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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靈隼偏頭轉眼,好奇的打量著蕭石竹臉上的呆愣之色片刻後,展翅撲騰幾下,一聲鳴叫著展翅高飛起來,瞬間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只留下幾片灰白色的羽毛,環在緩緩放下右手的蕭石竹身邊半空之中,隨著微涼的夜風,輕輕的搖擺了幾下,緩緩落下。

不明其理的鬼母,也是微微一愣,趕忙走上前去,面有焦急的站到蕭石竹身邊,瞥了一眼他臉上的木然,扶住蕭石竹的後背,急切問到︰「怎麼了?」。

「遁神國,亡國了。」黑夜下,蕭石竹緩緩說到。

四周草石中的蟲鳴聲,戛然而止。世界似乎在這一刻,連空氣都凝固了。

在此之前長期沒有戰爭,一直在養精蓄銳的遁神國實力不俗,光是訓練有素,能征善戰的精銳空騎就有十萬;銀靈子手下的能臣干將也不少,與國民更是上下一心,誓死對抗酆都大帝。且墨翟還暗中插手,為其打造了不少的戰爭武器。

如此強大的實力,佔盡天時地利人和,卻還是在不過二十萬酆都軍的猛攻下,僅僅只是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就亡國了。可見酆都大帝實力非凡,不可小覷。

酆都軍更是驍勇善戰,或許往日他們都是當大爺給當慣了,的確有些慵懶;可一旦上了戰場,接觸了廝殺,短短時間內就能激發他們體內血液中的凶猛。

「遁神國已亡。」,那張被他下意識攥緊的紙條,只有短短的五字密信,不但讓蕭石竹看出了這麼多的問題,也讓他頓時打消了之前徘徊在腦中,還在反復推敲著的,等到割據玄炎洲後就與酆都大帝叫叫板的念頭。

他的對手是如此的強大,如此令人恐懼而讓他心生敬畏;也正是這份敬畏,使得他最終成為了諸多冥界諸侯里,唯一能與酆都大帝抗衡的那個諸侯。

「唉。」鬼母也是愣神半晌,眼中不可思議之色才淡去幾分,幽幽一嘆,道︰「現在的酆都大帝,還有諸多的追隨者;無論是自願或是被迫的,都不再少數。銀靈子急于謀反,確實是在找死。」。

此言語氣平緩,波瀾不驚;平靜得好像在說一件不太重要的事情,也像是在提醒蕭石竹一樣。

夜風再次拂過院中,梧桐樹的樹影,也隨風而動;蕭石竹緊皺眉頭,身軀微微一顫。

鬼母的話,讓他又想明白了另一個重要的問題,他要挑戰的是一個數千年來穩固不倒的帝位,比人間歷史上記載的任何一次謀反都還要凶險百倍,甚至是千萬倍。

但,值得一搏!

他也不可逃避;且不說陰陽兩界已然沒了他的立足之地,就說為了自己和鬼母,賴月綺與蕭茯苓還有英招,陸吾,欽原鬼虜,春雲金剛玄水黃土等等這些一直信任,對他唯命是從的鬼,也為了如今九幽國的諸多百姓,他必須站出來。

蕭石竹微微仰頭,凝視著頭頂空中的月朗星稀,微怔片刻後,腦中回想起了他師父的教誨︰「寧可跪著生,不要站著死。」。想到此,他忽然挺直了本已微微縮起的腰板;勇氣在他胸膛中翻騰不停。

在常人看來這或許是一句沒有骨氣之言,但在蕭石竹看來,這才是強者的感嘆!

跪著生,並不是說他要去退縮,反而是告訴他怎麼去面對眼前一切困難,在不公平的博弈之中,創造出更不公平的機會;反而是站著死而一了百了的人,才是個地地道道的懦夫。

蕭石竹不想做懦夫,在人間他已做了近五年的懦夫,整日就只知道如何設局,如何坑蒙拐騙苟活下去。他也不會再退縮,就算有退縮之路他也不會去選擇。

他寧可跪著生,雖是一時權宜,但他堅信等他再次站起之時,會比酆都大帝這個強敵更是強大。

往日總是喜歡投機取巧一番的他,決定為自己的人生,選擇了一條最為艱難萬苦的道路。

他的命運,由他自己做主!

