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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回憶舊事(1)

「轟!」

一道巨響沖破天際,驚起無數飛禽走獸。

前去某處的洛歌與祁酒听聞這聲響,不自覺頓住腳步,轉頭朝後看了過去。

但見一道光柱沖天而起,帶著一聲巨響炸開半邊天際後,適才化作裊裊青煙消散了開去。

祁酒很明顯地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靈魂威壓。

那是逍遙君的。

「逍遙君中毒了。不過有小阿離在,倒也無礙。」洛歌只看看,便又轉過頭去,朝著原先的方向繼續行進。

她心頭突突跳著,覺著十分異樣。

本是掐了手指想要細細一算,卻不知為何,只算到一片雲里霧里——她現下根本瞧不大清楚洛天的處境,也不知與洛天對峙的,乃是何人。

她只知洛天有些危險,至于再深一些,便不得而知了。

這次,絕不會姍姍來遲。

絕不會。

一念及此,洛歌的眼瞳頓時深邃了下來。

彼時,遠處密林之前,一白衣少年正與一墨衣赤足男子遙遙對峙。兩人一個手握長戟,一個手握長槍,俱是鋒芒畢露,寒光乍現!

原來,這二人不做他者,正是洛天與羌棣。

「怎麼,還要繼續與老子對峙下去?」羌棣挑眉,妖孽的眼底是濃濃的不屑之色,「憑你現在的實力,根本不足以叫我懼怕。」

「是麼?」洛天挑眉,眼底墨藍色暗光浮沉不定。

他勾起唇角,唇畔的詭異與冰冷揉搓在一起,絲毫不掩飾︰「你,也不足以叫我懼怕。」

羌棣︰「……」

他抿了抿唇角,妖冶的面上多了一抹凝重。

上次這臭小子發了狠,爆發出不亞于天階之境修真者的水準。那次所受的傷,他到現下回想起來還有些後怕。

「她不過一個小丫頭片子,值得你這麼拼命麼?」羌棣心頭涌起一陣好奇。

「這種事沒有值不值得。我只知道,她是我將窮極一生所守護的光輝。」守護她心底的光明,一如當年她守護住了他心底那最後一縷光明一般。

雖然到最後——

洛天的眸子微微一閃。

「呵,這麼多年過去了,果然還是痴兒。」羌棣嗤笑,「得道成仙才是本願。至于你們所向往的兒女情長,老子根本不知是為何物。」

「你此行目的,是為了姐姐麼?」洛天悄然握緊絕命戟,眉心的第三目微微張開一條縫隙,露出一道寶藍色的光芒來。

「老子閑的沒事干啊,天天找她。」羌棣翻個白眼,「受人所托路過此處殺個人,回來時瞧見你們,便順道想試試我那威力大增的攝魂鈴。臭丫頭片子不曾踫上,卻遇到一個黃貓小子。」

洛天自是曉得他口中的黃毛小子所指之人是為自己,他動了動唇角,還不曾開口,便忽而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靈魂威壓。

是——

是姐姐!

她來了!

洛天的眼底掠過一抹欣喜之色,順帶著覆蓋了眼中蘊含的冰冷與遲暮。

「嘖,援兵這麼快便到了啊。既如此,那便只拿你一人當個木偶來試試我這攝魂鈴罷。」羌棣曉得自己是打不過聯手的洛天姐弟的,于是緩緩勾唇,收起弒神槍,雙腳騰空而起,踏空而行!

一陣奇異的鈴鐺聲自半空蔓延,飄飄忽忽間,于閃電之勢直奔洛天,只一剎便入了他的耳畔。

縱是洛天反應的再快,想要封閉听覺時,也已經來不及了。

那一瞬,他的目光徹底呆滯下來。眼中藍潮退卻,獨留下一片如白紙般干淨的墨色。

包括眉心第三目。

「尊上,好好享受這場綻放在您腦海里的煙火繁花罷。您不會怪罪我,相反的,您還會感激我——感激我叫你又看到了昔年的那廝,不是麼?」目視絕命戟化作星辰散去,羌棣痞痞笑著,轉身迅速離去。

當洛歌與祁酒趕過來的時候,便看到了羌棣離去的背影。

還有這樣一幕。

那個白衣少年,似一塊石塑一般屹立在風中,一動也不動。

風兒緩緩飄來,吹起少年的每一處衣角,每一縷青絲,卻吹不醒少年的身子。

他就那麼站著,目光異常的安靜——如同出生的嬰孩一般,純淨無暇,卻又顯得那樣呆滯笨拙。

「蘇蘇,阿珩他怎麼了?」祁酒不解。

「他沒事,只是在做一個,很長很長,很長很長的夢。」回憶過去的夢。

這一次,洛歌心頭隱隱算到了一些,于是淺紅色的目光便在那瞬間靜了下來,柔了下來,同時也黯淡了下來。

紅色褪去,墨色復返。

洛歌上前,抬手為洛天招來一片綠蔭,這才轉頭看向阿酒,指指站在自己身側的洛天,笑吟吟道︰「阿酒快瞧,小天好像高了些呢。」

祁酒緘默一瞬,在洛歌拉著洛天盤膝而坐時,眸中深邃斂起,獨留下如珠如玉的溫潤︰「蘇蘇,若你心里難受,便別捂著了。」

洛歌眼角笑意越發的深,只是多了幾分他人看不透的悲意。

那一陣攝魂鈴聲,她憑借著木靈珠,自也是听到了的。

那些個往事,除了和臭鳳凰有關的,她都記不大清了,他卻還能夠記得清楚呢。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

洪荒時代末。

九界因為妖魔作祟,頻頻戰亂。她率領神族大軍四處征伐叛變的眾多妖族首領,在一次大戰中遇到了他。

黃沙彌漫,血流成河,白骨為山。

她遙遙地看到一個墨發少年蜷縮著坐在白骨堆中,面上灰撲撲的,不知所措地看著四方的神族大軍,還有潰敗而逃的妖魔。

少年的眼是很干淨的黑色,此時此刻,那干淨的眼淚盛滿了恐懼。

大概因為自己身為創世神的緣故罷,她雖身染鮮血,卻心懷佛的慈悲。見到那枯瘦的少年,雖曉得他身份不是神族,她心頭仍是一陣不忍。

因為不知者無罪。

她將他帶了回去,帶他沐浴淨身,抬手為他換上一襲白衣。

那是她除了紅色之外,最喜歡的顏色——因為臭鳳凰便身著白衣。

「怕麼?」她知道少年在戰場上見到了自己殺戮嗜血的一面,便輕啟紅唇,如是問道。

「姐姐不可怕,可怕的是心。」少年搖頭,溫柔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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