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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肘腋之變

赤、封魄、段飛此時都如同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

赤不禁皺眉問道︰「我大哥能有什麼危險啊,他現在還在回來的路上呢,身邊有精騎護衛一路護送,就算遇到個什麼事也至于有危險吧。」

「就是因為在回來的路上,才危險。」卓展急的緊握雙拳,「武翰昨夜特意詢問過你大哥的行程,連夜下山並不是逃跑,而是想路上擒住你大哥。」

「武翰下山了,什麼時候的事?」赤驚愕的瞪大了眼楮。

「先別管這個了,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之後再跟你細說。」

卓展火急火燎地回應道,隨即轉向封魄︰「封大哥,現在當務之急是模清武翰一行人的去向,我建議馬上派出探子去問詢青城的百姓,那麼一大隊人馬,不可能不留行蹤的。同時,我們這邊挑派精銳部隊,以最快的速度下山,與探子匯合後,快馬追趕武翰,看還能不能攔阻下來。」

「好,想法不錯,就按你說的做。來人!」封魄大喝一聲,便急匆匆向趕來的兵士傳令去了。

赤一把截住正欲隨封魄出去的卓展,氣憤質問道︰「不是,你等等!再急也要跟我說明白吧,這是我大哥哎。我大哥武功雖不如武翰,但也不差。而且陽赤羽營可是一等一的精兵,豈是武翰手下那些人能抗衡的了的?」

「若是兩敵相對,自不必擔心。但壞就壞在武翰是你大哥相熟之人,還是他篤信的陽府右將軍。而且你大哥並不知道人皮作坊一事的幕後主使就是武翰,武翰有一百個理由能近你大哥身前。

之前听你說過,你大哥擁有跟武翰同屬性的雕蠱巫力,但人擁有的獸力肯定不能跟獸人相比,更何況你大哥武功還在武翰之下。這近身相博,你覺得會怎樣?」

赤听卓展氣勢洶洶地說完這一切,呆呆地僵在了原地,舌撟不下,怔愣問道︰「那……那赤羽營呢,總不至于都敗給武翰吧?」

「主帥被擒,再強的兵士也是散沙,怎抵得過武翰有備而來的虎狼之師?」卓展蹙眉反問道。

「不對不對,我大哥對武翰有恩,他不至于這樣……」赤微喘著,語氣已帶著哭腔。

「怎麼不會,你忘了我們在山牢中審出來的東西了?那武翰是想帶著獸人革命、翻身做主的!你認為他是在革誰的命?別忘了,武翰可是連心月復忠僕都能滅口的狠心人。在全族獸人與往日恩人之間,你覺得他會怎樣選擇?」

赤緊緊抓住卓展雙臂的手漸漸松弛下來,她全然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危局,身體不由得微微發抖,顫聲道︰「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只能及時援救,除此之外,別無他法。現在我們還不知道武翰的行蹤和排兵部署,只能先拼速度了。」卓展低頭無奈道。

赤沒再辯駁,只是默默跟在卓展身後出了將軍府。

赤雖貴為南山三公主,但無權無勢又與赤帝鬧翻的她此刻無能為力。然而,幾日相處下來,她知道卓展一定有辦法的。

此時卓展對赤來說就像救命稻草一般,她生怕他一轉眼就消失不見了,因此寸步不離地跟著卓展。

封魄膽色不凡,還是能在危局面前挺的起來的一位上將軍,他雖內心慌亂,但依舊能雷厲風行的排兵部署、井然發令。

在派出飛探和先鋒精銳後,封魄立馬集結整合現有兵力、糧草,並將各兵營統領都召集到將軍府,做好隨時應戰的準備。

壯子、段越、江雪言聞訊後也都集結在了將軍府,靜候消息。

「封大哥,現在山上有多少將士?」卓展問道。

「原本十萬的駐屯大軍,有三萬的獸人兵團昨夜被武翰以接駕為由帶下了山。現在我們這邊,算上巡宮的王侍,總共八萬。」封魄毫無保留地坦言道。

「武翰那邊呢?」

「武翰由于去年剛打下與中山的硬仗,還未裁軍,麾下常年有三萬精銳,加上昨夜帶下山的那三萬,總共六萬。但他剛剛從馬營歸來,馬營還有一萬常駐兵,他右將軍的令牌是完全可以調度的。」

「八萬對七萬……」卓展低頭思忖著,暗暗盤量,揪心于這並不佔優勢的局面。

段越和江雪言相依坐在前廳的門階上,面帶愁容,一言不發。

赤心煩意亂地在卓展左右晃悠著,不停地用手指卷繞著自己的發梢。

段飛倒是沉穩,坐在四方椅上閉目沉思,不動聲色。

壯子則心事重重地一會兒換個地方,想尋個人解悶,但此時已無人再願意去理會他。

壯子懨懨歪歪地拱了拱段飛︰「哎,我說,咱們就是找赤樞討要個開圖石,犯得著也跟著這趟渾水嗎,萬一真打起來……要不,你去跟卓展說說,讓他別這麼雞血了,咱們趁著事態還不嚴重,趕緊下山得了。」

段飛猛地睜開眼楮,一臉怒氣地看著壯子︰「哎我說壯子你有沒有點兒良心啊,人家陽府好吃好喝供養你這麼些日子,還教你功夫,你就這麼撒手跑了?再說,之前我們困在圓虺獸里的時候,赤還救過你,你跟赤到底是不是朋友?」

