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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采花大盜

卓展深吸一口氣,緩緩抬起了左腳。

與此同時,他迅速用冰在自己的周圍做出了一圈厚厚的冰牆,保護著自己不被傷害。

走廊里的眾人驚慌不安地注視著這一切。

段越害怕得不敢看。

赤緊張得後背滲出一層冷汗。

可是讓眾人驚詫的是,竟然什麼都沒有發生,除了卓展冰凍時冰碴綿延的聲音,四周靜悄悄的。

沒有毒箭射來,也沒有毒氣襲來,更沒有想象中的巨大圓石滾過來。

卓展揮手收解,慢慢褪去周身的冰牆,奇怪地看著這頗具戲劇性的一幕。

「我就說吧,估計就是時間太久了,磚下面的泥漿干了,一踩就陷進去了,不出意外里面還有這種地面下陷的情況。真是的,就你們大驚小怪的,嚇死我了,都怪那個宋公子。」

壯子說著就去踩了踩那塊陷進去的地磚,地磚紋絲不動的陷在里面,並沒有抬起來。

眾人也都松了一口氣,一一踏過這塊石磚,進到了石室里面,環顧著這個堆滿了各種寶貝的小屋子。

幽冥之眼找東西就是方便,段越一下子就在一大堆盒子里看到了白天的那個棕色的絨布盒子,很是開心︰「卓展哥哥,石刻在那里。」

卓展大喜,急忙趕過來,小心翼翼地將那個棕色絨布盒子拿出來。

「哎?這是個啥寶貝,里面還亮閃閃的呢。」壯子說著抱起一個巨大的水晶大魚,透明的水晶里面發出微弱的熒光。

「別動,放回去!」卓展瞪著壯子呵斥著,「壯,我再說一遍,這里面的任何東西都不許動,萬一觸動了機關,里面的人都得完蛋。」

正在興頭上的壯子很不情願地放下水晶大魚,不屑地嘟囔道︰「這不也沒事嗎,我說你就是神經太緊張了,真不至于……」

卓展用眼神又一次警告了壯子,轉頭小心翼翼打開了那個小盒子。

赤貼心地拿過來火折子。

只見里面端端正正地放著一枚石刻。是來自俄羅斯冰原的紫龍晶,紫色與白色的紋理纏繞著、蜿蜒著,噴薄且繾綣,紫龍晶特有的絲絹光澤在微弱的火光下熠熠生輝。

「真好看,父王宮里那麼多寶貝,這樣的石頭我還是第一次見,怪不得那衛閭將軍看到後想據為己有呢。」

初次見到紫龍晶的赤雙眸明亮,嘖嘖稱奇。

卓展輕輕轉動,現出了底部的石刻,只見那是一條系成圈的繩子,就像大街上那些下等賤奴脖子上的一樣。

彎彎繞繞的繩圈混在紫龍晶湍流般的花紋里,並不明顯,卻還是那樣的刺眼。

這讓卓展再一次想起了那被砍頭的老人,以及擦干眼淚的少年,心里很不是滋味。

「確定是咱們的石刻嗎?」段飛興奮地問道。

「沒錯,這個石刻,是江老刻的。」

卓展用指尖摩挲著這淺淺的刻痕,切身感受到了江老的這份無奈。而此時的他,也只能跟當年刻下石刻的江老一樣,兀自感傷,望洋興嘆。

拿到石刻後,眾人依照原計劃第一時間撤離。

段越需要用幽冥之眼探路,第一個出去了,緊接著跟著出去的依次是赤、江雪言、壯子、段飛。

然而當卓展拿著石刻也準備通過那道石門時,他的腳踩在石板上的一剎那,剛剛陷進地下的石板竟然原封彈了回來。

隨著石板的回位,粗糙的石牆上猝然出現無數的銀針,朝著卓展疾速射來。

沒有任何防備和心里準備的卓展,雖下意識地生出了兩面冰牆護住自己,然而在最初回身那一瞬間,還是有五根銀針插進了他的前胸。

前面的段飛感覺不對,敏銳地回身,將卓展一把拉了出來,而他的手腕也在拉卓展的時候被刺入了一根銀針。

厚重的石門在卓展被拉出來的一剎那迅速閉合,將那兩扇還沒來得及收解的冰牆夾得粉碎。

「他女乃女乃的,合著這機關是在這兒等著呢。這是誰踩了第一腳就把這重量記錄下來了,怪不得之後我們踩就沒事呢。先讓你放松警惕,再關門打狗,真夠陰毒的。」壯子大驚,破口大罵道。

