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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節︰艱難的道路(四)

我們或許從不會去在意自己腳下踩著的這片土地,或者旁邊地面上的這塊石頭。

它們一直都在那兒,以至于大家都習慣了這樣的存在。相比起人類所喜好的其他各種精美絕倫的物件,岩石和土壤看起來是那麼地不起眼。

但若你有幸認識一位學者——或者更加了不起的,一位賢者的話。

他或者她會告訴你。

你習以為常的這些被風化了的土壤和遍布里加爾大陸上每一寸土地的岩石,都遠比人類這個物種還要古老。

歷史學家和考古學者們用來形容這些岩石這些山脈這些土地形成過程的單位叫做「深時間」——它遠比白色教會提出來的我們所熟知的「時間」的概念要更為龐大和深邃,甚至已經達到了普通人連想象都無法想象的那種程度。

人們把太陽和月亮的交替定義為一天,把三十天定義為一個月,又把三個月定義為一個季節,最後把一次四季的更替定義為一年。

年的概念對于壽命短暫的人類來說已經算作是相當漫長——但即便是它,不,即便是以一百年為單位的一個「紀元」,在「深時間」的面前也不過是曇花一現。

因為「深時間」。

是以百萬年作為單位的。

自地心噴發的火山帶來了熔岩和大量漂浮在空氣之中的灰塵,經歷過漫長時光、雨水侵蝕,風化作用等一系列自然偉力的堆砌它們變成了厚實的大地——而若要將這個「漫長時光」的概念數值化來令你得以理解的話︰從考古學所發現的人類最初誕生的日子到現在整整兩萬余年,文明繁衍生息的這段以人類標準來看相當漫長的歲月,也不過在沉積層上留下了兩厘米厚的塵土。

將它與安西西比海峽又或者是格里格利裂口所比較的話,你會確切地認識到人類這一種族在龐大的世界之中究竟有多麼地渺小。

世界一刻不停地在發生著變化,而我們腳下所踩著的這些土地我們所習以為常的這天地間的一切都遠比我們還要古老,僅僅是路邊的那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或許就見證了人類誕生之前數萬年的世界發生的一切——

這些千年不變的被風化了的土地,不知是否記住了這些在它們看來曇花一現般的,渺小生命的恩怨情仇。

「噗——嚓——」

熱騰騰的鮮血濺落在了地面上。

折斷的長劍,扭曲的長刀,破碎的盾牌。

金屬掉落在泥土之中反射著光芒,而後又被鮮血所掩蓋。

接受了這個任務的佣兵們或多或少地,現在心里都開始產生了一絲名為後悔的情感。

他們多是對自己能力有自信的人。

因為那個任務已經寫得明明白白了︰目標是亞文內拉的第一王子,並且擁有兩名藍牌佣兵的護衛。

——這里要說明的一點是︰佣兵公會從來都不會制止這種同為掛牌佣兵之間互相殘殺之類的行為,因為按照他們的理念而言,實力才是最為重要的。

你或許會覺得這有失公正,但對于一個以利益為首要的組織而言,這種冷血是必要的。

因為任務原因而產生了矛盾沖突的佣兵,通過戰斗之後勝利的那一方出色地完成了任務。就好像我們一直在強調的那樣,佣兵公會從不歡迎弱者,他們信奉優勝劣汰,只要擁有足夠實力那麼不論你做些什麼都是不算違反條規的。

如果你某天達到了頂層,成為那傳說中的紅十三的一人的話,那麼即便你在佣兵公會的大廳之中肆意屠殺下級佣兵,你也不會被治安官逮捕起來——相反,佣兵公會很可能還會包庇著你。

