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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歸來

翌日清晨,火紅的太陽還沒有完全升起,丹穴山上的淬火宮錦緞般燦爛。

卓展一行滿覆行囊,與火神祝融及四大神官女使辭行。

卓展將前幾日沒有用到的小零件拼裝成了一個六柱魯班鎖,送給了祝融。

祝融幾千年來看膩了人間萬物,卻獨獨沒有見過這個東西,很是感興趣,拿在手中不停地把玩琢磨。

赤昨夜在卓展拿到開圖石後,得知他們下一個目的地是青丘時,興奮的一夜沒睡。

青丘是赤二姐赤薇生母的故鄉,之前在天虞山的時候,赤薇就經常帶著赤跑去青丘玩兒,跟那里的子民早已熟識。

然而這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又能有足夠的理由預約卓展下一段的行程了。

與赤正好相反,段越的心情跌至谷底。她想不通為什麼赤的運氣這麼好,每次要去的地方都有她的熟人。

不過,她還不至于太悲觀,因為她的卓展哥哥馬上就要跟她回現世了,那里是絕對沒有赤的地方,沒有人會跟自己搶了。

段越暗下決心,這次回去,一定要把握住機會。

眾人沿著來時的那條山路下了山,過了山腰的火龍帶,又小心穿過了山腳的風家峪,來到一處僻靜的樹林處方才停下來。

赤不明白這幾人為何只走了這麼一會兒就停了下來,這點兒路程,還不夠他們往日插科打諢時走過的路呢。

卓展將司空下面的那枚小子盤摘下,攥在手里,把司空遞給了江雪言,示意她和段飛可以調試了。

卓展兀自走到赤的面前,將子盤放到赤手中,又將背後的冰鎢劍解下,也給了赤,神情萬般嚴肅。

「兒,我離開的這段時間,這個子盤和冰鎢劍就由你保管。還有這一包,是段飛他們幾人的法器,也放在你這兒了。記住,這個子盤是我們下次能夠回來的重要媒介,切不可遺失了。」

赤又愣又喜。

愣的是卓展為何在這里就匆匆將冰鎢劍交給她。

喜的是他並沒有接受壯子的提議,將冰鎢劍托付給苦氏,而是讓自己保管,還有卓展說的這個十分重要的子盤。

赤明白這兩件東西的重要性,心里既高興又感動。

「卓展哥哥,你放心好了,兒在東西在!只不過……只不過你們在這里就要跟我分開了嗎?」赤一臉困惑。

「兒,事到如今,我不想再瞞你了。我們的那個華國,其實是……」

「哎,卓展,你想干啥?」壯子一瞪眼,急的大叫。

旁邊的段越也皺起了眉頭,大大的眼楮直勾勾盯著卓展。

跟江雪言一起忙碌的段飛則搖了搖頭,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

卓展回頭淡然地擺了擺手,繼續對赤說道︰「華國確實很遠,但不是距離上的遠,而是時間。我們那個地方準確的說,距離你們這邊有幾千年的光景。」

看著赤懵懵的小臉,卓展想了想又補充道︰「如果你理解不了,就當成兩個世界好了,事實上也差不多就是兩個世界。」

赤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這一切對她來說太過突然,她自己一時間也難以消化。

「不過你放心,既然我們能隨時來到這兒,也就能隨時回去。我們下次再回來,會直接到青丘,你在那里等我們就好。」卓展抬起雙手拍了拍赤的手臂。

赤依舊有些慌神,一听卓展說到青丘,才忙不迭的接茬道︰「哦……哦那個……卓展哥哥你放心吧,一會兒分開後我就去信驛給我二姐傳書一封,讓她趕到青丘來接應我們。」

「不急的,我們回來也是可以定位時間的,只要不是在這邊經歷過的時間及以前,都是可以的準確定位的。那就一周之後吧,給你和你二姐路上都留足時間。」

赤依舊沒听懂卓展前面的話,也不懂一周是多久,但還是明白了自己要在青丘等他。總之等著就好了,赤這樣想著,便懵懵地朝卓展點著頭。

「喂,好了好了,快過來吧,隧道要開了啊!」遠處的段飛揮手大喊道。旁邊的江雪言已經擺放好司空,開始發動了。

就像來時的那樣,樹林間的天地剎那被撕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里面星河流動,銀光爍爍。

