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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節 你們可知罪

血雲下,光影內,青龍環繞。古謙盤坐虛空,兩眼微合,雙手掐動法訣,緩緩的穿繞著,仿佛在紡織著一個精美的花藍,專心注目。

朗宇給他的藥量太足了,如長鯨吸水被大龍吞噬一空。再破‘神關穴’,不是沖,就是簡單的一游便輕松而過,並且一游就是十二穴,只是後面的五穴古虛才運轉法訣小沖了一下。

輕松嗎?只有古虛自己知道。長龍一擺尾,險險讓他爆體,那是命懸一線的挺了過來。

他如今正做的就是勾動傳族的法則,引出天地經緯的共鳴,溶入其中,得到認可,才得以掌控空間,增加壽元。此時端坐高天之上,就是一股法則之力在托承,已經不是古虛等人所用的那種靠法貼、仙符之類才能升空的能力。

世出神材,天降劫罰,觸動法則,神雷轟頂。

古謙近三十年在終極浸婬,早就是真正的圓滿,況且掌握著化雷之法,何懼天劫,反倒為如何引來天劫而躊躇。

紅雲滾滾,怒浪翻騰,最後的一關還沒過。古族之人,駭然望著火紅的天幕,沒有人不提心吊膽,只有朗宇看不出有什麼凶險,似是在觀摹一般,不錯眼的看著老祖所在的光團。這異世的東西,還真是新鮮,可惜自己看不懂,這才是天劫麼,那麼以前劈自己的那玩意算什麼?與別人的想法不同,他得仔細的看好古謙是怎麼渡劫的,自己挨劈的日子以後可能會很多。

這一刻只有紅雲滾,天鼓震,青龍舞,其余萬物息聲。

不過片刻後,突然,紅雲中金光閃爍,猶似天網一現。可惜除了朗宇,盡皆俯首,無人得見。

青光中的古謙眉頭皺了一下,一股滅世的氣息瞬間鎖定了他。

成了!?

一聲清澈的龍吟,而後,青龍化做一道流光,斜穿進了紅雲中,朗宇的眼前,老祖消失了。

「真的升天去了?這也太有點神話了吧。」朗宇郁悶,還不讓看了。

「轟」正在朗宇尋找間,大概在幾十里外的遠天上,一道白亮的光柱透雲而出,紅雲都擊出一個大洞,露出高天上一只飛舞的青龍,無比的真實。

老祖在哪呢?朗宇只是抓到了如按動快門的那一瞬,紅雲四合,恢復如初。

「轟轟」震動蒼穹的悶響接二連三。此時的紅雲之上,唯見光團上空青龍昂首卷尾,一道道粗如手臂的電光霎那間吞入月復中,如此接連四道,片片的青鱗上居然現出了絲絲的金紋,只有第一道落了空。

《化雷訣》就是如此的逆天牛差。

古謙,沒敢在古村上空渡劫,他怕一個不慎會把古村夷為平地。

朗宇無比的失望,自第一次後,只聞雷聲,不見電光。這祖爺爺居然一點也不領情,連觀摩的機會都不給他。

蕁陽鎮發生了什麼事?千年沉寂的古鎮,在此刻有無數的修者在注目著,卻沒有人有進一步的動作,尤其一些古老家族的大修,震驚的目光中竟閃爍著隱隱的不安。

這一刻在更遙遠,更高的高天上,也不時有光影游動。

赤雲五雷天劫,世所罕見。

五匹金翎馬狂奔而至,距古村三十里外齊齊的勒住。三族大戰竟引下了天劫,絕不是個好兆頭。許正卿不用人回報也看得清清的,帶著四大統領立刻趕來,此事一出,蕁陽鎮的天恐怕要變了,無論渡劫的是哪一個家族,對他來說都不是件好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聲長笑縱天而起。辨不出來自何處。

朗宇雙耳震得嗡嗡亂響,「天也會笑嗎?」

來自四面八方的大笑,太狂了,太放肆了。

戰鼓聲息,紅雲倒卷,露出滿天的星斗。「嘩!」傾刻間洪雨如注。

這!這他娘的是什麼氣象,雲收雷止倒下起雨來了,解釋不了哇。可是這一界里解釋不了的東西還少嗎!