「壯子你說誰是狗呢?」已走到走廊上的赤急忙往回跑。

「那……那是甕中捉鱉?好像也不對……」壯子賤嗖嗖地端了端肩膀,閃身給赤讓地方。

「卓展哥哥!這針……這針有毒?」

赤沒再理會壯子,這時她已借著火折子看到段飛給卓展拔出來的銀針,針頭的部分已經發黑發綠,嚇得她趕忙查看卓展的傷口。

「沒事,兒,沒有流血,就是有點麻。」卓展微笑著說道,看樣子不像有事。

「我這手腕也是,麻麻的,有點像打麻藥了一樣。」段飛轉動著自己的手腕說道。

壯子很是費解,若有所思地蹙著眉頭︰「這時候就發明出麻沸散了?雖然我歷史不好,不過小時候看三國,也知道這是華佗發明的啊,莫非這華佗死後魂穿啦?不過話說回來,這衛閭將軍費勁心機的弄個機關,不用毒藥,用麻沸散干啥呀?」

「先別管什麼麻沸散了,不是毒藥最好。咱們趕緊離開這兒,以免夜長夢多。」卓展催促道。

赤攙扶著卓展,幾人依照原路往回走。

「慢著。」剛走了幾步,卓展就揮手示意大家停下來,「樓梯上有腳步聲,有人上來!」

段越馬上凝聚起銀眸,低聲說道︰「三個男人,提著油燈上來了,有說有笑的,不像是知道我們在這里。」

「我們現在怎麼辦?」壯子問道。

卓展回頭看了看里面離石室最近的一間屋子,問道︰「小越,這間屋子是干什麼的。」

此時段越已經收起幽冥之眼,但憑借白天時觀測的記憶,她也是記得很清晰︰「很普通的一間儲藏室,放了好多下人的東西。」

「那兩人不會來這里,段飛。」卓展說道。

段飛早已先一步來到門邊。

門是普通的木門,沒什麼特別的,門鎖也是普通的插式銅鎖。

段飛硬化了食指和中指,呈剪刀狀,便輕易地將銅鎖剪斷了。

眾人躡手躡腳地閃進了這間屋子,段飛小心地關好了門。

「先在這里躲上一陣子,一會兒找機會出去。」卓展說道。

江雪言將兩根火折子相對擺在了門邊,幾人所在的門口附近發出了微弱的火光。

「哥,你的手指流血了!」

眼尖的段越看到汩汩的鮮血順著段飛的指尖淌下來,慌地抓過來查看。

「剛才著急讓你們進來,估計收解早了,被斷了的銅鎖給劃了一下,口子不深,不要緊的。」段飛笑笑說道。

「不行,流了好多血呢。」

段越說著看了看四周,將旁邊的一個破木箱子用腳往里踢了踢,又拿起一塊破布撢了撢上面的灰。

「哥,你坐這兒,我給你包扎一下。」

旁邊的江雪言也趕了過來,打開了腰間的便攜小包,拿出了小繃帶和藥粉。

段飛一重重坐在木箱上,這木箱里沒有裝東西,很輕,被他這麼一坐,便順著慣力滑出去好遠,卻在即將滑到牆角的時候停了下來,像是撞到了棉花狀的一團軟東西上面。

牆角那里隨之傳來了蚊蠅般的一聲申吟,雖然很微弱,但在這幽黑、寂靜的庫房中還是格外清晰。

「誰?」

段飛倏地起身,敏捷地將臂上的小弓弩對準了發出聲音的方向。

江雪言拿著火折子靠近了牆角,箱子後面一老一少兩個被捆了手腳的女子瑟瑟發抖地依偎在一起。

「奇怪,下午我查看樓閣的時候沒看到這個房間關著兩個人啊。」段越喃喃道。

江雪言看著兩人的衣著皺了皺眉,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測,將手中的火折子湊近了二人的臉︰「抬起頭來。」