因為你更有價值。有實力能夠出色地完成任務的佣兵,也就能夠吸引得來更困難的委托,而更困難的委托等同于更多的報酬——更多的,佣兵公會可以抽取百分之五十的報酬。

一百名能力不足的綠牌佣兵的價值抵不上一名橙牌佣兵的價值,畢竟最低級的佣兵,一撈一大把。

——話歸原處,這次掛在面板上的任務是將對方一行全殲,這個條件加上對方隊伍里擁有兩名藍牌佣兵的事實,導致接取任務的佣兵們基本上都是藍牌或者以上,並且成群結隊。

除了一支不明就里的由幾個下級綠牌佣兵組成的菜鳥隊伍以外,其他的三支七人小隊都是有著一名或者一名以上的橙牌,以及余下全是藍牌的不錯陣容的。

他們原先唯一擔憂的就只是被其他人給搶了先,這也是為什麼在听到打斗的聲音以後所有人都擠在了一塊兒拼命地朝著這兒趕來的原因。

但當真真切切地來到了這兒,看著那四名他們需要仰望的紫牌佣兵鮮血飛濺地躺倒在地上的時候,若說沒有產生退縮的意思,那肯定是吹牛的。

不過膽怯退縮的想法只持續了短暫時間,習慣了刀頭舌忝血的佣兵們在這種情況下迅速作出的對策就是結成了臨時性的同盟——畢竟獎賞是由西瓦利耶王室頒發的,就算平分成二十份它也有相當的數量。

人性之中最為強大的一種︰「貪婪」戰勝了他們的膽怯使得這些人大聲咆哮著朝著亨利等人襲來。

而僅僅一個錯身而過,許多人的咆哮就與生命一同戛然而止。

「咚——」愣頭青似的綠牌佣兵是最先喪命的,除了留守馬車附近的埃德加以外其他四名男士攜手並進上前攔住了對方的攻勢,來襲的佣兵當中有許多都是盾劍搭配的,但先頭部隊毫無組織紀律沒能結成盾牆的他們並未能形成任何的優勢。

「哈啊啊啊啊!」這名綠牌佣兵是第一個死掉的人,他過分地靠近到了愛德華王子的攻擊範圍之內,之前紫牌佣兵尚且不提,面對這種菜鳥戰士王子殿下應對得可謂行雲流水。

直徑超過半米的斯京式圓盾憑借王子手中的一手半劍要砍破並不容易,但身經百戰的愛德華也不需要如此,他直接一腳重重踹在了盾牌的底端,使之失去平衡向前傾斜,然後準確地抓住這個空檔一劍刺進了佣兵的喉嚨。

「殺啊啊啊啊!!」戰場混亂形勢和一對一的單挑有相當大的區別,王子在這方面還略顯稚女敕,他在一個目標上浪費了太多的時間,抓著他抽劍的空檔,另一名持盾的佣兵從一側沖了過來——但愛德華也不是獨自在戰斗。

「呼——咻——」破空的聲音猶如飛龍在拍動它那翼展十數米的翅膀一般,身高傲視絕大多數佣兵的賢者手持大劍自下而上自左而右雙手持劍狠狠地揮出了一記斜撩。

打擊能力比丹拉索戰斧更加強悍的克萊默爾直接將對方緊急抬起來防御的盾牌打成了漫天飛舞的碎木,就連那金屬制成的盾帽也扭曲變形留下了深深的印記。

「啊!!啊!!——」持盾的左手直接被沖擊力震得月兌臼了的佣兵面色猙獰地張嘴痛叫,他的口水飛濺在空氣之中而那一口因為懶于清理而顯得又髒又臭的牙齒也清楚地被所有人給看到——

「咻嗚——」但亨利的攻擊還沒有停下,以大角度揮出的這一劍帶來的慣性極其強大,賢者出色地利用了它只是扭轉了一體之後腰部發力大劍在半空之中旋轉了一圈就再度以一記袈裟斬的姿態回歸到了戰場之中。

「轟——鏘——」鎖子甲環分崩離析,骨骼、肌肉、脂肪、內髒,所到之處一往無前。

「啪——」鮮血四濺,整個人被劈成兩半的佣兵身上溫熱腥臭的血液濺到了附近許多人的身上,當先沖來的這幾名綠牌的佣兵開始退縮了,而減緩腳步有意讓他們送死想要以此消耗一行人體力的藍牌和橙牌佣兵見情況將要失控也不得不頂上來交戰。

「當——鏘——」實力更高經驗也更加豐富的中級佣兵加入戰斗局勢立馬開始了變化,首先是多角度的同時攻擊令兩名王家騎士應接不暇其中一人的肩膀直接就中了一劍,而另一人為了掩護他背上也被砍了深可見骨的一刀。

