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五條悟沒去管躺在地上的兩面宿儺手指，他先是摘下墨鏡湊近四十九零一肩上的那根手指，再模了模下巴湊近四十九零一。
鼻尖和鼻尖幾乎要觸踫到一起。
憤怒手指突然說話，聲音直接竄進在場人的腦袋︰「你小子當我不存在呢？」
五條悟絲毫不在意地直起身，一點道歉的感覺都沒有︰「呀抱歉抱歉，忘了你還會說話了。」
憤怒手指的口中又爆出了幾聲清脆急促的消音。
這時被晾在一邊的宿儺手指才被五條悟看在眼里，他示意四十九零一在旁邊等一等，因為有只咒靈被外露的詛咒氣息吸引過來了。
五條悟順便把宿儺手指踢去了更角落的地方，以免被咒靈撿到。
四十九零一可以看到模糊的咒靈身影，剛來這里時在富士山旁邊看到的巨大剪影就是屬于咒靈的，當時還有一個五條悟在旁邊做著祓除工作。
叫他在旁邊等著，他就真的退到了牆角看五條悟的戰斗。
不愧是咒術師里的最強，那團東西輕輕松松的就被消滅掉了啊。
可惜，五條悟的性格不是他喜歡的，也是要避免過多接觸的那一類人。
話說，他喜歡什麼樣的人類呢？
四十九零一開始發散思維，想到了十四年來為數不多見到的人類。
剛出生時圍著他的幾位博士已經因為各種原因相繼離去了。活著的還有負責記錄他身體情況的監督員，重復被記憶消除的d級人員們，全副武裝看不清臉的機動特遣隊。
這些遇到的，他都不喜歡。
他是有被‘賦予’喜歡這個感情的，記憶中是其中一位創作出他的博士，在出生時僅有一次的接觸中獲得的。
啊。
那博士腦子有點不太好，我真的可以接受他的那份‘喜歡’嗎？
五條悟已經完事了，雙手拍出清脆的聲響，帶起的掌風慢悠悠地吹起四十九零一前額的發，把還想繼續思考下去的四十九零一的思維拉了回來。
「呦西，現在讓我們來討論討論你的事情吧？我已經叫來了專家哦，你老老實實的在這里待著吧。」
「是要詢問1789和我的事情嗎？」
剛剛四十九零一有稱呼過貓為247，現在的1789指的是什麼已經不用說了，五條悟點點頭︰「沒錯，你腦子不傻啊。」
憤怒手指知道四十九零一還不會為這句話生氣，于是開口︰「喂，01，這家伙說你傻。」
四十九零一不在意，還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帶有香味的紙巾蓋在憤怒手指上︰「沒事，一星期前就已經證明了是誰比較傻，先擦擦身上的灰塵，等下還要見人。」
五條悟掛著笑容打了個問號︰「我總覺得你在說什麼我應該知道的事情？」
由于公共衛生間的能力關系，五條悟的記憶模糊不清，只能記得他在上廁所，但他有身體記憶——
雙手一抖，五條悟的應激反應促使他一拳打在四十九零一的旁邊，給人來了個土味壁咚，偏偏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一種手癢並且揍小怪獸的沖動。
以為五條悟要攻擊的貓反應很快，尖利的牙齒就沖著人的脖子咬，隨後停在了半空中。
夜蛾正道推開荒廢的門，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悟，你對小孩做了什麼，連他的寵物也要攻擊你？」
「嚇死我了，我以為我要被非禮了。」
四十九零一捂住心口，面無表情語氣平淡，從五條悟的手臂下鑽了出來，把貓抱起來放在地上。
一只成年雄性的孟加拉虎大概220公斤，四十九零一眼里看到，手里觸踫到的都是貓本來的樣子，然而就是這只完全不止220公斤的貓被輕松地抱了起來，被輕輕放在了地上。
夜蛾正道看不到老虎，但也本能的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他和五條悟對視了一眼。
「你好，我是夜蛾正道，東京咒術高專的校長。」
五條悟痛擊隊友︰「呀，還要把校長的稱號搬出來壓人嗎？」
「閉嘴，你別說話。」
「被嫌棄了呢。」四十九零一在旁邊落井下石。
