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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雲遮霧罩

卓展還想再問點兒什麼,卻感覺那只大手飛速的撤離,等他回頭時,那別著黑領章的男子已不見了蹤影。而眼前,段飛、段越兄妹已信步朝他走了過來。

卓展沒露聲色,兀自回想著黑領章說的每一句話,心亂如麻。

段越往上拉了拉圍巾,只露出那雙汪著水的大眼楮,不停地向校園內張望著。

段飛也等的有些不耐煩了,一腳瞪在小黃車的後座上,抱怨道︰「哎喲,壯子咋這麼慢,虧我中午還提醒他了。」

「來了來了,不好意思讓諸位久等了!」正說著,壯子上氣不接下氣跑過來了。

「你又什麼情況啊?」段越倒是不著急,但她也喜歡時不時打趣一下壯子。

「哎呦,越越,這個可真不賴我,我這一下午乖的跟鵪鶉似的,看了四節課漫畫。誰知快放學的時候肚子不得勁兒了,估計是中午劇烈跑完就吃飯喝冰可樂了。」

「現在怎麼樣,還疼不疼了?」卓展抬頭看了眼壯子,趕忙問道。

「不疼了,一瀉千里之後舒服多了。」正說著,壯子臉色一沉,猛一拍腦門︰「哎喲!今天是動漫城新品手辦發布日,俺老婆蕾姆的新手辦啊,女僕裝新姿勢啊,幾點幾點了?」

「都快6點半了,趕緊走吧,再不過去文叔急死了。都這時候了,等你到了動漫城,你老婆早跟別人回家了,除非你打飛的。」段飛不耐煩道。

「唉,得得,事後我再從網上加價收吧。餃子要是坨了,文叔非得嘮叨死不可。」壯子抱怨道。

「哎,壯子,我說你這老婆一個季度一換啊?從小學五年級時的安娜到現在的蕾姆,這都幾十個了吧?」段飛嘴上總是饒不了壯子。

「哪有,這回你壯爺我可是專一得很,從去年四月份到現在,蕾姆可是穩坐正宮之位。但你壯爺俺後宮龐大,也得雨露均沾不是?」

「別貧了,快騎車,走了走了。」段飛催促道。

「 ,今天這風,又冷又硬。都說風像媽媽的手,溫柔地撫模著我們。今天的風就像後媽的手,大嘴巴子往死里扇啊!別騎什麼小黃車了,拉得我也沒什麼力氣再蹬車了,叫輛滴滴吧,我請大家坐車回去。」

壯子從來不差錢,但他很少在大家面前使錢,除非特殊情況,比如今天這種。

**********

江家的別墅坐落在城西的燕尾湖邊上。只是一棟寡淡的二層小白樓,院子里也是單調的水泥地,沒有一絲一毫的奢華。能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還把房子建得這麼樸素的,也只有江酉國這個怪老頭了。

江酉國是卓展和段飛父母共同的老師。四年前,江老同卓展的父母一同遇難,老管家文叔就把卓展接到這里照顧。江老唯一的孫女江雪言也住在這里,但升入大學後,她大部分時間都是住在宿舍了。

卓展一行推開大門,就看到文叔熟悉的身影在認真地忙碌著。碗筷已經擺好了,看來就差下餃子了。

「文叔,我們回來了!」

「快進來,今天凍壞了吧。」一張胖胖的慈祥的臉龐笑著迎了出來。

這便是江家的管家文泰,卓展他們都叫他文叔。

文叔年輕的時候也做過一段江老的助手。但他深知自己天資愚鈍、修為有限,在研究上幫不了什麼忙。隨著江老唯一的孫女江雪言的回來,打理好江老的後院就成了文叔最大的任務,于是這江家的管家一做就是二十幾年。

