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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不入虎穴,焉能救小寡婦?

魏采薇拿著還殘留著死鬼老公體溫的銀票。

這五百兩銀子的來由魏采薇是清楚的。汪大夏那晚順天府衙門里招認過,他把親娘在三里屯的田莊賣了兩千五百兩銀子。

借了兩千兩銀子給紅袖招花魁鶯鶯姑娘贖身,剩下五百兩存在三通錢莊,等將來鶯鶯姑娘還錢了,他就取出來重新把地買回來。

現在這五百兩銀子成魏采薇的了。

魏采薇的第一反應不是感動,而是嫉妒。

你給花魁娘子的銀子是給你老婆的四倍!

汪大夏!你沒有心!

莫生氣,千萬別把他當成老公來看,否則這輩子怕是要被他氣死。

只把他當成一個孟浪少年,他能夠將最後五百兩銀子拿出來給我安身立命,已經是很難得的仗義疏財了。

魏采薇收下銀票,輕解羅裳。

汪大夏大眼一瞪,連忙捂著眼楮轉身,「你月兌衣服怎麼連招呼都不打?差點看到你的……嗯,你一個寡婦家,還是矜持點比較好。」

嘴上這麼說,汪大夏心里有些小小的得意︰小寡婦昨晚把我當成她死鬼老公的替身,想春風一度未遂,現在危急關頭,還想要月兌衣服勾引我。

沒辦法,我長的實在太帥氣、太招桃花了。

長得帥又不是我的錯。

「你不是說陸英很快會派人來抓我麼,我就快一點。」魏采薇麻利的穿上汪大夏的女裝,說道︰

「我不是什麼禾二小姐,人不是我殺的。我現在听你的話換裝逃跑,完全是因害怕被錦衣衛嚴刑逼供,屈打成招,所以先避避風頭。」

魏采薇穿上蔥綠褂子,緊接著月兌下裙子,系上汪大夏的石榴裙,「你剛才不是說包袱被陸炳扣了嗎?為什麼還有五百兩銀票?」

汪大夏說道︰「我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這五百兩貼身放在里衣口袋里。」

狡兔三窟。這是汪大夏多年和繼母、父親斗智斗勇總結的藏私房錢經驗。

魏采薇摘下孝髻,散開頭發,梳了雙環髻,用紅絲帶扎束,插戴汪大夏買的一對用紅紗堆成的牡丹花。

就在魏采薇換裝時,汪大夏也一件件的穿上老婆簡樸的青衣布裙,用白綾布扎一個孝髻,瞬間變成小寡婦。

魏采薇的衣服穿上汪大夏高大的身軀上有些緊窄,牢牢的貼合著身體,汪大夏能夠聞到淡淡的體香,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藥味,心里仿佛有條小船蕩呀蕩。

我要控制住我自己,不能見色忘義,我是來還人情的,怎能用身體償還?

汪大夏警告自己,小船不蕩了。

「我好了。」魏采薇說道,「你可以轉過來了。」

汪大夏轉過身來,看到了穿著綠褂紅裙、梳著少女發式的魏采薇。心中的小船立刻遭遇暴風雨,在風頭浪尖上蕩漾著。

民間有俗語,若要俏,一身孝。汪大夏一直覺得小寡婦好看,是穿著孝的緣故,清水出芙蓉。

但是今天見魏采薇做少女打扮,汪大夏又覺得其實花紅柳綠才更襯花樣年華的她,牡丹般嬌艷的美人,卻因喪夫而不得不素淡的妝成清麗的白蓮花。

真是……可惜呢。

魏采薇對著屋里的銅鏡自照,好一個綠肥紅瘦!

這都是汪大夏親手在成衣店挑的,他和前一世的喜好完全一樣,喜歡熱鬧濃艷的配色,送給她的衣料不是緙絲就是蜀錦,閃閃發光,恨不得把金銀珠寶都穿在她身上!

