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四旁無人了,洛歌這才低下頭,與懷中妖獸注視起來。
「我本以為千萬年過去,你早該修成了人形的。緣何才孵化出來,連心智都不曾啟蒙?」洛歌輕嘆一口氣。
原來,此妖獸乃是通天九尾鳳凰。當年和雲酒結緣之後,雲酒便贈了她一顆鳳凰卵。
「這是我鳳凰一族中,通天九尾鳳凰的血脈。我用了我的血灌注的,給你孵化了養著,日後我若不再,好當做我陪伴你。」
雲酒見她撥弄這顆通體晶瑩,散著金色光芒的卵,不由得莞爾一笑。
「還是給臭鳳凰你孵化罷。我那些龍族小輩都尚且照看不來。鳳凰嬌貴,我更加養不來。」她聞言,忙擺手回絕了。
「那我孵化出來了,你便養著罷。」雲酒也沒強求,接回那鳳凰卵,目光溫柔地看著她,「我還不曾為它取名字,日後它誕世了,便有蘇蘇來取罷。」
「沒想到,當年臭鳳凰竟是不曾將它孵化出來。你可還記得你家老祖麼?」洛歌低頭,揉了揉鳳凰幼雛。
小鳳凰輕輕低鳴一聲,伸出脖子蹭了蹭洛歌。
洛歌莞爾。
這鳳凰身上,那濃郁的靈魂氣息,當真是和臭鳳凰一般的。只是,它並非臭鳳凰啊。
「他叫給你起個名字,可是我並不想帶著你四處奔波。若我放你歸山,不出十日,你必定會被其他妖獸吃入月復中,亦或再度落入他人之手。」
洛歌又嘆一口氣,眸中難得多了一份糾結。
這時,門口傳來一陣敲擊聲。
「進來。」洛歌收斂眸中神色,淡淡開口。
軒轅雲景和龍不離入內,瞥見這只鳳凰,不由得一怔。
「阿景和小阿離來的正好,可認得這妖獸麼?」洛歌將小鳳凰抱了起來,微微一笑。
二人細細瞧著,俱是搖頭。
後面進來的洛天瞥見這妖獸,亦是一怔︰「鳳凰?」
鳳凰?!
軒轅雲景二人對視,頗是不敢置信。
鳳凰血脈高貴,從不會輕易出現在凡界。這只鳳凰瞧著,卻似適才孵化了沒多久的幼雛?
「嗯。它是阿酒的血脈創造的,姑且也可算作他的子嗣。」洛歌又揉了揉小鳳凰的頭,忽而下了決心似的,「鳳凰不鳴則已,一鳴必定驚人。小家伙,可想去外頭看看?」
小鳳凰低低鳴著,一雙純澈的眼里倒映著洛歌的一襲黑紗。
「四方人都散了麼?」洛歌問。
「都散了,弟子才來尋師傅的。」軒轅雲景作揖。
「好!」朗聲一笑,洛歌起身抱著小鳳凰離了開去。
水澤清看著洛歌一行人從商行里頭走出去,忽而感慨地嘆息一聲。
「公子緣何感慨?」站在他身旁的呂姬有些不明所以。
「她瞧著只有豆蔻之年,甚至豆蔻之年都還不滿。那般出手,那般天賦,想必不是我等所能匹及的了。」
水澤清目光炯炯,「不過,少主既然和他們有些交集的話,想必日後洛姑娘成長起來,也能帶著少主一起名揚天下。」
聞言,呂姬含唇輕笑︰「想必公子是忘了,少主年紀輕輕,便已經名揚四方了呢。」
當年不是便有了和無邪教教主魏無痕的稱號麼?
「我確倒是忘了,當年少主和無邪教教主,便被稱作了落澤雙杰的。」水澤清亦是笑了起來,而後轉身朝里頭走去,一邊走一邊吩咐,「去盤點今日的收入,而後便去歇息罷。」
呂姬盈盈一拜,亦是跟著去了。
這廂,白澤隨祁酒兄妹,及離螭三人站在商行不遠處的涼亭內。
「多謝諸位小友,我這便回去復命了。今日之恩,來日必定報答。」白澤微微一笑,對著眾人抱拳作揖。
「仙君言重了。」洛歌抱著小鳳凰緩緩而來,「舉手之勞,不必銘記。」
「應該的。我白澤素來說到做到。」白澤搖搖頭,而後看著那小鳳凰,試探性地看向洛歌,「小友可知,這廝乃是鳳凰?」
鳳凰?
祁酒三人亦是怔住。
「我知道。它便是我要見的一位故友。」洛歌微微一笑。
「可是有名字了麼?」白澤心頭驚訝。
這小鳳凰也便才孵化罷,瞧著血脈純度,大抵是千萬年前的那一批。這小丫頭怎生說它是故友?
「古人有雲,知白不守黑,和光不同塵——便喚作知白罷。」洛歌伸手揉了揉小鳳凰的頭。
小鳳凰友好地蹭著洛歌,低低輕鳴,音兒稚女敕卻甚是清悅。
「知白知白,知白不守黑,和光不同塵——是個不錯的名字。」白澤愣愣,而後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那目光里盡是懵懂之色的小鳳凰。
看來,這小丫頭似乎是對這小家伙給予了厚望呢。
「小友緣何說它是故友?」白澤動了動唇角,還是問出心中疑惑。
「小子會些推演之術,算得它和小子前世有些淵源,是以便稱作故友罷。」洛歌說到此處,目光微微一深,「若是仙君再不歸去,只怕玉帝是要罰罪的。」
白澤的目光抖了抖。
他看了看洛歌,而後招來一朵祥雲,踩著便化作流光離了開去。
「蘇蘇方才說,這是鳳凰?」祁酒看著這小家伙,忍不住伸手模了模它毛茸茸的頭。
知白感受到一陣無與倫比的親切,便順著那骨節分明的手,任由它撫模著。
洛歌頷首,目光被沁染,揉搓進了絲絲縷縷的溫柔︰「它是昔年,阿酒造出來送與我的。」
只是不知道為何,當年臭鳳凰並不曾將它孵化出來。
洛歌沉吟至此,忽而想起一些事。
那時已經接近她隕落了。
一顆血脈高貴的鳳凰卵若要人為孵化,需要百萬年的光景。想必臭鳳凰並不曾孵化出來,便被玉無情下手迫害入了凡塵罷。
洛歌輕嘆一口氣,而後看向身前的祁酒︰「阿酒撫上一曲鳳求凰怎樣?」
祁酒愣愣,頷首應下。
眾人退離涼亭,為他騰出一片位子。
他緩緩坐在涼亭,取下鳳鳴琴來。
「錚——」
悠揚的琴音適才從指間泄出,知白便被吸引住了。
它直勾勾看著祁酒,眼中懵懵懂懂逐漸褪卻。
「蘇蘇這是在做甚麼?」看到這一幕,祁灼心生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