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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轉王和閻羅王紛紛一窒後,才伸出手去接過那奏本,卻遲遲沒有打開。

這十大閻王,都是替酆都大帝掌櫃萬物生靈生死的重臣,說是六天鬼神告他們,輪轉王和閻羅王倒是覺得不稀奇;畢竟這是官告官,自古有之見怪不怪。

但這是民告官,雖說此類事情也不罕見,可膽敢告閻王的鬼,還是頭一遭听說。而且這奏本,是怎麼未過十殿閻王之手,六天神鬼也沒經手,就直達酆都大帝手上了的?

兩位閻王也是愣神半晌,也沒想出個子丑寅卯來。直到酆都大帝站起身來,故意咳嗽一聲,他們這才從愣神中緩過神來,趕忙打開奏本一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細看之下,把兩位閻王驚得目瞪口呆。

這奏本前半段,是寫奏本的這個人魂鬼,自述的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據他所說,他是秦廣王私下養著的一個謀士,叫龔明義。後半段則說的就是此次東征,龔明義他隨秦廣王而去了,卻發現了秦廣王在暗地里搞了不少的小動作。雖然拿下了遁神國,但銀靈子已在秦廣王的秘密幫助下逃走了;就連傳說中藏匿到了遁神國中的墨翟,也是由秦廣王暗中又放跑了一次。

「這」閻羅王和輪轉王看得冷汗直冒,面面相覷後啞然無語。

「這什麼這啊。」已然走到亭欄邊的酆都大帝,憑欄俯視著腳下那結冰的荷池,淡淡的問到︰「是你們要為秦廣王擔保,他沒做奏本上的事,還是說連你們也想不到,朕的閻王,居然敢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來。」。

誰都知道,但凡牽扯到墨翟或是叛亂之事,酆都大帝的原則就是,寧殺錯,不放過。他才懶得去深究,這是誣陷還是事實呢。

反正墨翟至今未被逮捕確實就是事實,只要有人舉報,哪怕是子虛烏有的事,他也要信以為真。

可今日,酆都大卻帝出乎意料的沒有發怒生氣,也沒有大發雷霆。無論是神色還是情緒,都波瀾不驚。

倒是讓輪轉王和閻羅王有些詫異之余,更拿捏不準,今日之事酆都大帝倒底是要如何處置?

「恕臣直言。」沉吟片刻後,閻羅王沒有說話,倒是輪轉王上前一步,喉結處隨之有一聲「咕嘟」響起後,便提心吊膽的對酆都大帝輕聲道︰「陛下,您是怎麼得到這奏本的?可三天前,我們才收到了秦廣王的回報說,穹冥城已破,遁神國已亡。且發現了銀靈子的衣袍,和體魄灰燼。」。

頓了頓聲,輪轉王有點顫聲的又問到︰「怎麼到了這龔明義的嘴里,就成了銀靈子逃走了呢?」。

「那只是他秦廣王的謊言。」終于有點微怒的酆都大帝,厲聲呵斥道︰「難道你們也覺得朕是在污蔑他嗎?」。

寒風從遠處呼嘯而來,吹得亭外空中落下的雪花一陣亂轉後,從亭中穿過,吹動酆都大帝的衣袂和兩鬢鬢發。

輪轉王不再說話,搖頭否定了後,悄然後退一步,再次與閻羅王並肩而立在亭中。

「這奏本是被鬼趁夜,夾到了六天神鬼宮南面宮門的門縫里的。」酆都大帝平復了一下心中激動後,淡淡說道︰「想必這個名叫龔明義的小鬼,在酆都中待了很久了,應該認識一些宮中禁軍或是宮奴,所以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奏本夾到宮門門縫之中的。」。

頓了頓聲,酆都大帝微微闔眼,再次開口;但口中語氣卻變得有些飄忽起來︰「叫你們來,就是讓你們現在趕忙查查生死簿,這小鬼是什麼時候來冥界的,在人間什麼身份。」。

轉輪王和閻羅王心頭忽地一震,臉上也隨之微微變色。

每每酆都大帝要親自查驗生死簿,必然是要重用他要查驗之鬼,或是對其有所懲戒。要是後者還好,要是前者,那秦廣王必然要倒霉了。

雖說各位閻王之間,平日總為了爭寵弄權而明爭暗斗;但于公于私,他們打心底都不希望秦廣王下台。

于公,那是因為合作千百年,大家辦起事來要輕松得多;于私,換一個新的閻王上來,他們要花很多的時間去模索對方的脾性,日後爭斗起來必定諸多不利。

愣神片刻後,閻羅王還是在萬般無奈中,從袖中緩緩掏出了生死簿,說著︰「這就查。」後,緩緩翻開。

書頁翻動響起的沙沙聲,與亭外從彎曲的竹林上,掉落的積雪而發出的嘩嘩聲,成了遙相呼應。

酆都大帝一直負手而立,直視著前方亭外,始終沒有回頭。

他不是不知道,秦廣王是個貪心的鬼沒錯,平生也就只有斂財這麼一個唯一的小嗜好了,但絕對不敢去背叛他的;可這次他卻要小題大做,只因為他即將要對九幽國重新布局,而秦廣王就是一顆必要的棋子。