古神也好,造物主也罷,或是那高高在上,強大無比的酆都大帝,都別妄想再掌控他的命運。

「讓他們去折騰吧。」蕭石竹眉宇間再次浮現了自信之色,他緩緩轉頭看向鬼母,展開了之前緊鎖著眉頭︰「從現在開始,我將會是酆都大帝的最為忠誠的走狗,沒有之一。」。

待他與鬼母四目相接之時,看到了對方臉上的滿意之色,和眼底泛起的欣慰目光。

「我們明天就出發,先回玉闕城。」蕭石竹月兌上的氅衣,給鬼母披上,道︰「我要去請共工出山,他是對抗吳回的最佳人選。」。

「我都听你的。」鬼母輕輕一答,把頭微微一偏靠在了蕭石竹的肩頭

在玄炎洲千里之外的東夷洲西面,遁神平原的中南部,有一片連綿起伏的青色山脈,從之前遁神國的邊境之地開始,向南面延伸開去。

夜色深沉,山風蕭蕭。原本生機盎然的山中,枝葉繁茂的森林樹木間,此時只剩下一片死氣沉沉。

山嶺間地上枝葉狼藉,滿地慘狀。一片片參天大樹,不知遭到了什麼的撞擊,支離破碎開來倒在地上,橫七豎八的躺在潮濕的泥土上,碎石之間。本該纏繞在這些樹干上開有奇花的蔓藤和翠綠苔蘚,已是紛紛碎裂而枯萎,失去生機。

而在碎石斷木之上,又靜靜躺著一條死氣沉沉的烏青巨龍,身上本該光新的鱗片,這兒缺一片,哪兒少了一片,露出了不少刺有碎木或是被亂石割得深可見骨的傷口。

在它身後地上,留下了一道長有十丈左右,觸目驚心的巨大溝壑。兩邊地上纏在一起的荊棘雜草,早已向溝壑外兩旁倒了下去。

巨龍四肢身體早已僵硬,兩只空洞無光的龍眼,愣愣望著黑暗的天空。且脖子下,那塊巴掌大小,月牙狀的逆鱗早已不見了蹤影,留下的只有一道駭心動目,寬近兩寸的喇叭型口子。

隱約可以看到口子中,巨龍頸部的肌肉,血管全部一團糟。

一身滿是血污的屢天,站在巨龍的龍頭旁。黑夜下,屢天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雙目中迸射出一道無法遏制的怒火,穿透黑暗望向那已是僵硬的巨龍尸體。

自從被這畜生生吞下後,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掙月兌不開那些把他定身的龍涎。在一片黑暗,且滿是魚腥臭的龍月復中他掙扎半晌,也無能無力。

若不是這屢天身懷乾坤玄甲術,施術後全身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話,他早被這頭巨龍月復中強烈的胃酸,化成了一堆白骨。

直到一刻之前,束縛住他的龍涎,方才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干枯,漸漸失去了束縛和定身作用。

屢天著才順著巨龍黏糊糊的食道,奮力爬到了巨龍的喉嚨處;隨之凝神聚氣,運起鬼氣游走到右手經絡之上,同時化拳為掌重擊巨龍喉嚨腔壁,一掌便擊穿了巨龍脖頸。

就這樣,屢天才從龍月復中逃出生天;卻落得如今這副狼狽模樣。

自從酆都大帝掌權之後,真的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千百年來,身為六天神鬼之一的屢天,就未像今日這般狼狽過;令他頓感恥辱和憤怒。

他竭力壓抑著胸腔中,如驚濤駭浪般翻涌不停的憤怒,卻還是控制不住身軀不禁微顫,以及心中想要把眼前這條巨龍死尸,碎尸萬段的沖動!

陰月從空中雲端探出,向著黑暗的森林,灑下冰冷的藍色月輝;無處不可照及。

山上那片狼藉和周邊的樹林,在月光下泛起了陣陣淡藍的光暈。屢天身後草石中蟲鳴再次響起,此起彼伏似繁密落雨;不遠處,時而還會傳來織如絲弦的夜鶯聲。

可沒過多久,當陰月再次縮回烏雲中,天地間再次昏暗下來時,樹林中原本清脆嘹亮的蟲鳴鳥啼,全部同時戛然而止;仿佛齊齊嗅到了危機,竟是不敢再發聲。

「你失手了?」屢天身後寂靜的樹林里,陰氣忽然升騰,想起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口氣輕蔑,似疑問又像譏諷。

屢天沒有回頭,布滿血污的臉上更是鐵青了幾分,鼻翼由內心激動而漸漸張大。他下意識的攥緊微顫著右手,五指用力下,將握在掌心中那片月牙形的白色鱗片,瞬間捏成了齏粉。

一個身上白衣白裙,披著麻衣,頭上還環系著一條白綾的老嫗,手握一根一人來高的烏黑鐵棒,緩步走到屢天身邊站定。

「哼!」屢天沒有轉頭,也沒有搭話,只是怒哼一聲。

駝背雞胸,艾發衰容的老嫗。在昏暗中注視著巨龍尸體,眼中浮現一絲驚疑,隨之她臉頰肌肉一抽,滿臉像是干裂的大地上溝壑一般的深深皺紋,也隨之一顫。

「沒錯,他身懷失傳已久的御龍術。」就在老嫗眼中泛起點點驚疑之色時,屢天咬牙憤恨道︰「手上還有絕仙劍。」。

話音方才落地,徘徊在陰天眼中的驚疑更重了幾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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