因為這個小插曲，什麼嚴肅的氣氛都沒有了，夜蛾正道邀請四十九零一去他們學校聊，四十九零一同意了。
路上雙方終于做了自我介紹，夜蛾正道還很詳細的解釋了咒術師到底是什麼，五條悟就撐著腦袋在後座吹口哨騷擾。
夜蛾正道︰「話說回來，四十九，你的貓呢？」
五條悟漫不經心插話︰「貓什麼的，不就經常出去野嗎。」
剛準備解釋貓進了背包的四十九零一又閉上了嘴。
咒術高專在山里，今天山上的霧氣很足，能見度不高，四十九零一只能看到十幾米左右的距離。
因為發動能力的必須條件是眼楮，所以他不是很喜歡這種睜眼瞎的狀態。
「到了。」
夜蛾正道把他們帶到了一間類似于道館的房間，領著他們坐在了蒲團上。
從一個人的坐姿就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大概性格了。
夜蛾正道正經地跪坐，衣服上沒有一絲褶皺，五條悟交叉腿，撐著下巴打了個哈欠，四十九零一也是雙腿交叉，但背部不同于五條悟，他挺得直直的，手上還捧著憤怒手指。
四十九零一那邊沒有那麼多規矩，他不是太習慣跪坐。
「那麼就開始正題吧。」因為對方面無表情捧著一根手指的畫面太詭異了，夜蛾正道忍了好一會才沒有當場就把人祓除。
實在太像邪/教的了。
夜蛾正道想問的，是這根手指的來歷，還有四十九零一那處處透露著詭異的寵物的事，嗯，可能還要加上他那空白的履歷。
不過後者和前兩者比起來就太過微不足道了，左右還有一個擂缽街，那里一大堆沒有正式身份的人，這個暫且先不提。
四十九零一從不說謊，但夜蛾正道問的兩個問題都是關于他的伙伴，所以他不準備說話。于是兩個人類看著四十九零一的臉等著他的答案，聲音卻是從下方傳來。
他們視線緩慢的下移。
沒有嘴巴的憤怒手指披著小披風（剛剛四十九零一給的紙巾）躺在手心里，特別理所當然的開口︰
「哈？你只要知道我叫你二大爺，至于其他的東西，還有我的來歷你們還沒資格知道，了解的話就快點把我朋友從你的口袋拿出來！」
「不然我就要01讓你們好看！」
等到憤怒手指發言完，四十九零一點點頭︰「好，第一個問題我們回答完了，247？」
四十九零一示意吃飽喝足的貓出來解釋一下別人說他詭異的問題。
明明247那麼可愛，才不詭異，四十九零一心里有一小丟丟委屈。
等等，你管這個叫回答完了？？？
夜蛾正道的眉毛一抖，說不出騷話。
貓突然的出現在腳邊，優雅地用後腿撓撓耳後，在另外兩個人突然防備的姿態下瞬間變成了一只大老虎，又在瞬間變回貓的狀態。
貓可以自主選擇讓某些特定的人物看到他想給別人看到的。
另外兩人雖然有點模糊的猜測，卻沒想到這竟然是一只老虎啊！食物殘渣掛在貓的嘴邊那叫‘哎呀你怎麼那麼蠢啊真可愛！’，掛在這只的嘴邊那就是‘啊草它這是剛吃了人嗎？’的老虎啊！
等他們再次定楮一看，貓還是那個貓，卻沒了再模一模的沖動了。
五條悟也終于知道這貓一直看向他的眼神是怎麼回事了。
「零一，你這只寵物，他吃什麼？」
四十九零一覺得這個問題有點傻︰「吃肉。」
配合般的，貓圓溜溜的黑色眼楮看向了五條悟，張了張小巧的嘴巴，露出粉女敕的舌頭，還有牙縫中間沒剔干淨的肉沫。
五條悟︰糟糕，以後再也不能正視可愛的小貓咪了。
被放在夜蛾正道口袋里的宿儺手指自動飛出，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豎在了憤怒手指的面前，四十九零一配合的讓憤怒手指挨在凌空的手指上。
「快，01，我要我的兄弟感受我滿滿的愛！」
四十九零一也為憤怒手指找到了同樣類別的朋友開心，在周圍兩人驚恐的目光下拿出閃亮亮的熒光指甲油，仔仔細細地涂抹在宿儺的手指上。
「這個黑色的指甲有點不好遮蓋，1789，我覺得你的朋友有很嚴重的灰指甲。」
「那就多涂幾層！我會讓他，啊這應該是個男性吧？這黑色的也忒難看了，還是本大爺的粉色好看。兄弟別急，我馬上幫你治好你的灰指甲！」
四十九零一糾正︰「是我涂的指甲油。」