壯子也意識到自己的言辭有些不妥,馬上軟笑道︰「嘿嘿,我這不是怕丟了性命嘛……天大地大,性命最大,沒了命還怎麼回現世啊……」

「找不到開圖石,誰也別想回現世,而開圖石就在赤樞那兒。別忘了我們是來干什麼的,拿不到開圖石,卓展是不會回去的,我和段越也是。要回你自己回,讓雪言姐開司空送你回去。」段飛沒有看壯子,目視前方,冷冰冰說道。

壯子一听這話急了,連忙瞪眼辯解︰「不不不,我不想回去。你們都在,我能走嗎?我這個人雖然惜命,但也絕不會拋下朋友保命的,為了朋友,我樂正雲揚可是能豁出命的!」

壯子最後這番話說的聲音有點兒大,以至于遠處的赤都隱約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赤頓時心神不寧起來,她明白,自家內部引發的亂變跟這幫華國人無關,本應該放他們下山去的,但她實在不願意卓展走,因為她知道,此刻能扭轉局面救她大哥的只有卓展。

赤不自然地咬了咬嘴唇,默默走向封魄那邊,假裝沒有听到壯子剛才的那翻話。

**********

山風蕭瑟,樹影婆娑。一個雙腿奇長的輕壯男子背著一個年邁老者,極速飛馳在山道上,速度快的仿若一把飛梭游走于布機之上。

「報」只見傳令兵背插黃旗,飛奔而來,半跪在正廳中央,拱手稟報︰「報告將軍,飛探回來了,還帶回一名老翁。」

正廳議事的諸人都不禁抬起頭來,滿月復狐疑,這飛探下山還不到一個時辰,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原本的計劃是飛探打探到消息後,需在青城城門等候先鋒精銳部隊一同出城的,這回府是何用意。

眾人心里都泛著嘀咕,已有兵團統領在交頭接耳了。

段飛也莫名其妙地看看卓展,兩人面面相覷,聳肩表示不解。

端坐在正中的封魄倒是臨危不亂,沉聲道︰「快快通傳。」

只見一雙腿奇長的輕壯男子攙扶一老翁,蹣跚卻焦急地走了進來。那男子松開老翁,兩人依次跪地,叩首作揖。

長腿男子起身拱手道︰「將軍,微臣乃陽府飛探營探長,丘風。微臣得令下山打探,還未到到山腳,便遇到這倉惶上山的老翁。

據老翁說,現在整個青城已被獸人兵團佔領封城,四方城門都已封門了。微臣這才放棄下山,帶他回來見將軍。

我們回來的路上交逢先鋒營,微臣與營長說了山下的情況,先鋒營目前暫駐留在半山,等候軍令。」

這長腿男子天生飛跑巫力,速度驚人,一直服役于飛探營。今日作為飛探下山,能做此機變之舉實屬難得。

听到這個消息的封魄大為驚愕,忙探身去問那老翁︰「老人家,飛探所述之事可屬實?」

老翁起身拱手,目光明爍︰「回稟封主,千真萬確!」

封魄本已在做後續的部署,卻萬萬沒有料到武翰會這樣果決,竟如此快速佔領了青城。不愧是常年在外帶兵守防的右將軍,在用兵之道上,是守內的他無論如何都比不了的。

然而此時封魄卻沒功夫感慨沉浸于此,青城被佔,武翰明顯是想以此為據點,攻打陽府。

大難當前,整個封地極有可能面臨易主之危,若當真如此,這就是獸人有史以來第一次叛亂成功,而他封魄就是那護主失力、丟城殃國的頭號罪人。

想到這里,封魄不由得心若焚火,驚跳不定。

殿內諸人都聞之色變,這瞬息發生的肘腋之變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方寸大亂。統領之間已在竊竊私語,一時間正廳里亂成了一鍋粥。

坐在右邊頭把方椅上的鐵騎營一營統領謝求闔拱手作禮,咬字說道︰「封將軍,這老者所說也未必屬實,青城封山,城門緊閉,為何他這個年邁的老翁卻能逃出來,還好心上山報信,許是那武翰派來擾亂我軍心的奸細也說不定。」

原本肅靜下來的眾人,一听這話便再次開了鍋般的議論起來,有人指著老翁說三道四,有人怎連忙點頭稱是。

那老翁一看這情形,急了眼,慌忙俯身叩頭,大喊道︰「將軍明鑒,小老兒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欺瞞將軍!我三個兒子都在這陽山上服役,自然是得了信兒後立馬來報。

小老兒是青城郊外信驛的掌事,離青城主城有段距離,從伙計那得知消息後,我便趕忙上山,路上就遇到了這位軍官,我已把自己的情況跟這位小軍官交代了。」

「沒錯,這老翁的小兒子也在飛探營,我是認識的。」丘風趕忙說道。

「哦,對了,我每個月都來府上奏稟瞿如數量,府上的荀主簿是認的我的,這是我的掌事令牌。」老翁說著便將腰間的木牌解下,雙手遞呈。

封魄忙派人呈上了這令牌,斷定真偽後,又叫來了荀伯和老翁所說的三個兒子前來辨認,多方指正都印證了老者的身份,也側面印證老者所述情報的真實性。

封魄的心緒再次絞亂如麻,難道真的只能硬踫硬的背水一戰了嗎?

思忖間,封魄恍然大悟般猛然抬頭,焦灼的目光深深盯住了坐在左排最末端的卓展,這個無數次令他驚嘆不已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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