赤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不禁張大了嘴巴,手中抱著的冰鎢劍差點兒掉在地上。

卓展飛快地跑到洞口,回過頭,燦然地朝赤揮著手︰「七天,七天後青丘見嘍!」

黑洞在卓展退進去後的幾分鐘消失,就像從沒出現過一樣,林間依舊清風徐徐,鳥飛蟲鳴。

**********

幾人從隧道出來的時候,是一處低矮小山丘的半腰處,有樹木和晨霧遮擋,倒也算隱蔽。恰逢周末的清晨,從山坡這里可以看到山下村落升起的裊裊炊煙。

下去向村民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這里是粵東地區饒縣下面的一個小村鎮。幾人現在身無分文,只能搭了一個老鄉的拖拉機進了饒縣縣城。

他們的行李都存在了羊城機場,雖說包里還帶了幾件現世的衣服,但確實找不到合適的地方換。一身古裝打扮的眾人站在饒縣的大道邊上,傻呆呆地看著過望的車輛。

饒縣近海風大,一路坐拖拉機過來的他們早已是灰頭土臉、頭發凌亂,此時即便說他們是cosplay恐怕都沒人信。他們這幅樣子,在大多數人眼中,要麼是北方鄉下來的雜耍團,要麼就是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瘋子。

「我去,這下可好,沒錢,沒手機,也沒身份證,咋回去啊?我看吶,咱先當街擺個攤賣藝吧。」壯子左望望右望望,很是絕望。

「賣藝,就你啊?噴火球還是鑽火圈啊?」段飛說著拍了拍壯子肥厚的肚子。

「去你的!哎,不是,我就不明白了,為啥這身份證也要留在羊城啊?有身份證不是就能補辦銀行卡了嗎,有卡就有錢了啊。壯爺我的銀行卡里可有的是錢呢,花不了。嘿,現在可好,咱們一下成了看花轎的小寡婦,干著急嘛不是。」

壯子蹲子拾起一顆石子,瞄向對面馬路的一只禿尾大花貓。

「身份證里面的芯片也是有金屬的呀。」卓展慢悠悠說道。

他看上去倒並不著急,因為他早就注意到,一路上江雪言都在將自己的手環和司空放在一起,是在加強磁場還是怎樣就不得而知了,想來必是有什麼法子的。要不然之前探研隊回來的時候也是束手無策的。而且文叔在儀器前的密切觀測和後勤保障,也不會只是簡簡單單的觀測司空運行狀態。

果不其然,卓展話音剛落,一輛黑色的道奇公羊猛地一個急剎,促然停在他們面前。巨大的輪胎掀起一陣塵土,嗆得眾人一頓咳嗽。

壯子剛剛投擲出去的石子恰好打在車門上。壯子力道不小,門上瞬間出現了一個小坑。壯子瞪大眼楮吐了吐舌頭,縮著脖子挪到段飛後頭。

副駕駛的門開了,從里面下來一個寬肩厚背的高個子女人。不,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個穿著女裝的剛猛男人。

只見他一身粉紅帶蕾絲的泡泡裙,白色的提花長筒襪提到膝蓋上面,一雙小船般的紅色釘鑽魚嘴皮鞋想必是定制的了。這幅打扮雖然看著別扭,但看的出來,這一身都不是便宜貨。

粉紅男人見到江雪言立馬歡天喜地地沖了過去︰「哎呦呦,雪兒喲,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又出落得漂亮了。人家真是想死你了呢!一接到文叔的命令啊,我就連夜拉著機器在這一帶轉悠,這一宿都沒睡。怎麼樣,等急了吧,寶貝兒?」

江雪言似乎同這位粉紅金剛早就熟識,她握住了男人的大手,笑語道︰「沒,妍姐,我們也是剛到,你們趕來的真是及時。」

「哎呦呦,瞧這小臉兒弄的,都髒兮兮的了呢!下次你們就別自己找交通工具往縣城趕了,我直接過去接你們就好了啊。」

被稱為妍姐的男人說著便從珍珠手袋里掏出一條雪白的帕子,俯身撅著要給江雪言擦臉。

江雪言趕忙接過帕子︰「妍姐,我自己來吧。哦,對了,還沒給你們介紹一下呢。這位是卓展,卓楓叔家的兒子。這兩位是段飛、段越兄妹,承奎叔家的。還有壯子,他們的發小。哦,這位好姐姐是……」