五條悟試圖插話︰「也不一定是灰指甲吧，可能他是感染引起的心肌炎，病得不輕啊。」
教書育人的夜蛾正道下意識地開始科普︰「雖然這種情況比較少見，但缺少鈣，維生素a也會導致營養不良，從而使指甲變黑，當然，外力因素比如說某些藥物也會出現這些狀況。」
夜蛾正道說完就住嘴了，捂住臉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懷疑。
為什麼？為什麼！在這兩個家伙面前我會變成這樣？！
四十九零一︰「受教了。」
這些正常的醫用小知識他沒學習過。
五條悟眨了眨眼，倏地坐直了身子，興奮提議︰「我這還有幾根手指，零一你要不要都給安排上？」
夜蛾正道試圖阻止︰「等等，悟！」
然而五條悟是誰，他可是有著變態實力的男人，幾乎是在他話落的下一秒，就已經捏著幾根手指重新出現，他把手指一股腦的倒在四十九零一的掌心，被憤怒手指的能力浮空住了。
夜蛾正道改為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額頭，覺得腦子有點漲。
如果這個詭異的小子是個圖謀不軌的敵人那麼現在早就拿著宿儺的手指跑路了，然後這麼輕易地給了幾根手指的五條悟就是那個該千刀萬剮的幫凶。
不過嘶，給詛咒之王的手指涂嬌滴滴的指甲油，有、有點爽。
憤怒手指興奮極了，原來他還有那麼多朋友的嗎！
「01！」
四十九零一知道憤怒手指是什麼意思，憤怒手指想把手指全部帶回家，但是︰「不行，這是別人家的手指，要經過主人的同意才行。」
旁邊的夜蛾正道很想說這不是他家的手指，還有誰家放手指啊，听起來怪詭異的。
四十九零一抬頭，用黑黝黝的眸子盯著夜蛾正道，又變成了老虎的貓甩了甩粗壯有力的尾巴，利爪在木地板上輕輕刮出了三道劃痕。
夜蛾正道滴下一滴冷汗︰「告訴我，你們這不是在威脅？」
「啊，不會，我們都是乖孩子。」
四十九零一趕忙否認。
如果可以的話，他是希望他帶來的小伙伴們和人類好好相處的，人類實在是太恐怖了。
在他那個普普通通，人類沒有一點特殊能力的世界，人類都可以用奇怪的方法收容scp們，更別提這里有著那麼多特殊能力的人類世界了。
他可不想又被收容。
四十九零一之所以對成為‘人類’，或者說是擁有人類的感情這麼執著，就是因為他想明白人類這個物種那麼強大的原因。
明明是那麼弱的一群人，卻幾乎永久的禁錮了強大的scp們，據他的分析來看，就是因為人類擁有豐富又復雜的感情。
他也想擁有。
——任何可以促使他變得更加強大的東西，都將被他收入囊中。
還好這次來的是性情比較溫順的伙伴們，不然和人類建立友好關系並且學習人類感情的計劃打從一開始就破裂了。
四十九零一垂眸看向皮膚泛著淡粉色的憤怒手指，眼里是不易察覺的寵溺。
果然帶著他們出來是正確的，1789看起來就很開心的樣子。
現在的四十九零一尚且不知道，他在心里插了一個什麼flag，也只有他把這群scp們稱呼為‘乖孩子’了。
五條悟想到了什麼，一拍手︰「對了，剛剛硝子有發信息說她在路上救回一個想要尋死的人，因為太像變態了所以忍不住帶回來救助了，零一有興趣去看看嗎？」
他嘀嘀咕咕著有掏出了手機，讀出了最新的消息︰「‘我準備打電話給他的第一聯系人了’？」
然後坐在五條悟身邊的四十九零一手機響了起來。
喂,喂,這世界也太小了一點吧？
夜蛾正道心里吐槽，表面還是維持著大人的正經姿態。
五條悟一塌肩︰「嘖，還想著給零一看看腦子有病的人長什麼樣呢，偏偏是認識的。」
夜蛾正道的墨鏡後的視線移去了四十九零一那邊，想看看那小子是什麼反應。
誰知道對方點頭了。
「嗯，這種人我見過兩次。」四十九零一注視著地上的五條悟，拍了拍沒有灰塵的白大褂，往外走去。
幾秒之後五條悟反應過來，手指著自己︰「零一是在說我？！」
夜蛾正道很難不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