如果不是亨利和愛德華急忙沖過來援護的話他們很可能會就此命喪于此,但即便活下來了,短期內也是無法作為戰斗力的考量之一。

「早知道這樣,我就弄一整支全副武裝的騎兵隊護衛好了。」愛德華和亨利背靠著背,另一側的埃德加、明娜還有米拉沖上來掩護兩名受傷的近衛騎士回到了馬車的附近,而王子小口地喘著氣,如是說道。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面對的追擊部隊就會是現在的十倍了,王子殿下。」稍作喘息,賢者再度一步向前然後劈開了對手的腦殼以勢不可擋的姿態殺入敵陣。

「哈哈……就算在開戰的情況下西瓦利耶也還是要維持這種表面功夫不撕破面皮嗎。」愛德華長嘆一聲︰「政治真髒。」

「鏘——」向上格擋,之後抽劍回身,體格相近的兩人之間的配合就好像老友一般默契,互相照顧著背後以免月復背受敵,亨利和愛德華成功地阻擋住了十倍于己的佣兵的攻勢,但膠著了數分鐘的戰斗也很快讓對方意識到這樣下去對己方不利。

「先生!」愛德華撇過頭注意到了身後,但也正是因為這次走神他沒有辦法完美地避開對方的攻擊,側臉被劃開了一道淺淺的傷口,幾縷金發緩緩飄落。

「……」幾名佣兵分開朝著身後的幾人襲去,亨利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但佣兵們立馬交換了陣勢換成經驗更為豐富的橙牌頂在前面。

「波浪陣型……」賢者半閉著眼楮喃喃說道。

這種陣型是車輪戰的一個分支,和任何其他的車輪戰一樣它多用于包圍的情況或者是正面對抗,要點就在于通過不停地更換直接對戰的士兵來維持對對方的持續輸出,以快速地消耗敵人的體力。

除此之外波浪陣還有一大好處就是能夠令己方成員傷而不死,若有人受傷了立馬就更換到身後,由沒有受傷的成員繼續對戰。

「該死。」愛德華大罵了一聲,人數上嚴重劣勢的他們在被對方擺出波浪陣型以後陷入了暫時的僵局,而身後的那幾名綠牌和藍牌的佣兵此刻卻已經和馬車那邊的明娜他們交上了手。

「當——鏘——」身負重傷的兩名近衛騎士勉強應付著藍牌的佣兵,而埃德加以一敵二對上了兩名持盾的綠牌,余下的二人則一一對上了米拉和明娜。

「……」白發的洛安大蘿莉有些顫抖,盡管這並不算是她第一次踏進戰場,或許也算不上是第一次的生死搏殺,但亨利沒有在旁邊的情況下女孩不知為何就少了幾分信心。

「殺!」渾身髒兮兮的佣兵可沒有因為她是個小女孩就有多少的憐憫,因為米拉身上掛著的藍牌的緣故,跑來這一側對付她和明娜的兩人其中之一也是一名藍牌。

他們看到了怯生生如同初生小鹿一般站都站不穩的女孩時心底里頭由衷地浮現出了喜悅的情感,但一旁沒有掛牌的金發少女卻在這時上前一步以精湛的一記刺擊逼退了那名手持戰斧的藍牌佣兵。

「怯!」矮妝的胡子佣兵吐了一口口水然後就拉開了距離和明娜開始了格斗,少女不輸給近衛騎士的身法和劍技讓她和對方能夠打出個五五開來,但也就那樣,如果再多一個人來干擾的話明娜必死無疑。

「嗚!」米拉強作鎮定判斷出了局勢,然後大步朝前沖去之後一劍刺出。

「啪——鏘——」幾個月的鍛煉讓她的這一劍還算成熟老道,但明顯對戰經驗更加豐富的使刀佣兵輕易地避開了它,之後戰刀重重平拍在了女孩手中的單手劍上,米拉一個踉蹌就險些摔倒,所幸亨利對她的訓練在這時候起了效果白發的洛安大蘿莉不退反進直接就往泥土地上撲去躲開了對方抓住她破綻砍下的一刀。

「呼……呼啊……」經驗的差距在這個時候變得顯而易見,灰頭土臉的女孩因為緊張感導致體力極速地消耗,僅僅一次交鋒她就感覺自己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了。