卓展月兌下外套,深深看了眼文叔,轉而淡然一笑︰「還好,坐滴滴回來的,不冷。」

「趕緊趕緊,洗洗手落座,今天的鱍魚餡里可是另有乾坤,都嘗嘗看。」文叔笑著招呼道,顯然,他並沒有注意到卓展的心事重重。

「文叔你要不是得照顧卓展,我真想挖你到我家,天天吃你做的菜,那得幸福死!」

壯子這個吃貨從小學開始就拜倒在文叔的圍裙下。他隨著父母沒少吃高檔餐廳,但他還是堅稱文叔的手藝是他的最愛。

「文叔你自己一下午包了這麼多餃子啊?」段越看著一簾又一簾的餃子,驚訝道。

「也沒,今天雪言幫我一起忙活的,不累不累。」文叔擺了擺手。

「誰叫我?」江雪言一身黑色緊身衣褲,圍著一件小豬佩奇的圍裙從廚房閃了出來。對于江雪言這樣長相洋氣的美女,這樣的搭配反而有種時尚的錯覺。

江雪言高挑精瘦,黑而直的頭發高高的束起馬尾,利索而干練,肌膚似雪般剔透,細長的鳳眼流露出三分高傲三分冰冷,讓人輕易不敢親近。

「你們到了啊,等著,我這就去端餃子。」

「雪言姐今天沒課嗎?」段飛走過去,挽起袖子,一邊幫江雪言拿碟子,一邊關切問道。

「早上兩節課,下午的計算機課沒去上,大學很寬松,不像你們高中。」

說著說著,餃子已上桌,眾人便大快朵頤起來。

「嗯,文叔,真好吃,這里面加了韭菜對不對?」段越咬開餃子,仔細地看著里面。

文叔神秘一笑︰「答對了一半,再猜猜,還有什麼?」

「這餃子這麼鮮,還這麼滑,肯定加高湯了。」壯子砸吧著嘴,認真說道。

「哎,壯子說對了。」文叔一拍桌子,眼楮很是明亮︰「就是加了瑤柱和龍蝦頭熬制的高湯。」

「 ,壯子,你這嘴不白吃啊,這都讓你猜中了。」段飛調侃道。

「那是,算命的都說我嘴大吃八方,在吃上還能有難得倒壯爺我的地方?」

「你要是把這心思用到學習上就好了。」段越抬頭看了一眼壯子,無奈說道。

「哎,越越,你這話咋說的跟我媽一個樣兒呢?這可不好,老的快。」壯子滿嘴塞著餃子,嘟囔道。

晚餐溫馨而歡樂,有壯子這個活寶在,氣氛總是能很熱烈。

然而卓展卻一直心不在焉,他不時瞄著文叔,腦海里不停回憶著黑領章說過的話。但他不知道的是,心思機敏的江雪言也在瞄著他,從吃飯開始到現在。

吃完餃子,碗筷也收拾干淨了。

壯子靠在椅背上,望著光禿禿的桌面,拍著肚皮,慵懶道︰「怎麼著,咱整點兒什麼節目啊?四ど四、紅十、還是斗地主?」

「行啊,玩兒兩輪唄,正好消消食。卓展,撲克呢?」段飛坐直了身子,興致勃勃地問道。

卓展剛想去拿撲克,卻被江雪言叫住了︰「哎,等等,我才想起來,地下室里有副麻將,打麻將怎麼樣?」

「好啊好啊!」壯子眼楮一亮,很是贊同。據說他小時候在東北老家,他姥姥就是把他放在腿上跟別的老太太打麻將,一打就是一整天。壯子對這麻將這東西,門兒清。

「麻將在地下室吶?我去拿!」壯子說著便起身朝儲物間那邊走去,地下室就在儲物間的里面。

一听這話,還在廚房收拾的文叔趕忙沖了出來,用沾著洗潔精的塑膠手套一把拉住了壯子︰「哎哎,我去拿我去拿,地下室里東西又髒又亂,你找不到,還蹭一身灰。」

文叔說著便小跑幾步,鑽進了儲物間,蹲下去開地下室的門板了。

壯子瞅了瞅緊張兮兮的文叔,湊過來眉飛色舞道︰「喂,卓展,你說文叔是不是在地下室里藏了什麼寶貝啊?來這兒這麼多次,我就沒進去過,莫非是金屋藏嬌不成?」

「滾!」卓展的巴掌摁在壯子那張齷齪的臉上,使勁推了出去。

然而談笑間卻心念閃電。

這個地下室,平時文叔也從來不讓他進去。每次他看見文叔下去搬東西,想要去幫他,都被文叔以太髒、太亂、沒燈、梯子壞了等各種理由拒絕。

卓展之前就覺得這個地下室不對勁,但他當時只認為是文叔可能有自己的什麼私人秘密在里面。既然文叔不讓他進去,他便也沒多想,因為揭穿別人的隱私總不太好。

然而現在回想起來,卻突然覺得這地下室奇怪的很。如果黑領章說的都是真的,如果自己父母的死真的是另有內情,那文叔肯定有事瞞著自己。而文叔所隱瞞的東西,很可能就跟那場事故有關,很可能就藏在這個地下室里。

想到這里,卓展不免朝儲藏室里多看了幾眼。

隨後的圍城之戰,卓展意外地輸的很慘,臉上被段飛和壯子貼滿了紙條。他雖然嘴上仍跟眾人插科打諢,但心里卻如亂麻般,一團糟。

晚上躺在床上,卓展遲遲無法入眠。文叔平日對自己的關愛,文叔四年來對自己的保留,兩種印象在他的腦海中交叉出現,甜苦難辨。

要想知道個種原委,就務必要去地下室里看一看。

雖然儲物間的門沒上鎖,但地下室的門板卻是一直鎖著的,用外力破壞是不可能的,肯定會被發現。

但地下室的鑰匙文叔天天帶在身上,就揣在他那個沒有一絲褶皺的西裝馬甲口袋里,從不離身。晚上去拿?可文叔不管什麼時候睡覺,都會鎖上房間的門,實在沒辦法得手。

到底該怎麼辦呢,卓展絞盡腦汁,搜腸刮肚,一夜輾轉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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