沉默著的酆都大帝,不經意間微微皺起眉來,片刻後又緩緩展開;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嚴肅神色,似在沉吟斟酌著什麼。

他上次派去的綠珠和綠蘿,雖然很成功的安插到了蕭石竹身邊,但作為送給蕭石竹的女人而進入宮中的兩姐妹,只能在內庭活動。行動遭受限制,蕭石竹和鬼母往日的一舉一動的消息,自然很少能後遞出,且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

除了蕭石竹會隔三差五的去綠珠綠蘿的住處,吃喝玩樂的消息。剩下的不是鬼母批奏本,理朝政忙得昏天黑地,就是蕭石竹三番五次偷模出宮,去賭錢,去逛青樓。

且小半年前,傳來了蕭石竹悄然出宮了的消息後,就不知了對方去向的消息後;有關于蕭石竹的情報就一直斷了。

要不是酆都大帝正好有密探安插在共工國和祝融國中,而辰若又及時傳來了說蕭石竹出兵的消息,酆都大帝這才得知了蕭石竹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去打共工國了;不然他還真以為蕭石竹死了呢。

如此一來,酆都大帝對九幽國就是瞎眼聾耳了,綠珠綠蘿兩姐妹,已然成了擺設,他必然要暗中啟用新的密探,安插入九幽國的核心里去。

但再用自己培養出來的密探的話,那這些密探身上多多少少都帶有著密探們的習慣,只要觀察仔細多少能猜到是他派去的。

這個時候,他就需要一個不是密探出生,卻又忠心于他的鬼。想來想去,也沒想到合適的人選時,那封奏本來了。

真是雪中送炭!看完奏本後,酆都大帝便靈機一動,想到了秦廣王,不就是最好的棋子嗎?

「查到了。」就在酆都大帝想著自己的計劃,心頭方才升起一絲得意時,閻羅王便從他急匆匆的走來︰「這,在這。」。

說著就在他身邊站定,一手抬著厚厚的生死簿,另一手指著翻開的頁面,專心致志的注視著上面的字,緩緩念道︰「龔明義,前無投胎記錄漢人的人魂,為白丁,不識字。人間1600年生于遼東蓋州衛人,鐵嶺礦工出身;1631年隨孔有德發動吳橋了兵變,不久投降後金,被編入漢軍正紅旗為。1646年隨孔有德進攻南明永歷政權後戰死;死後為慘死鬼。本該一百年後輪回豬,但因其是白丁,隨後在冥界也無叛亂的記錄,就拿到了冥界永久居住權。」。

「那他這手字,是在冥界才學會的了。」酆都大帝瞟了一眼書上內容,已把那短短百多個字了然于胸後,微微點頭道︰「還算是個有點上進心的鬼,知道閑著沒事學學識字。」。

閻羅王也附和著嗯了一聲,就不再吭氣。默默地看著手中生死簿上,記載著關于龔明義的其他事。

什麼三歲拿彈弓殺了多少只麻雀,搗毀幾個兔子窩,五歲偷看隔壁二大娘洗澡,七歲偷了父母的錢去賭,十五歲為還賭債必死父母,把跟自己定了女圭女圭親的女孩騙去賣了等等;越看閻羅王越是不知說什麼好,只得默默地搖了搖頭。

這等人渣要是進了酆都政權,那酆都政權就完了。

酆都大帝脾氣不好,也做了不少倒行逆施之事,且施行的治國方針也多是漏洞百出。但正是在政權中心的要臣,都是品行兼優的鬼才,才得以讓酆都政權數千年而不倒。

可轉念一想,或許能把這種貨色放進來,還可以加速北陰朝的覆滅。只是話要得說的婉轉一些,才不會被酆都大帝看出端倪。

酆都大帝想借此設局,卻萬萬沒想到,閻羅王也想如此。

「陛下。」想到此,臉上還掛著淡淡擔憂的閻羅王,趕忙在心中默默措辭一番後不再猶豫,輕聲問到︰「您打算如何處置秦廣王呢?」。

「嗯」酆都大帝沉吟著,轉身圍著亭中石桌踱步幾圈後,看了看輪轉王,又把目光落在了閻羅王臉上,終于開口緩緩道︰「畢竟他千年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能就這樣讓他去輪回;不如就讓他去當幾年的鬼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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