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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可能了, 這輩子都沒可能了。

他今後每一次看到自己, 都會想起這個晶瑩剔透的鼻涕泡。不, 不止, 他還會想起上一次在小面館,自己爭吃別人碗底子的樣子。

神啊, 子啊, 她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才一次又一次在暗戀的人面前出丑啊?!

岳梨一臉生無可戀地問︰「老師,能給我拿點紙嗎?」

沈約終于沒忍住, 噗的一口笑出來了,邊笑邊回身把抽紙給她拿過來。岳梨放棄搶救,用紙捂住鼻子很大聲地擤鼻涕。

戚映和季讓一直在旁邊等著, 看她還有精神偷偷偏頭朝戚映噘嘴擠眼, 知道問題不大, 總算放下心來。

醫生替岳梨包扎完,又給她開了換洗的藥水和紗布,交代她這兩天最好不要走動,保持平躺,盡早讓傷口恢復。

沈約給二班班主任劉慶華打電話說明情況, 幫岳梨請了兩天假, 然後俯身去抱她,「我先送你回家吧。」

岳梨頓時有點害羞,眼楮不敢跟他對視,結結巴巴說︰「謝……謝謝沈老師。」

男子的體溫和氣溫將她包裹。

是公主抱呢。

剛剛死于鼻涕泡的暗戀小花花, 又暗戳戳開始發芽。

沈約把她抱在懷里,轉頭跟戚映說︰「戚映同學有時間嗎?跟老師一起送她回家可以嗎?」

戚映點點頭。

季讓一路把他們送到停車場,沒再跟,戚映扒著車窗跟他揮揮手。

岳梨看著自己纏滿紗布的膝蓋,憂傷地嘆氣︰「以後是不是都不能穿裙子了?」

沈約一邊開車一邊安慰她︰「別擔心,現在醫學這麼發達,祛疤很容易的。再不濟,等你長大了可以去做醫美,肯定不會留疤的。」

岳梨想了想︰「其實留疤也沒什麼,就當是榮耀的徽章了。」

沈約覺得這小姑娘真樂觀。

到岳梨家的時候,岳媽媽也在,一看女兒居然是被抱回來的,不以為發生了什麼,嚇得魂飛魄散,沈約趕緊解釋了一遍。

岳媽媽這才回魂,拍著心口跟沈約道謝,領著他們往岳梨的臥室走。

還在沈約懷里獨自嬌羞的岳梨突然想到什麼,大喊︰「等下!我……我……把我放在沙發上就可以了!我想看電視!」

襪子滿屋飛的狗窩不能見人!

沈約大概也覺得進小女生的房間不太好,把她放在了沙發上。交代了幾句換藥的事,就轉身離開了。

回學校也是運動會,戚映干脆留下來陪她。

岳梨早就跟她媽媽說過自己的新同桌,溫柔乖巧成績好,還是英雄的女兒。岳媽媽一見到戚映就喜歡得不得了,切了水果盤出來,還專門下樓去買了些薯片可樂之類的零食上來給她吃。

兩個小姑娘在家里吃著零食看了一下午偶像劇。

戚映在岳梨家吃了晚飯才走,岳媽媽不放心她一個人,硬要送她回家。下樓走到小區外面的時候,看見門口有個高高瘦瘦的少年坐在模樣霸道的摩托車上,單腿踩著地,在玩手機。

季讓是典型的,一看就是不良少年的長相。

眉眼太野,稜角分明,好看又冷漠。

岳媽媽心頭發怵,以前沒在這附近見到過這人啊。

季讓隨意抬頭,看見戚映走出來,手機一收,從摩托車上跳下來,往她面前走。

岳媽媽伸手把戚映往自己身邊護了護,目含警惕地看著他。

季讓已經習慣被人用這種目光打量,走近之後,盡量讓自己語氣溫和︰「阿姨好,我來接映映。」

岳媽媽有點驚訝,偏頭看了戚映一眼,看到她正抿著唇朝少年乖乖的笑。

什麼情況?