左邊的年輕女子緩緩抬起了頭,那是一張五官精致又舒服的臉,但姣好的面容上卻滿是哀求與絕望,就像被野獸叼在嘴里的小兔子一樣。

這個女子,正是他們晌午在販奴圈場看到的,那個被黃髯大漢羞辱的一等女奴。

而旁邊那個老婦人此時也抬起了頭,正是跟她一起被搭售的老母親。

老婦人老淚縱橫,顫聲哀求道︰「幾位大爺,求求你們,不要傷害我女兒,都是我,是我擋了這位爺的路,你們要殺要剮就沖我來。」

「娘,不要,娘……」女子嚶嚶啜泣著伏在了老婦人的肩頭。

段飛趕忙收起臂弩,一腳踢開了擋在母女面前的箱子︰「老人家快快請起。老人家誤會了,我們幾個也是偷潛入將軍府的‘歹人’,不是什麼爺,不必拘禮。」說著邊伏身去攙那老婦和女子。

段越和赤也過來幫二人解開身上的繩子。

「老婆婆,我們晌午的時候在圈場見過您和您女兒,你們這是被賣到將軍府來了?」赤問道。

老婦人無奈地點了點頭︰「將軍府的安掌事路過圈場,見我女兒長的漂亮,就買下準備獻給將軍的大公子。誰知那大公子今晚說要沐浴焚香,供奉什麼東西,就沒過來看我女兒。

天色也晚了,那安掌事說是還要去采石場,沒功夫管我們,我們母女就被小廝臨時關在這個房間了,明天怎麼著還不知道呢。」

壯子怔在那里,盯著那年輕女子秀美的臉看的出了神,段飛見狀猛踹了他一腳︰「干嘛呢,又起色心了?」

只見壯子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瓜,大叫一聲︰「我知道了!」

段飛被他這聲大吼嚇了一跳,趕忙去捂他的嘴︰「你干什麼呀,這麼大聲,你要害死我們啊?」

「段飛,我知道了,我終于知道了!」壯子這次刻意壓低了聲音,但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而興奮。

「你又知道什麼了?」段飛嫌棄地甩開了壯子的手。

「我知道隔壁那個石室是干什麼的了,安了機關,銀針上卻沒有毒藥,只放了麻沸散,我終于知道為什麼了。

你記不記得宋公子說那個衛閭公子荒婬無度,經常在密室里糟蹋女奴?

我猜呀,這石室就是用來關女奴的,故意讓她們逃跑,再用麻沸散麻痹,這樣有種生擒的意味,玩兒起來是不是更刺激?」

「大哥,原來你一直在麻沸散那里沒繞出來呢,真虧你想的出,腦洞夠大的。」段飛一副鄙夷的神情看著壯子。

「哈哈,真是睿智如我啊。」壯子很是滿意自己的推理。

「弱智如你吧?你都不知道弱智和睿智的縮寫都是rz嗎?」段飛嘴上很是不饒人。

「別打岔,不是,我說這衛閭在糟蹋女孩子這方面也真夠下功夫的,想想宋公子的表妹就覺得可憐,手筋腳筋被挑斷,還被割了舌頭,想死都死不成。哎,我可憐的蕾姆啊……」壯子想起了蕾姆,又陷入了深深的哀愁中。

段飛趕緊掐了一把壯子肥厚的後腰,瞄了瞄那對母女,向壯子使了個眼色︰「喂,我說你啊,說話小心點兒。」

而那對奴隸母女早已把這一切听進去了。年輕女子一臉恐懼地咬著嘴唇。老婦人則面部扭曲、六神無主,緩緩抬起手指指向壯子︰「這位小壯士說的可都是真的?」

「不好意思,老婆婆,我也不是故意說漏嘴的……不過確實是真人真事,那衛閭就是不是人,禽獸不如,每年都不知糟踐死多少女子……」

壯子不敢看老婦人驚懼的眼神,盯著旁邊的地面小聲嘟囔道。

只見那老婦人噗通跪了下來,不停地朝他們幾個磕頭︰「幾位好漢,求求你們,求你們帶著我女兒一起走吧!求求你們了!」

「老人家,我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們也是潛進來偷東西的,我們自己怎麼逃出去還不知道呢,只怕會連累您女兒。」卓展慌忙去扶老婦人,有些為難地說道。

