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這個魏家。」
白大爺拿著手中的燙金拜帖,神色變化連連。
他完全沒有想到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魏家,居然會是青州的那個魏家。
青州魏家原先只是一個中等世家,算是青州徐家培植出來的馬前卒,不過那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現在的魏家和徐家早已是難解難分了,不分彼此了。
至于徐家,就是與白家、鐘家、成家齊名的四大世家中的最後一位。
事實上,此間的眾多世家,但凡是家中有讀書人,有入仕的,家中有些底蘊的,大著膽子便是敢成自己為世家的。但世家並沒有一個準確劃分實力的根據,大世家或者中小世家的說法,更多的都是靠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名聲和各家對整個朝堂的控制影響力來判斷的。
唯獨四大世家是個例外。
白家、鐘家、成家、徐家能夠從眾多實力相差無幾的世家之中跳出來,成為事實意義上的第一梯隊。都是因為幾十年前,這四家就是逼迫前朝皇帝退位禪讓的主力軍。
是這四家先起了頭,聯合了其他眾多世家,形成堅實的世家聯盟,與當時岌岌可危的皇權形成對抗。
最後的結果就是,世家聯盟取得了勝利。
雖然最後的皇位莫名其妙落到了當時只能算是跟著撿漏的楊家頭上。
但前朝皇室留下的諸多財富卻是徹底滋養了,作為世家聯盟領頭羊的四大世家。
經此一役,白、鐘、成、徐四家才算是真正坐實了四大世家的名聲,徹底與其他世家拉開了距離。
與熱衷于抱團取暖的白、鐘、成三家不同,徐家算是個奇葩,在兒女婚事向來放任自由,哪怕自家的兒子想要當別家的贅婿也是可以的。
起初眾人只當這是個玩笑話,畢竟徐家雖然是這麼說的,但也並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直到二十年前,徐家當時的嫡次子,看上了魏家的獨女,魏家因為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是想要招贅的,徐家少爺便主動表示願為贅婿。
結果,徐家不僅沒有阻攔,還歡天喜地得將自家兒子嫁給了魏家。
成就了「一時佳話」。
想到魏家和徐家之間的淵源。
白大爺一臉古怪地喃喃道︰「這魏瑯怕就是那徐家少爺的孩子吧……」
本來該是徐家正兒八經的少爺,偏偏卻因為有著不著調的長輩,姓了魏。
這魏瑯也算是個苦命的人兒了……
積谷作為白大爺身邊最得力的小廝,自然也是對錯綜復雜的世家圈子了解頗多的。青州魏家和徐家之間的關系也不是什麼隱秘之事,積谷自然也是知曉的。
「那大爺您可是要見一見這魏家的少爺?」
白大爺緩緩合上手中的燙金拜帖,此時他的醉意已經又消散了不少,白大爺沉思片刻︰「見吧,雖然姓魏,但是骨子里到底是徐家的人,備不住徐家哪日開竅了,要召回被他們嫁出去的兒子呢?」
「況且,這些年徐家偏安一隅,我也有許多年都沒有見過徐家的人了,說不好這個魏瑯還是個轉機呢?」
積谷道︰「那便定初十那日,大爺您看可行?」
齊朝的官吏,每十日休沐一日,初十便是白大爺最近的休沐日。
白大爺點了點頭,隨即又揮了揮手︰「安排下去吧。」
積谷應了聲「是」,腳步卻猶豫了起來。
除了這些例行公事的,白濟通與孫香茗之間的婚事,積谷很是不確定,是不是該由他來告訴大爺。
雖說現在白大爺每天都是樂顛顛的,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但那都是因為十二小姐白縴柚的太子妃之位穩了。
可積谷心里很清楚,大爺對三少爺的失望卻依舊實實在在存在著。
這幾日上門表露願將自家女兒嫁給三少爺白濟通的人家亦是不在少數,可但凡是表達了這個意思的,大爺一概不顧,听都不願意多听。甚至差人將那些拜帖之中明確提到了白家三少爺白濟通的,一份不落全都送去了致寧院。
但即便是這樣,積谷還是無法確定,大爺這是徹底就無視三少爺了,還是一時賭氣。
白大爺正在「欣賞」其余幾份拜帖,抬頭見到積谷不僅沒走,還一臉的舉棋不定。
便疑惑道︰「可是還有什麼事情?」
「大爺,是三少爺……」
積谷還沒有說具體發生了什麼,白大爺這頭已經抬起了手,示意積谷不要再說。
「他的事情,我不想管,你無需報到我這里來,有什麼事情就到致寧院去尋大夫人。」
頓了頓,白大爺繼續補充道︰「尤其是他的婚事。」
白大爺的想法其實很無賴,對白濟通他的失望惱怒是不少,但他倒不是真的不想要白濟通這個兒子了,他只是覺得既然是大夫人做主退了白濟通的婚事,那麼自然得由大夫人再幫白濟通尋個合適的結親對象。
至于大夫人選出來的最後到底是合適還是不合適,那是之後要談的問題了。
白大爺可不覺得這半個多月里,上趕著來拜訪的人家里,有哪一家是能襯得上白家的,畢竟真正與能與白家相當的世家,怕是才剛剛收到白家出了太子妃的消息。
所以他完全沒有想到居然就在這個當口,大夫人已經完全略過他,重新替白濟通定了成婚的對象,而且就連他的父母甚至是白濟通本人都已經點頭同意了。
只有他還主動地蒙在鼓里。
…
一刻鐘後。
景信就收到了白大爺要見魏瑯的消息。
此時的景信並不在自家的小院里,反倒是在早已人去樓空的滿香園。
事實上,從滿香園事發到現在,這大半個月的時間里,有一半的夜晚,景信都是在滿香園度過的。
倒不是景信還沒有查明滿香園事件的原委,只是景信覺得這樣的真相,反倒是要比白三爺那些神神叨叨的更加讓人難以接受。
尤其是現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滿院子的桂樹並不因人的去留而產生什麼變化。
她們自顧自地生長著,茂盛又自在。
與大半個月前相比,此時桂樹上的桂花不減反增,馥郁更甚,但很快,氣溫就會越來越低,幾場秋雨再過,這里的桂花就會在幾日內凋敝,最後只剩下一些綠葉。
「魏?還真是有趣……」
「也不知道,景伍那孩子,能不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