他曾經送給她一件珍珠衣,全是東珠串成。她覺得太過奢侈,但又不好意思拂了他的一片心意,就只在他面前穿……

想起過去的甜蜜溫馨,眼淚不禁簌簌落下。

那個小意溫存、願意為她遮風擋雨,甚至為她以身擋住毒箭的老公不在了,只剩一個人憎狗嫌的汪衙內——

「別哭。」汪大夏打斷了她的回憶,以為她害怕,「我幫你引開跟蹤,將來未必沒有轉機。」

「你一個寡……姑娘家,沒有戶貼寸步難行,會被當成流民抓起來,錦衣衛若通緝你,你以前的戶貼縱使帶在身上也不能用了。有個人會為你解決戶貼的問題,幫你出京城。」 汪大夏遞給她一封信。

魏采薇擦干眼淚,看著信封,上面寫著「金鶯姑娘親啟」。

魏采薇難以置信︰「你要我去找花魁娘子鶯鶯姑娘?」

「她贖身了,已經是良家女子,你不要對她心存偏見。」汪大夏說道︰「你拿著我的信,她一定會幫你弄一個新戶貼月兌身。」

「我不要。」魏采薇把信擱在桌子上,「我自己會想辦法。」

「回鐵嶺嗎?你這是自投落網,還會連累鐵嶺的親朋好友。」汪大夏焦急的把信往魏采薇手里一塞,「京城不像鐵嶺,天子腳下,人命若螻蟻,如果你落到錦衣衛手里,別說是我了,就連我爹也沒法救你。」

這個鶯鶯姑娘是何方神聖?為什麼汪大夏對她如此信任?

魏采薇想會會她,不推辭了,收下信件,「好,我去找她。」

「我留在錦衣衛當眼線,一有什麼風吹草動,我會告訴你的。」汪大夏背了絹袋,戴上帽子,垂下面紗,轉動著虎撐出去了。

魏采薇透過窗戶的細縫朝街上看去,汪大夏走出客棧之後,對門茶鋪里出來一個人,始終跟著汪大夏約十來步的距離。

果然正如汪大夏所說,陸英派了人跟蹤她。

沒想到這一世我干淨利索的復仇,毫無破綻,卻不料被死鬼老公親自挖出了底細,打亂計劃。

難道這就是命運嗎?有所得必有所失。

為今之計,只能先避避風頭,再伺機而動了。

魏采薇看著跟蹤者走遠了,這才拿著鑰匙下去結賬退房,門口伙計把馬牽出來給她。

信封上的地址離三通客棧並不遠,就在什剎海中段得勝橋的東面,金鶯姑娘的宅邸四周果然都有北城兵馬司的人蹲守,為的是抓二公子汪大夏回家,只要有男人路過,都會上去盤問。

幸好魏采薇是女子,穿戴的艷而不俗,北城兵馬司的人沒有攔她,直接放行。

魏采薇叩門,按照汪大夏的指點,將信封塞進門縫里。

與此同時,汪大夏扮作的魏采薇走進了一家專門為女客開的澡堂。

跟蹤者是男性,他不可能跟著進女澡堂,只能在外面等。

汪大夏壓低聲音,聲音泫然欲泣,猶如雨後白蓮,他塞給澡堂胖大娘半吊錢,「寡婦門前是非多,有個流氓無賴總是跟著我,百般言語調戲,求老板娘幫幫忙,讓我從澡堂後門離開。」

女老板得了錢,帶著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寡婦走後門離開了。

此時天已經黑了,汪大夏飛速摘下孝髻,月兌了女子衣裳,穿上男子圓領袍,恢復了男兒身,雇了一輛馬車,往城南錦衣衛衙門而去。

不入虎穴,焉能救小寡婦?

汪大夏一進衙門,陸英正好帶著尸骨回來。

狹路相逢,陸英陰深著臉,「你不是說錦衣衛玷辱了你的清白身要走嗎?怎麼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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