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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尷尬的復生

「小宇……娘,小宇醒了!」一聲驚異的女孩的叫聲。

「嘩啦—— !」

又是一聲是什麼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仿佛在遠處,伴隨著急速又輕盈的腳步聲,緊接著是一聲沉重的撞擊,那是柴門被猛的推開,撞在竹牆上。

「宇兒!宇兒!」伴著焦急,激動得有些顫抖的聲音,很甜,很嬌美。

恢復記憶的一霎那,意想不到的竟是兩個女人的聲音首先沖進朗宇的腦海,可是他卻听不懂那是在呼喊什麼。

努力的睜開眼楮,但透過柴門射來的強烈的光線卻刺得他不得不又把眼楮眯起來。「我沒有死嗎?我還活著?」朗宇的腦子里一陣翻江倒海,一個個殘破的片段雜亂的糾纏著。

渾身軟的象一灘泥,任由女人把它攬在懷里,冰涼而細膩的肌膚貼在他的臉上。一滴滴淚水落下,順著朗宇的臉頰流下衣襟。

「宇兒,宇兒……」夢囈般的聲音不斷在耳邊重復著,朗宇的身體也隨著女人在顫動。雙眼努力的張開一道縫,仍是不能睜開,上下眼瞼神經質的抖動了兩下。

「小宇,你終于醒了,你看看我,小宇,你看看我,你看看娘。」旁邊的女孩拉著朗宇的手,大口喘著氣,笑著,流著淚,搖著朗宇的手,有些語無倫次的呼喊著。

「娘?」朗宇喃喃地吐出一個字音,但他自己都不記得這是什麼含義。再混沌般的記憶里,好像這是一個很重要很深刻的音符。

呼喊聲這時卻嘎然而止,因為朗宇終于艱難的睜開眼楮。

迎面的是兩張似熟悉又陌生的臉龐。朗宇的心中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左邊是一個三十左右年紀的女人。清秀白晰的面容,如兩彎新月的黛眉下,鳳目中含著淚。青絲如瀑般垂落在瘦削的雙肩上。此時微鎖著眉頭,激動的目光中透著無限地慈愛。右邊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稚女敕的小臉倒是和左邊的女人有幾分相似。黑葡萄似的大眼楮略有些紅。

「小宇!我是月月姐,你叫呀。叫月姐。」小女孩盯著朗宇,用縴細的小手又抹了一把眼楮,急切的叫著。

「月姐?」朗宇不停的在腦海里尋找著這些似是而非的記憶,好像曾經很親切卻又感到非常遙遠。

我有娘嗎?還有一個姐姐?那些音符絕對是陌生的,但在腦海里卻偏偏在向他傳送著某種含義,再仔細搜尋又不很明了。

「娘,小宇不認識我們了,怎麼辦呀?」那個稚女敕的聲音焦急的道。

「不會的,月兒別哭。小宇只是剛剛醒過來,過一會就會好的。你先去打了水來,把……」隨著聲音漸漸模糊。朗宇又昏睡了過去。

蓊蓊蔥蔥的山腳下,一個簡陋的竹院,兩間的小矮房。丈許高的籬笆圍成一個半圓形的圍牆,牆上爬滿了的不知名的藤蔓,碧綠的葉子招展著。

東方的天空才泛起淡淡的桔暈,朝露微帶著清涼。大半個院子是一片藥圃,高低錯落著,參差的綻放著各色嬌女敕的花。

這是一個不尋常的早晨,一向沉寂的院子里傳出陣陣激動和興奮的呼喊聲。

穿著紫色花裙著小姑娘快步的從屋里走出來,拎起門前的竹桶,打開竹門,沿著門前的草路向樹林深處跑去。不時的還用嬌女敕的手指抹著眼角激動的淚水,轉身如風一般不見了蹤影。

一個時辰以後,朗宇被放在一個大木盆里,身體浸在一種淡綠色的水中,水面上飄浮著一些藥草和幾片花辨。紫裙的女孩坐在桶邊的竹凳上,依偎在母親的懷里。

「弟弟什麼時候能醒來呢?哪怕他不認識我們也好。」

「很快的,月月,別急,他一定會記起我們的。」

女人慈愛的撫模著女孩的頭,靜靜的看著沉睡在木盆里的朗宇。

三年了,這個情景一直持續了三年。三年來她們一在如此的期待著,期待著奇跡,這一天終于出現了。

竹屋里依然靜靜的,一如往常,而此刻的母女的心中卻劇烈的跳蕩著,激動的心情無法掩飾的洋溢在臉上。

金色的海灘,蔚藍的大海,溫暖的陽光,天空漸漸明亮了。渾身如此的慵懶,只能一任輕柔的海水撫模著,麻麻的,癢癢的。不記得多久沒有這樣舒適過了。不,應該從來沒有如此愜意的享受過這樣的日子,這一片寧靜讓人不忍睜開眼。記憶肆意的徜徉在如詩如幻的海洋里,很久很久。沉醉在平和,恬淡,溫馨中,好像時間都靜止了。如果就這般的飄浮著到永久,朗宇也不會介意。