「我叫張妍,之前也是江老的學生,你們父親的小師妹,請多關照。」

還沒等江雪言說完,這位妍姐就伸出了涂著紅指甲的大手,熱情地看著卓展一行。

隨著妍姐的上前,一股濃烈的香水味撲鼻而來,卓展不得不屏住呼吸伸出了手,略顯不自然地點頭微笑。之後一路上,那只被握過的手似乎都有香粉般滑膩的感覺。

段飛、段越、壯子也都依次與妍姐握了手。

一向喜愛軟萌妹子的壯子,實在受不了跟這樣一個濃妝艷抹的男人握手,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激靈,惹得妍姐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還愣著干嘛,上車呀,這就送你們去羊城,要不然可趕不上下午那趟飛機了啊。」妍姐熱情地招呼眾人上車。

「可是……可是我們這邊就有五個人啊……」江雪言伸出了五根指頭,為難地看著妍姐。

「哦,哦,你瞧我這記性,這次要不是臨時接令,就能安排個mpv過來接你們了。不過這車也夠大,你們坐,我就不跟你們湊熱鬧了。我有錢有身份證的,打個車回去都成。

就是這個後翻斗拉這些破機器了,要不讓我坐後翻斗都行。別看我平日里嬌滴滴的,妍姐我可沒沒你們想象的那麼嬌貴。」妍姐揮著手一陣啼笑。

「我可沒覺得她嬌貴……」壯子唇不動,咬著牙根跟段飛小聲嘀咕著。

段飛掐了一下壯子的大腿,示意妍姐已經朝這邊翻白眼了。

「壯子,你體格大,坐前面副駕駛吧,我們四個後面擠擠就坐下了。」江雪言安排著。

壯子一拉開副駕駛的門,剛剛妍姐留在里面的香水味猛然撲鼻而來,壯子不禁打了個大噴嚏。

望著妍姐剛剛坐過的真皮座椅,壯子實在無法落臀。管段越要了濕巾擦了一遍,又用干紙巾再擦了一遍,才懨懨地挪著坐了上去,惹得外面端肩看著的妍姐又是一陣冷嘲熱諷。

車門關上,窗外的妍姐向他們揮手告別。

這時,一直像隱身了般的司機才怯生生地開口︰「你們好,我叫王星滿,潮州當地人,也是江老的學生,你們叫我阿滿就好了。」

眾人這才探頭打量起這個瘦瘦小小的司機。

男子梳著整齊的偏分頭,戴著厚厚的方框眼楮,穿著白襯衫灰色西服褲子,略有些泛黃的白襯衫還緊緊巴巴地塞在棕紅的褲腰帶里,像極了上世紀70年代的進步青年。

壯子真想回頭跟卓展和段飛說句「我爺爺都比他時髦」,但覺得阿滿很可能听到,就沒再言語。

正當大家都放松神經準備好好休息一下的時候,阿滿卻一腳狠油沖了出去,嚇的幾人頓時精神了不少。

前排副駕上還沒來得及系上安全帶的壯子,更是差點一頭磕在前中控台上,驚得他菊花一緊,愣是擠出一個響屁來。

車內的空氣瞬間復雜起來,還未散去的香水味混著屁味,香臭香臭的,頗有一種「撞味」的變態感。

坐在後排兩側的卓展和江雪言幾乎同時瘋狂落下了車窗,外面進來的新鮮空氣就像救星一樣,放肆洗滌著車內的凹糟。

「我靠,」段飛忍不住罵了一句,「我說壯子,平時咋沒發現你是深度潔癖患者呢,濕巾干巾擦兩遍還不夠,還吹吹。」

「去你的,壯爺我差點就撞頭見血了,你還在這兒說風涼話,夠不夠哥們兒。」

眾人剛被這對活寶逗笑,卻不免又是一陣驚悚,因為阿滿一個急轉彎差點把江雪言從車窗甩出去。

幾人只得死命抓住座椅、把手等一切能抓的東西,大氣不敢出地等待著下次的飛車。

而阿滿,卻依舊滿臉的呆滯與木訥,似乎這種駕駛狀態很是平常。

此時的卓展他們,甚至開始懷念連水縣顛簸的小客了,再怎麼說,也總好過這瘋狂的過山車了。

到了羊城,一行人都只剩下半條命了。幾人匆匆取了行禮證件,便上了飛機,一刻沒耽擱。

在飛機上,總算能睡個好覺了。就連饑腸轆轆的壯子,也絲毫沒被溫柔的空姐和飛機餐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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