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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逐漸充盈,皎白的月光下暗香浮動。

原本應是嚴正以待的滿香園,卻詭異得只剩下了白縴桐一人。當然現在還多了一對亂入的兄妹倆。

白縴柚不安地挪動著腳步,心中暗暗後悔起自己沒有听母親的話,眼下她的七姐看著好像是問題不大,但是滿香園的情況卻是顯而易見得詭異。她年紀雖小,但是也知道哪怕是白家的客院,或者是那些無人居住的院落,那也都是或多或少配有奴僕的,因為房子屋舍若是久無人氣的話,是很容易破敗的,而奴僕卻又是再廉價不過的存在了。

不同于白縴柚的惴惴不安,白濟遠卻是一臉的盎然。

「七妹妹,你前後都找過了嗎?這怎麼可能就都無緣無故地不見了呢,就算是要逃,也逃不掉吧,後罩那你找過了嗎?」

見白縴桐懵懵地搖了搖頭,白濟遠立刻興奮道︰「呀!我來!我來!六哥幫你來找,這幫子狗奴才,慣會偷奸耍滑!」

白濟遠到底是個膽肥的,這種「奴僕詭異消失」的事件,對他來說,反而是個很有趣的事情。

說著話的功夫,他已經松開了一直被他拽著的白縴柚,並一把將其推到白縴桐的身邊,「你們在這兒等等,看我怎麼收拾這幫偷懶的!」

「哎……哎哎……六哥……」

白縴柚呆呆地眼看著白濟遠向黑漆漆的堂屋走去,待她反應過來,出聲欲喊時,白濟遠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徒留她與白縴桐兩人在月色之下,大眼瞪小眼。

片刻之後,白縴柚率先沒忍住,干干巴巴地問候道。

「七姐,你晚膳用了嗎?」

白縴桐怔了一下,隨後搖了搖頭。

「那這個給你吃。」

白縴柚變戲法似的從身上模出一塊,掉渣的酥皮糕餅,遞到了白縴桐的面前。

因為隨身帶著的關系,這塊糕餅的酥皮已經掉得差不多了,看著手里賣相著實不佳的糕餅,白縴柚趕緊補充了一句,「這個很好吃。」

「噗哧……」,白縴桐看著白縴柚一臉認真的樣子,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邊笑邊伸手接過糕餅,「謝謝十二妹妹,正好我有點餓了。」,隨後沒有猶豫地將糕餅送到嘴邊咬了一口,稍一咀嚼,滿口甜蜜蜜的味道從嘴里直落到心里,讓她不由地彎了彎眼角。

「真的很好吃,謝謝十二妹妹。對了,這是什麼餅啊?」,白縴桐說話的語氣都明顯輕快了許多。

可就是這隨口的一問,卻是瞬間難住了白縴柚。

做糕餅的廚子董小安是個啞巴,所以從來沒人問過他這糕餅的名字,而她也從來只管吃,只要東西好吃就行,叫什麼對她來說,一直都並不重要。這個糕餅,在致寧院一直都是很直觀地被稱為「酥皮糕餅」,並沒有一個雅致的名稱。

但此時此刻,白縴柚覺得自己若是直言「酥皮糕餅」或者干脆說不知道的話,這又實在是一件很丟份的事情。

她下意識地故作鎮定,實則是為難地抬頭望天。黑藍的夜空中看不到任何的星辰,反倒是那輪月亮雖然並不算圓,但卻意外得明亮。

白縴柚突然就感覺頭上的月亮和那塊掉皮的糕餅很像!

于是她也跟著情不自禁地彎起了眉眼。然後頗有幾分得意地說道︰「這個叫‘月餅’哦,是我取的名字,好听吧。」,雖然是剛剛才取的。

白縴桐聞言連連點頭,又拿著吃了一半的月餅,去比對天上那一輪還剩幾分苗條的明月。

「好听,而且好像啊,十二妹妹你真厲害。」

一塊掉光了酥皮的月餅,居然瞬間拉近了姐倆之間的距離。

「啊……」,突然一聲驚呼聲打破了她們之間融洽的氛圍。

白縴柚被驚呼聲嚇了一跳,驚魂甫定地望向同樣受到了驚嚇的白縴桐。

驚呼聲是從滿香園再往後一些的罩房那傳來的。

「是六哥!」,白縴柚顫著聲呢喃了一句,隨後飛快地轉身,就向白濟遠之前離開的方向跑去,此刻她已經顧不上黑不黑,怕不怕的了。

白縴桐猶豫了一下,提步也打算追去。

恰在此時,一道威嚴的呵斥聲卻阻住了她的腳步。

「縴桐,你這是在做什麼!」,白大爺的聲音直直地擊打在白縴桐的心頭。

她怔怔地回過頭,看到了她的父親,身披月色而至。

「父……親。」

對于「六歲的白縴桐」而言,她最親近的便是她娘,也就是林姨娘,其次便是她的父親了。

但是自她遭到如此變故之後,她的父親,卻一直都沒有出現。

這一整天下來,她懷揣著巨大的不安,她在害怕她的父親也不要她了,或者說其實在她不知道的這五年里,她已經被她的父親給厭棄了。

但此刻又見到了她的父親,白縴柚心中的不安終于找到了發泄的出口。

眼淚毫無征兆地撲簌而下,但她卻是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的父親。

直到白大爺走到了她的面前,對她說︰「縴桐,究竟發生了什麼,你哭什麼?」,她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已經哭了。

顧不得擦拭眼淚,白縴桐猛地撲向自己的父親。

哽咽道︰「父親,姨娘死了,姨娘死了……可是她為什麼要死啊……她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情啊,還有妹妹,妹妹去哪兒了?父親我好害怕啊,為什麼我一下子就長大了,可是我一點都不記得了,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啊……」

乍然失去的五年。

讓白縴桐無所適從,但她一向是個乖巧的孩子,所以她一直都很努力地掩飾著,不想成為別人的麻煩。

她清楚地記得,自己上午回到滿香園時,看她的那些眼神,懼怕、厭惡、防備、諂媚……,這一切都讓她感覺害怕不已。

在認出白濟遠和白縴柚的時候,她也是怕的,她不知道她娘究竟做了什麼,她只是模模糊糊地意識到她娘做錯了事情,而這件事讓她的母親,也就是大夫人生氣了,而白濟遠和白縴柚,都是她母親的孩子。所以,哪怕她後來和白縴柚之間融洽了不少,她也依舊是小心翼翼的。

直到見到了父親。

「父親,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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