也許是一夢,也許是很久。

忽然有一片樹葉,或許是一條魚,倏然地從自己的腰際滑過。朗宇懶得睜眼,只是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抓了一下,是一種軟軟的滑滑的感覺。

「動了,娘,你看……」

「噓——」隨著一個模糊的聲音忽然傳來。寧靜如夢一樣的世界被打碎了。

朗宇再一次醒來,已是三天以後。在他二十八歲的生涯中,還是第一次這麼久的沉睡。從來沒有一個環境會令他這樣不設防的放松心弦,因為他是一個賊,一個讓很多人頭疼,甚至膽戰心驚的賊。如果只是做一個小賊他應該每天都能美美的享受他的生活,偏偏他把買賣做得大了一點,很多道貌岸然的大佬們便無時無刻不在惦記他,想讓他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因此他必需時刻繃緊著腦中那根弦,即使是睡覺。

然而這一次的一覺醒來絕對與以往不同,他以為自己可能永遠也不會醒來了。

在他面前的是烏溜溜的四只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他。一張清秀略顯有些憔悴的臉龐,一縷青絲垂過眼瞼。眼中流溢著水光,仿佛時刻要滑落。在她的肩頭處,是又一張小臉,秀氣、溫雅,透著一種不該屬于她這個年齡的成熟。

朗宇心中的第一個印象︰這是兩個陌生的女人,很美很漂亮。當然那個小姑娘只能稱為漂亮的女孩。以他半個賊生煉就的睿智的眼光,從她們的眼神里朗宇得出個結論,眼前的兩個人對他沒有危險,甚至那目光中包含著欣喜和親切。

「宇兒?」

「小宇。」輕輕地,象是怕驚嚇著他的聲音,幾乎同時傳入朗宇的腦海中。听起來那麼親近,聲音也很柔美,可朗宇卻迷茫了。她們是誰?這里又是哪?是她們救了我嗎?

他又回想起最後的記憶里那三個冷寞的扶桑人,象他們手里的刀一樣的冷。在他拿到古畫軸的一剎那,一道冰冷的寒光透過後背穿出前胸,他看到自己的鮮血沿著刀體的血槽噴出,染滿了畫軸。

一片冰涼,一片金光,意識便被抽走了。他從來不靠僥幸,但這一次是的的確確失誤了,失誤的代價……想到這里朗宇下意識的用手去尋找那刀鋒透過的胸口。

「哇!」朗宇只是掃視了一下自己的,便立即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蹭」的從木盆里翻了出來。踉蹌的奪門而出。

媽的。變態呀!兩個美女盯著一個**果的大男人,可憐堂堂孤狼一世的英名算完了。

心中一遍遍的咒罵著,朗宇萬沒想到,自己會是幾乎一絲不掛的躺在大木盆里,只穿著一個不足半尺的小褲頭。處男呀,我二十八年的老處男,就這麼完了,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哪。

慌張的跑出了屋子,深一腳淺一腳地滿院子轉了一圈,連個藏身的地方都沒有。

這時屋門口傳來一陣「咯咯」的嬌笑聲,朗宇只好先躲在花架後面,雙手捂著。人生最悲摧的事情竟然如此莫名其妙的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上帝啊,師傅哇,一覺醒來居然讓人扒光了衣服。可憐我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

等著,大爺一定會讓你們好看,偷光你們的衣服,連褲頭都不會給你們剩。

咳咳——,還是算了吧,本大爺自出道還沒那麼齷齪過。

朗宇正自在那做著思想斗爭。紫衣的小姑娘一出屋門就靠在了竹牆邊,手捂著肚子笑道︰「小宇還害羞了,呵呵……」

白衣的年輕女人也從屋里慢步的走出來,微微笑著看向牆角的那排花架,「小孩子,怕什麼羞哇,自己的娘親還躲躲藏藏的,呵呵,來,先把這衣服穿上。」說著,把手中的一件小衫向花架丟去。卻見那件青衫筆直的穿過藤蔓的枝葉間,輕盈的搭在朗宇的肩膀上,而葉子好像都不見一絲擅動,直把朗宇虎得一愣。

正無比尷尬又郁悶的朗宇哪顧得衣服是怎麼過來的,如見到一棵救命的稻草,一把迅速的扯下來。用手一抖就要披在身上,然而在看清衣服的一瞬間突然讓他有一種要吐血的沖動。這,這也太小了吧。這分明就是一個小孩子的衣服。

哎!管不了那麼多了,好歹能擋上點。

就是一件小袍子,穿起來倒是簡單。套上後還下意識的向下扯了扯衣角,頓時朗宇彎成蝦米的身子不由僵僵的愣在那里,看著僅僅露出衣服下擺的小腳丫,他終于開始認真的打量了一下自己。

沒錯,這衣服就是自己的,可以說就是量身訂做的一樣。衣服不小,而是……

「自己變小了?」這個邏輯並不難推出,朗宇立時感到腦袋在一圈圈的膨脹。「我——靠!」果然手、腳都和他曾經熟悉的那一套不一樣了,變成了白白淨淨、嬌嬌女敕女敕的樣子。估計那張臉也不是自己的了,他能感覺得出來。這是怎麼回事?究竟發生了什麼?這里是哪里?還有那兩人女人?太多太多的問題,朗宇的腦袋要轉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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