「這位少俠,我們英水河畔的六十四戶人家,只因晚繳了年糧,結果就落個男的全部被屠殺、女的就被運來做奴的下場。

孩子他爹死了,我的兩個兒子也沒了,我現在就只剩下我這個女兒了。

我知道我們母女是沒有未來的人,但我寧願我女兒死個痛快,也不想眼睜睜看著她活受罪啊!

我老了,命不足惜,可我女兒還年輕,她還有一輩子的光陰吶。雖然她在圈場被羞辱了,但他們為了賣個好價錢,並未讓她破身,我女兒是還有未來的啊。

我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行行好,帶我女兒出去好不好,就算她死在路上我也認了!」

老婦人說著又瘋狂地磕起頭來,把地磚磕得咚咚直響。

卓展、段飛都慌亂地去攙扶那老婦人︰「老人家快起來,使不得使不得。我們答應你,答應你好不好?」

老婦人直起了身體,目光熱切地凝視著卓展的眼楮︰「你答應了?答應帶我女兒走了?」

卓展莊重地點了點,只見那老婦人嘴角上揚,露出了安心的微笑。

但驀地,她就一下掙月兌開了卓展和段飛的攙扶,弓起身,朝後面的那面牆猛撞過去。

隨著一聲巨響,老婦人的身體像一灘爛泥一樣滑落在地上,牆上留下了一抹殷紅的血跡。

「娘!」年輕女子發了瘋似的撲了過去,抱起老婦人的身體嚎啕大哭起來。

段飛趕緊探了探老婦人的鼻息,看了看卓展,無奈地搖了搖頭。

「姑娘,我知道你現在很傷心,雖然這樣說很殘忍,但我還是要提醒你小點兒聲。二樓這邊有府里的人在,若是引來,就枉費你娘的一片苦心了。」段飛雖然不忍,但還是理智地提醒了女子。

「你說……你說這老婆婆她是何苦啊,咱們雖說好帶她女兒走,但沒說不帶她走啊。要是真一起逃,也不差她一個,她這是何必呢!」壯子看著地上老婦人的尸體,氣急敗壞地說道道。

「我娘……我娘壓根兒就沒想走……」女子啜泣道。

「不想走那她也可以留在府里做個工奴啊,起碼能苟活,你說就這麼死在你面前,怎麼個事兒啊。」壯子攤攤手,憤憤道。

「嗚嗚……她這麼做,是想絕了我的後路,讓我一心一意跟你們走,不要再回來找她。」

女子將面頰貼在老婦人的頭上,默默流著眼淚。

「你們是外地人,不知道這堯光山的規矩。」

「什麼規矩?」卓展惶然問道。

赤看著抱在一起卻已陰陽相隔的母女二人,眼里噙著淚說道︰「奴隸私自逃跑,被抓到是要喂獸的;如果是被劫走的,被抓回來只需鞭刑六十。老婆婆撞死自己,就是為了造成咱們擄走她女兒的假象,給她女兒留條後路。」

「哎,可憐天下父母心吶……」段飛長出一口氣,抬頭看著那漆黑一片的天花板。

「卓展,哥,那三個人在樓梯對面的客室談起事情了,咱們現在沒準可以溜出去。」

段越再次發動了幽冥之眼,觀測著隔了好幾個房間的三個男子,她想盡快讓女子一起月兌險,不枉了老婦人的熾烈的母愛。

「事不宜遲,壯子,你背著她,咱們快走。」卓展看了看似乎好多天都沒怎麼吃東西的女子,斬釘截鐵地說道。

「我……我背啊?不對呀,這一遭明明只是偷回咱們自己的東西,怎麼現在變成偷個花姑娘回去啦?那壯爺我豈不是從江洋大盜搖身變成采花大盜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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