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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 迎刃而解

一回到姬府,卓展就迫不及待地找到了姚依依。為防被人偷听,還特意以要給她看新做出來的毽子為由,將她和蓮香騙到了東院客房。

一見卓展親自來請自己,姚依依自然歡喜得很,忙不迭地準備各種東西。還讓蓮香帶上前幾日母親托人稍過來的吃食,挎著小籃子,蓮步款款地跟卓展他們一同去了,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揚著。

剛進入幽靜的東院,姚依依便把籃子放到了石桌上,一樣一樣地往外拿著吃食,溫柔明媚,和煦恬淡。

蓮香的心思則完全在那個奇妙的毽子上,左顧右盼,焦急地問道︰「喂,恩公,你給我們扎的那個毽子在哪兒呢?」

卓展和段飛、壯子相互看了一眼,面色陰沉得有些可怕,低聲鄭重說道︰「姚姑娘,蓮香姑娘,其實……並沒有什麼毽子。卓展為避人耳目,編了個謊,將二位引到此處,實屬無奈,還請見諒。」

一听這話,蓮香倏然怒了︰「啊?沒有毽子啊?你這人怎麼這樣,怎麼還騙上人了呢,虧我家小姐還……」

「哎,蓮香……」意識到事情不簡單的姚依依連忙拉住了蓮香的胳膊,蹙眉搖了搖頭,轉而看向卓展,肅然道︰「卓公子一番苦心,想必是有要事相告,依依怎能不知?依依已與卓公子是摯交,卓公子大可不必有任何顧慮,我和蓮香,都會守口如瓶的。」

見姚依依說得透亮,卓展心下一暖,顧慮消除了大半,表情也放松了許多,和緩道︰「實不相瞞,我們確實有很重要的事要問姚姑娘,可能……可能會不太禮貌……」

姚依依攢眉凝眸,心中已猜出大半︰「是關于舅舅的?」

「姚姑娘猜出來了?」卓展一愣,沒想到姚依依的心思竟如此機敏細膩。

姚依依苦澀一笑,微微頷首,黯然道︰「昨天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別說卓公子了,依依心里也有許多個疑問,還想著什麼時候找卓公子商量一下呢,我想卓公子卻先找到了依依。卓公子,但問無妨。」

卓展抿了抿嘴唇,眉頭擰了個大疙瘩,還是有些疑慮,期期艾艾道︰「敢問……呃……那個……」

「哎呀,你快說呀!一個大男人這麼婆婆媽媽的……」小丫鬟蓮香不耐煩了。

卓展皺了皺眉,一下決心,終于問了出來︰「敢問姚姑娘的母親可是魚游水族?」

蓮香驟然炸了,大吼大叫起來︰「喂,我說你什麼眼神?我們家小姐可是如假包換的人類,獸人能生出人類的女兒嗎?」

「喂,我說你小聲點兒,想把人都招來是不是?」壯子瞪著蓮香,低聲怒吼道。

姚依依完全怔住了,她定了定神,秀眉一挑,鄭重道︰「蓮香說得沒錯,依依的父親母親都是人類。卓公子……你是懷疑?」

卓展面色一沉,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姚姑娘可知道,姬大人和姬夫人可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

「這個自然。」姚依依答道,「母親只有舅舅這一個同胞哥哥。雖然中山大律允許男子納獸人女子為妾,但姬姓家族是女媧娘娘的血脈古族,族規嚴格,不允許族人與獸人族通婚。所以,舅舅也應該是如假包換的人類。」

見姚依依用了「應該」這個詞,卓展心里明白她也對自己的這個舅舅心存疑慮了,便毫無顧忌地大膽問了出來︰「那姚姑娘可否知道,令堂與姬大人多久沒見過面了?」

「這個可久了,自打二十八年前母親加入姚家,便專心打點父親的一切,從未離開過,與舅舅之間也只是書信的往來。只是姐姐、我和弟弟偶爾會過來輝諸山小住,與三位表兄弟走動走動,捎帶一些母親送給舅舅的禮物。」姚依依認真說道。

「那令堂又是如何確定現在的姬大人就是自己的親哥哥呢?」

「母親是認得喜伯的,喜伯是我母親還未出嫁時就在姬家的舊人了,舅舅給母親的書信,都是喜伯親自送到母親手上的。只是這兩年喜伯老邁,去王畿的次數有些少了。」

「那這書信的真偽,令堂有懷疑過嗎?」卓展繼續問道,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姚依依搖了搖頭︰「這個倒沒有,因為舅舅不愛刻字,都是用狼毫沾墨寫在絹帛上,經過長途跋涉,又是肉身攜帶,每次到了母親手上都暈染得很厲害了,自然看不出來筆跡。不過我記得曾經听母親說起過,舅舅寫絹帛,喜歡每說完一件事就點一個點,這個習慣一直沒有變過。」