「嘿嘿。」使用長刀的猥瑣綠牌佣兵露出成竹在胸的笑容,顯然他在發現米拉並沒有配得上藍牌等級的戰斗力以後是松了一大口氣,于是當下也不再遲疑,不留給女孩恢復體力和適應戰斗的時間,長刀佣兵一腳向前單手持刀就朝著她的肩膀砍來。

「呼嗚!」呼吸再度被打亂的米拉一口氣沒喘過來急急忙忙地就避開,一不小心嗆到了自己的她當場彎下腰去就在那里大聲地咳嗽了起來,這個行為幾乎要了她的小命,前方的明娜回過頭來焦急地瞧了一眼但又馬上不得不招架對手的攻擊,另一側的亨利和愛德華加快了速度反守為攻突破了佣兵的陣型,鮮血飛濺,賢者的臉色陰沉得像是冬季莫比加斯的海面——

「砰——」

「嗚啊——」氣沒有喘得過來,連聲咳嗽然後終于意識到自己不該這樣做的米拉,被長刀佣兵一記回旋踢踢中了腦袋。

「啪——」重重摔落在泥地上的洛安大蘿莉只感覺整個腦袋都疼得要命,她手中的長劍也落在了旁邊,而提刀的佣兵冷冷地笑著,在米拉伸出手去試圖拿回長劍的時候用力地踩住了她的右手。

「呃——」入骨的疼痛讓女孩咬緊了牙關,而對方則是露出了一口爛牙毫不掩飾地嘲笑著。

「就你還掛著藍牌,笑死人了。」亞文內拉口音的長刀佣兵用刀尖挑飛了米拉的藍寶石徽章,女孩因為疼痛而咬緊了牙關,她的頭發亂成一團,臉上還沾著許多的泥跡。

「長得倒是挺漂亮的,可惜了。」佣兵用刀尖抬起了女孩秀麗的臉龐,她咬緊了牙關,而對方則抬起了長刀。

「……去死吧。」

完全一樣的話語幾乎在同一時刻從兩人的口中被說出,唯一不同的只是佣兵是輕描淡寫而米拉則是聲嘶力竭。

她從後腰的部位抽出了亨利最初贈送給她的那把短小的小劍,然後在對方長刀刺來的同時狠狠地整個人蜷縮了起來同時將小劍捅向了佣兵的大腿。

「噗奪嗚——」刺到泥地上的長刀只切下了幾縷象牙白的發絲,而女孩手中的小劍卻刺啦一聲講佣兵大腿內側的皮褲整片劃開畫出了一道深深的傷口。

「啊啊啊你這小雜碎!」「刺啦——」皮褲的下半截被米拉給撕了開來,她剛剛的那一刀沒有劃得足夠深,雖然鮮血淋灕但並沒有真正傷到這名佣兵。

「啊啊啊該死的!」佣兵收起了踩著她右手的那只腳,這個動作讓洛安大蘿莉得以獲得自由但同時她進一步的攻擊也因此失效。

「去死!小雜碎!」佣兵一腳踹在了她的肚子把女孩整個人踹得向後摔了出去。

「米拉!」明娜回過了頭大叫一聲,但又不得不再次專心于防御。

「噗啊……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女孩落在了馬車的旁邊,長刀佣兵咬緊牙關怒容滿面地瘸著腳緩慢走來,他左腿的皮褲被女孩整個劃開落了下來露出長滿黑毛鮮血淋灕的大腿,但相比之下顯然還是女孩自己的傷勢更加嚴重。

「嗚……」右側的地面上發出金屬的反光,就連小劍也落在的旁邊。

‘還有什麼可以,作為武器的嗎…’她用手肘撐著地面向後不停地退著,馬車側面掛著的是裝滿水的水壺,但用這東西來砸死人顯然也是天方夜譚。

「噢喲,你以為現在躲車底下會有用麼!」女孩忽然想起了什麼,她一把扯下了水壺就朝著車底鑽了過去,而長刀佣兵大步向前怒吼一聲就抓著白發大蘿莉的腳腕把她整個人給拉了出來,而也就是在這一個瞬間——