只有雨聲咆哮,古村內外仍是鴉雀無聲,仿佛就是一個死寂的亂墳崗,一道青光劃過,跪地的人皆如木雕一般一動不動。

「祖爺爺?」只有朗宇輕聲的念了一句。頭頂上空,青光漸漸斂盡,一個藍衣老者飄浮在三丈高處,閃眼看去,竟有一種不真實感。英偉的身姿,烏發輕揚,手捻青髯睥睨下眺。

成功了?成尊了?就這麼簡單?朗宇連連自問。「這還是那個將死的大族老嗎?」

「轟!」離古村外不知多少里外的一座孤山中,忽然一聲巨響。一個蒼顏老者震碎了石門升上了半天。即而烏雲壓頂,電光噴薄,「喀喀喀喀!」劈得老者皮開肉綻,口血狂噴,只得祭出一件盤狀法器擋在頭頂。五雷過後,殘喘的老者落在了山巔,居然一陣的狂笑。

正元城,突然間洪雨驟泄,平地三尺,一道青光沒入城心的古塔之中,轟然崩裂。一個青衣的老者騰身而起,他可真是被天雷硬擊出來的。霎那間,半空中又是四雷,可惜這老頭沒挺住,化為了灰燼消散了,雨住雷收。

五鳳城,青陽山,伏龍谷,永興沐家,太康朱家,豐都葉家……鄰古村從東南,經東北到西北,方圓不下幾千里,竟有十多地出現了異象,差不多同一時間有人升空渡劫,而且大多成功了,只有兩人隕落。連番施為,恐怕劫雷那小子都要累死了,這一刻震動了幾方就無人可知了。

孤山上,落在山頂的老者,狂笑著再次升空,尊者的感覺,就是個爽。此時凌空下望,就在剛才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山腳下已跪了密密麻麻的一群人。

「恭賀老祖成尊!」

「建陽城主恭迎尊者!」

「哈哈哈哈!」老者大笑。「都起來吧。城主大人?呵呵,老夫不日拜訪!」果然是一朝成尊,豪氣干雲,意氣風發。

可是有時候人太自戀了不好。正當老者縱聲大笑之際,突然識海中嗡的一聲,直接被打落了雲端。

「老祖!」山下有人驚呼。任誰也看得出來,這可絕不是老者自己要降下來的。

一個激靈,搖了下頭。這位新晉的尊者,向著自己的識海里一望。「怎麼回事兒?」只見一條迷你的藍色小龍不知何時盤臥其中,此刻似是剛剛睡醒,打了個呵欠,同時一道聲音在腦海里嗡嗡的響起。

老者立時瞪得眼大如牛,半晌沒回過味來。突然的向著山下喊道︰「孫家家主何在!」

「老祖!」星光下,一個老者疾奔而出,搶身要跪,被山頂老者手一揮止住了。

「備好厚禮,立刻隨我快馬趕往蕁陽鎮。」

孫家主有點懵了,「老祖這是又玩的哪一出哇!」當下卻不敢有違,立刻帶人去準備。

究竟出了什麼大事,堂堂的尊者竟不敢御空而去。

然而這一幕又何止是出在孫家,另外幾個連夜突破的,居然無不如此。一個個早忘了突破的驚喜,慌慌然連夜尋路,向著蕁陽鎮方向急馳,好像慢一點就會有滅頂之災一般。

這一夜注定不平靜,大雨滂沱,洗刷著古村血染的方方寸寸,奉院也不例外,只有大族老古謙的身上滴水不沾。

「黃孝仁,林五德。你們可知罪。」聲音不高,卻數里可聞。

林、黃兩家老祖伏俯在地,半晌無聲。

古莫幾人抬起頭來,看看高天,又互望了一眼。老祖成為尊者了?可是為什麼不出手滅殺,反倒問起罪來?

「還請上族放過林家小輩?」一聲暗啞的聲音幽幽的出口,好像在念一篇官文。自從紅雲消去,林五德就知道,林家到頭了,這不過是一句套話。

「哼哼,」臨空而立的古謙搖了搖頭。「人可欺天不可欺,上族的血豈可以白流。」

下面無聲。

「千年族誓,他們也當無怨,你們兩個就不必看了,先走一步吧。」說完,古謙雙目一閉。

跪地的林黃兩家老祖,身體一斜,歪倒在地,無聲無息,七竅中有血絲涌出,瞬間被雨水沖掉了。兩個終極戰士,就這樣隕落掉了。這是什麼術法?此時沒有人看到這一幕,也沒有人問,村外的古虛暈倒著,奉院的人看不見。

抬手一招,空中還在緩緩轉動的法盤化為一道紅光沒入手中,古謙飄身落地,輕輕的抱起二族老,一步步地踏著青石階,在雨幕中向著奉院方向而來。一路上橫躺豎臥的尸體,慘白的肌膚,斷臂流腸。若說兩族血洗了古族,一點不為過。

一步,一步……

奉院的門口,兩名戰士接過古虛,抬進了僅存的一個半間的房舍內。

古謙面沉如冰,此時,沒有人去問,也沒有人道賀。古族人已經恢復了行動,愣愣的看著老祖,古謙則半眯著眼望著光幕外跪伏的近百人。

「林、黃兩族,從此滅族。」話語里听不出一絲情感,就象是要殺一群羊。听在朗宇的耳中,就好像是自家養的牲口,過年了,該殺了。

黃老邪艱難的抬起頭,怒視著古謙。

一晉尊者,竟是如此的霸道麼?說滅族就要滅族,朗宇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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