早戀啊?!

現在的小孩子……現在的學生……哎,真是太讓人失望了!

季讓一看岳媽媽那表情和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他自己如何被別人誤解看待都無所謂,但戚映不行。

他咳了一聲,若無其事道︰「我是她哥哥。」

岳媽媽︰「親生的嗎?」

季讓︰「……表的。」他決定冒充一下俞濯,「我是她舅舅的兒子。」

岳媽媽︰「她舅舅的兒子不是比她小嗎?」

岳梨怎麼什麼都跟她媽說!

季讓擠出一個笑︰「她有兩個舅舅,我是她另一個舅舅的兒子。」

岳媽媽恍然大悟,不疑有他,眼神瞬間柔和下來,「今天麻煩你妹妹了,我還說送她回家呢,既然你來接妹妹那我就不跑一趟了,路上小心點哈。」

她看了眼季讓的摩托車,又不放心道︰「這種車不安全,以後最好還是少騎。」

季讓︰「今天趕時間,以後不會了,我之前都一直騎共享單車的。」

岳媽媽滿意地點點頭,朝兩小孩揮揮手。

季讓領著戚映走到摩托車旁邊,從後座拿出一個粉色的頭盔,往她頭上戴。戚映想起上一次那個又大又沉的黑色頭盔,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偷偷給她準備了這個。

她眯著眼楮笑。

季讓余光瞟見岳媽媽已經轉身回去了,立刻暴露本性,故意凶巴巴說︰「小傻子,笑什麼笑。」

戚映笑得更歡。

冒充人家哥哥什麼的,就是很好笑嘛。

季讓也繃不住,唇角彎了下,俯身替她系好頭盔的扣子,「我找沈老師問了地址才找過來的,你同桌住的這地方還挺不好找。」

沒跟她說,他其實很早就過來了。擔心她走得早,已經在樓下等了好幾個小時。

系好扣子,在她頭盔上敲了一下︰「好了,上車吧,哥哥送你回家。」

這是她第二次坐季讓的摩托車,比上一次開得更穩。她乖乖摟著他的腰,不亂動也不亂模,季讓低頭看環在腰月復上的縴細手指,雖然隔著一層衣料,卻好像依舊能感受到她指尖的溫度。

熟門熟路地開到戚映家,季讓在小區外面那條海棠道停了車。

他不想岳媽媽那種誤會再發生,跳下摩托車把戚映頭上的粉色頭盔取下來,伸手替她捋了捋翹起的碎發,「回家吧。」

戚映扯了下他衣角,示意等一下,然後拉開自己的小黃鴨包翻找。

季讓笑︰「要給我什麼?不會又是小旗子吧?」

她從裝滿糖果的小包包里掏出一張折起來的紙,笑眯眯遞給他。

季讓好奇地接過來,打開一看。

是一張a4紙,紙面用水彩筆畫成了獎狀的形狀,中間是一行黑色的娟秀字跡︰給季讓的獎狀。

——鑒于季讓同學在秋季運動會中表現出色,奪得第一,特頒發此獎狀一張。可憑借此獎狀找戚映兌換一次小小的心願。

後邊寫上了年月日,以及頒獎人︰戚映。

簽名上還戳了個紅紅的小手印。

這是今天下午在岳梨家做的。

她想,將軍大概是不喜歡那些獎品,領獎時才一臉不開心。那自己就給他做一個可以隨他心意挑選的獎狀吧!