女孩的手里頭扯著一些什麼東西一起出來,正好在被拖出來的這一剎那,她將手中的水壺倒在那塊麻布的上面,然後將長條狀的麻布狠狠地甩向了佣兵。

「啪!」沾滿水的黑色麻布甩在了佣兵受傷的大腿上,但除了讓他吃痛以外沒有產生任何的效果。

「呵,你是想用這個殺死我嗎!」佣兵露出了張狂的笑容,然後抬起長刀打算給予女孩最後一擊,但也正是這個時候。

「呃……」那個倚靠在馬車車輪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的白發女孩倔強的表情,變得模糊了起來。

「我這是……怎麼……鏘當——」長刀落在了地上,而佣兵雙膝跪地。

「哈啊……哈啊。」

「去死!!」短暫的腳步聲以一句清脆的話語作為結束。

白發的洛安大蘿莉把疼痛不堪的右手也抬了起來一並握住了小劍同時整個人用力向前一頂將手中的短劍直接捅到了跪坐在地的佣兵的月復部,她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整個人沖到了對方的懷中將整把小劍捅了進去直直沒柄,受損的內髒和毒素一並使得髒兮兮的長刀佣兵瞪大了雙眼嘴角鮮血不停地涌出滴落在米拉的頭頂上又順著她的長發流下。

「啊啊啊啊!!」清脆但又高亢的喊叫聲回蕩在整個格里格利裂口之中蓋過了其他任何的聲響米拉一次又一次地將手中的小劍拔出來又刺了進去,長刀佣兵試圖抬起手來推開她但終究是無力地落回到了地面之上,他摔倒在地,米拉騎了上去,鮮血開始蔓延,而女孩仍舊不知疲倦地一次又一次地將手中的小劍捅進已經失去生息的佣兵的身體。

鮮血濺滿了她的衣服、防具、以及那張髒兮兮的小臉。

「鏘——咻——」明娜抓住空隙割開了藍牌佣兵的喉嚨,埃德加在和其他兩名近衛騎士從三個方向刺穿了這邊的最後一名佣兵,愛德華擦干血跡收回了長劍,而亨利則將奄奄一息的那名橙牌佣兵提了起來,無視對方雙眼之中求饒的意味,平靜地擰斷了脖子。

「哈啊……哈啊……哈啊——」

待到喘息終于跟不上劇烈的動作,米拉才停了下來。

「哈啊……哈啊……哈啊……」

劇烈的喘息聲從嬌小的女孩的口鼻之中傳出。

她純粹的藍色瞳孔開始是放大,然後又收縮到了細如針尖的程度。

「我……我、我……」米拉抬起了手。

腦袋的痛楚和傷痕累累的手掌清晰可見,但比那更為醒目的是她自己雙手上充斥著的鮮血。

「噫——不、不要。」插在死去佣兵胸口的小劍劍柄反射著從峽谷頂部投射進來的光芒,佣兵大張著嘴,一口爛牙和涌出的鮮血以及嘔吐物清晰可見,他褐色的雙眼無神地仰望著天空。

被劃開的皮膚下肌肉和內髒清晰可見,腥臭的味道充斥著女孩的鼻腔。

「我……不要、這個味道,不要!!!」

她抱住了自己的頭,蹲在了原地。

「米拉……」明娜擔憂地看向她,愛德華對著亨利點了點頭,賢者走了過來。

「……」他一如既往地用那雙手模了模米拉的腦袋,女孩被熟悉的溫暖所引領,然後抬起了頭。

「沒事的……」黑發的賢者俯視著她,這樣說道。

「嗯……」躁動的心靈些許平復了下來,但緊接著她又注意到了亨利衣服上的血跡。

「咕呃——」瞳孔再度收縮成了針尖,米拉越過了亨利朝著身後的戰場看了過去,二十幾名佣兵,死相淒慘。

不好的回憶再度充斥著她的腦海。

「不,不要!」

「啪——」

她用力地甩開了賢者的手,然後往後連連退了好幾步。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女孩重復著簡單的話語,只是一直重復著它們。

「……」亨利沉默以對。

「對于殺人已經習以為常的你,又怎麼可能懂得我現在的心情!」她大聲地斥責著賢者,然後又蹲下抱住了自己的頭,不一會兒,肩膀開始小幅度地抽動了起來。

「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吧。」明娜走了過來,對著亨利這樣說道。

「……」賢者點了點頭,然後退到了後面與愛德華一起打掃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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