「狼毫……」卓展嘀咕著,陷入了沉思。

旁邊的段飛也瞬間明白過來了,不禁哂然一笑︰「見不得任何動物的毛皮,連獸奴都沒有,居然會用狼毫,呵呵,呵呵呵呵……」

一听這話,姚依依也恍然大悟,驚恐地看向卓展︰「卓公子,你們是懷疑……」

「令堂出閣二十八年……姬臼大哥二十七歲……」卓展抬起頭,凝重道︰「沒錯,我們懷疑姬大人被換掉了,而且是二十八年前就被換掉了。」

「什麼……」姚依依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眼前有些恍惚。

蓮香趕忙伸手扶住了她。

「此話當真?」姚依依強作鎮定,淚目問道。

卓展嘆了口氣,沉吟道︰「懼怕動物毛皮的天性,以及那薄如蟬翼的面皮,還有昨天聞到的那股刺鼻的腥味。而且,我之前听姬嬰兄說過,姬府是從來不允許吃魚的。結合種種跡象,都讓我不得不懷疑姬大人是魚游水族。而且,今日我們三人下山,還在城國打探到,喜伯每個月初都會親自下山,購買大量的海鹽。這就更加佐證了我的判斷。」

段飛也冷冷一笑,蔑然道︰「怪不得要撿滅門家的人類嬰兒來撫養,怕是他自己真生出個獸人兒子,這假身份可就露餡了。」

「什麼?你是說表兄表弟他們都是……」姚依依驚得目瞪口呆,玉面慘白。

「天吶,小姐,那我們現在是在誰的家里啊……」小丫鬟蓮香聲音顫抖,嚇得就快哭了。

雖然姬府近來接二連三地發生命案,但仗著姚將軍的地位,以及自家小姐跟姬大人這份血脈親緣,主僕二人住在這里自是無所畏懼的。可如果這個姬大人是假的,那自己和小姐無異于是身處虎口,隨時性命堪憂,怎能不令她驚慌害怕?

姚依依也緊緊攥住了蓮香的手,心里慌得如春天瘋長的雜草。

卓展觀察著姚依依和蓮香的反應,趕忙溫言安慰道︰「雖然這個推斷看似合情合理,但我還想再親眼確認一下。如果姬大人真的已經被掉包了,那麼我會馬上拜托我們在王城中的朋友,盡早護送姚姑娘出桑榆國。」

「我們要去朝歌山的濩彩國!」蓮香快語搶著說道,兩只眼楮亮得像燈泡。

「那我便讓他們送你們道朝歌山。」卓展肯定說道。

突然置身于恐懼中的姚依依,望著卓展那雙明爍的眼楮,好似看到一盞明燈,內心也似吹進一縷春風,瞬間無比心安。她朝著卓展淡淡一笑,悠悠點了點頭,卻又擔心地問道︰「卓公子,那你們打算怎麼做?」

「今天晚上,我們要去這位姬大人的房間看一看。」卓展堅定說道。

「舅舅的臥房除了喜伯,誰也不讓進去,連梳洗穿衣都是舅舅自己出來到旁室,再由侍女伺候的。卓公子,你們打算怎麼進去?」姚依依憂慮道。

「不一定要進去,我只需看一眼。」

見卓展執意要去涉險,姚依依心知勸說不動他,便也不去想要勸說。只是她的心里還是很慌,生怕卓展出什麼意外。

小院一時間陷入了無聲的寂靜,沉悶燥熱的空氣令人有些喘不過氣。

姚依依瞥了眼石桌上的吃食,倩然一笑,試圖緩解這緊張的氣氛︰「都忘記了,卓公子、段公子、樂正公子,你們也來嘗嘗,嘗嘗母親特地送過來的吃食,都很新鮮的。」

姚依依說著便拾起小盤中的一個漂亮的松塔,遞到卓展手中,嫣然道︰「卓公子,嘗嘗看。這是父親在北境作戰時,從北山帶回來的雪松的松塔,一直凍在家里的冰窖里,隨吃隨取,很是新鮮呢。」

卓展不自然地笑了笑,小心翼翼結果這個黑亮的松塔,剝開一粒松子,扔進嘴里,咀嚼著︰「嗯,松油的味道確實很濃,挺好吃的。」

見卓展喜歡,姚依依心里像開了花似的,臉上也頓時綻放出明媚的笑容︰「卓公子喜歡就好,這北山雪松的松塔味道就是比中山黃松的松塔濃厚,我那還有好些呢,晚些時候再給卓公子送來。」

卓展最怕姚依依這過度的熱情,慌地回絕道︰「不用了不用了,這些就足夠了。呃……那個……哦,對了,姜玥!姜姑娘她自己一個人,很是苦悶,姚姑娘不如送與她嘗一嘗,也好分散分散她的注意力。」

姚依依無奈地笑了笑,柔聲道︰「她呀,可是無福消受這美味的松子。上次庖屋做的松子飯,她吃飯的時候有一粒沒挑出去,吃進了肚子里,愣是起了好多天的小紅疙瘩呢!」

「什麼?」卓展手中的松塔驟然掉落在地上,瞪著姚依依焦急追問道︰「姜玥她對松子過敏?」

姚依依被卓展的過度反應嚇到了,趕忙點頭︰「沒錯啊……怎麼了嗎?」

卓展呆立在原地,腦海中那些個斷斷續續的線索驟然連成了一個完整的圓,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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