族怎麼可能如此輕易接近!
素來溫和的洑水也嚴厲起來︰「事到如今,你還想狡辯?」
齊敏芝啞然失語︰「不,弟子不是……」
「師祖派你看守神器,本尊又將令牌托付于你,要你有任何異變就立刻捏碎令牌,而你,你在做什麼?」洑水怒目圓睜,厲聲質問,「齊敏芝,你害死了我開陽峰二十個內門弟子!」
齊敏芝渾身顫抖,她打著哆嗦︰「弟子不知,弟子不知……」
她又怎麼能想到會如此嚴重。
齊敏芝只是覺得,有那麼多重重關卡。
玄天宗又是正道之首,開陽峰更是掌門所在之地。
怎麼可能會有妖魔不長眼敢來。
再加上看守神器的任務實在枯燥乏味,齊敏芝以為,自己偶爾出去溜達幾圈,不是什麼大事。而事實上幾天前她每次出門,也沒有遇到什麼大事。
她便放松了警惕,以為不會有妖魔,放心大膽地與兄長共同去殺明嫣。
誰知道事情就這麼巧。
明嫣沒殺到,妖魔還偷走了神器。
齊敏芝登時面露驚恐︰「師祖饒命,掌門饒命,是弟子錯了,弟子甘願受罰。」
她知道這件事不是那麼容易就推卸的了,玩忽職守的罪名她根本無法推卸。
如今她也就只有承認過錯,懇求師祖掌門從輕發落這一條路可走。
甚至,她還心存一絲僥幸。
畢竟就算她犯了錯,師祖和掌門看在齊家還有她天璇峰峰主的份上,會留她一個體面;可若是落在那楚玄清的手上,齊敏芝必死無疑。
在低頭認錯受罰與香消玉殞之間。
齊敏芝寧肯選擇前者。
無妄冷漠︰「玩忽職守,導致神器失竊,二十余名內門弟子喪命,玄清,按照我宗門門規,她該當何罰?」
楚玄清輕笑一聲︰「抽離靈根,永逐出門。」
齊敏芝大駭,豆大的淚水一下子涌了上來︰「不,不要!」
修真之人抽離靈根,那跟廢人有什麼區別。
更別提還要永逐出門,這便是將她齊敏芝釘在了恥辱柱上。
後人提起齊敏芝。
想到的不是那個風華絕代的天璇峰峰主,而是一個罪人。
這叫她如何去面對齊家列祖列宗。
落得如此下場,還不如直接一死了之!
齊敏芝跪著湊到師祖面前,淚流滿面︰「師祖,不要啊,敏芝已經知道錯了,求師祖給敏芝一個機會,讓敏芝將功贖罪。」
無妄無動于衷,他冷漠地看著她︰「這些話,你去對那些弟子說。」
她齊敏芝的命金貴。
難道那二十名內門弟子的命就不值錢嘛!
雖然人不是齊敏芝所殺,但卻因她而死。
玄天宗設置刑堂,為的就是獎懲分明。
掌門不可以逃月兌,齊敏芝自然也不行。
楚玄清緩步走向齊敏芝。
齊敏芝驚恐地看著他,不自覺搖了搖頭︰
「不,不要……」
雖然她還不知道楚玄清要做什麼,可身體已經不自覺開始發顫。
下一瞬。
她感到眼前白光一閃。
那曾令她引以為傲的單木靈根,已經被楚玄清生生抽離。
……
淒厲的哀嚎聲響徹整個開陽峰大殿。
齊敏芝被生生剝離靈根,別說修為,人已經徹底廢了。
她痛暈了過去,失去所有意識。
這一幕來得太快又太殘忍,連看慣了生死的丹宗掌門都有些于心不忍。
可楚玄清在做完這一切後。
卻仍然不打算停手的模樣。
洑水怔了怔︰「師弟?」
楚玄清還想干什麼?現在就把齊敏芝扔下山去麼?
未免過于不近人情了。
楚玄清語氣平靜︰「她還有一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