季讓低著頭看了好一會兒那獎狀。

那些手寫的字,涂畫的顏色,好像長了腿一樣全部跑進他心里,然後扒著心髒化作了絲,一圈一圈纏上來,融進了血肉里。

好半天,他抬頭朝她笑︰「什麼心願都可以嗎?」

戚映認真想了想,覺得自己不能隨便承諾,萬一他找自己要棟別墅怎麼辦?于是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比了比,意思是︰小小的。

季讓被她的動作逗笑了,伸手模她腦袋︰「好,小小的心願,我知道了。」他把獎狀折起來,珍之重之地放進了書包最里面,低聲說︰「小傻子,回家吧。」

戚映跟他揮揮手,轉身往家里走。

季讓站在原地看著她背影。

她走在漫空飄飛的秋葉中,是這涼薄季節里唯一一抹溫暖。

……

秋季運動會結束後,學校又恢復了正常上課。接下來最近的一次考試就是本學期的期末考了,這關系到過年能不能拿到紅包,度過一個愉快的寒假,連貪玩的學生都不得不收心,嚴陣以待。

岳梨膝蓋的傷沒好,沒法走路,請了將近一周的假。她本來就是努力用功都跟不上學習進度的人,戚映擔心她功課落下,每天放學都去她家給她補習。

但她家距離岳梨家又是兩個方向,一個城東一個城西,來回跑不方便,又不能麻煩岳媽媽每天送,于是岳梨提議,這一周就暫時住在她家。

她也想戚映在這陪她,畢竟每天又不能下床又不能出門,都快無聊死了。

岳媽媽跟舅舅俞程通了電話,俞程覺得讓戚映多跟同學玩一玩接觸接觸有助于她的恢復,交代注意安全後就答應了。

兩個小女生每天睡一張床,半夜關了燈蒙在被子里講悄悄話,戚映是很好的傾听者,而岳梨是話癆,剛好互補。

日子很悠閑,唯一的問題是……

岳媽媽不準她倆洗頭。

岳媽媽是那種經常看養生頻道的中年婦女,也不知道從哪里看來的,說經常洗頭不僅對頭皮不好還容易得癌癥,從岳梨上初中起就在這方面嚴格控制。

一周只準洗一次頭。

岳梨被這個家規折磨得差點瘋了。

一周洗一次是不可能的,她不要面子的嗎?只能把零花錢省下來,偷偷在外面洗。畢竟外邊兒洗頭可貴了,要二十塊呢!

戚映還奇怪,自己來岳梨家住的第一晚,洗完澡吹頭發的時候岳媽媽為什麼要問她上一次洗頭是什麼時候。

得知是兩天前後,為什麼眼神那麼的古怪。

從那天之後,戚映每晚洗澡前,岳媽媽都會專門過來囑咐︰「映映,你別洗頭啊,對身體不好,小小年紀要學會養生,不然老了就遲了。」

戚映是個尊重長輩的好孩子,只能答應。

于是兩個人足有四天沒洗過頭。

半夜,兩人躺在被窩聊天,岳梨抓了抓自己的腦袋,實在忍不住了︰「映映,你想洗頭嗎?」

戚映雙眼放光,重重點了點頭。

岳梨的膝蓋已經恢復了不少,可以開始走動了。她從床上爬起來,輕聲輕腳穿衣服︰「我腦袋快癢死了!我媽養生睡得早,走走走,我們小聲點她應該不知道。」

兩個人穿好衣服,也不敢開燈穿鞋,打著光腳拎著鞋,偷偷模模溜出門。

在床上躺了好幾天的岳梨終于呼吸到了新鮮空氣,兩人直奔洗頭店。

但這個時間,好多店都關門了,兩人順著馬路一直走一直走,終于在鬧市區找到還開著門的一家店。

正要過馬路,街邊飛馳的摩托車一個急剎停下來。

季讓目瞪口呆看著半夜在街上溜達的兩女生。

從這經過,實屬偶然。他剛跟以前初中玩得好的哥們在這附近的網吧開完黑,準備回家。

周圍鬧鬧嚷嚷,不少下夜班的人在這附近吃夜宵,還有流里流氣的混混兒打轉,季讓簡直要被她倆氣死了。

氣勢洶洶地下車走過來,吼岳梨︰「大半夜你倆在這做什麼?!」

岳梨被大佬吼得瑟瑟發抖,顫巍巍說︰「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們只是想來洗個頭。」

季讓︰「???」

作者有話要說︰  明早十點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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