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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不死心

那一席里韓綺看著衛武出去,便也不動聲色的將手上的酒一抖,卻是散了小半杯在身上,這西域來的葡萄美酒,雖說味美但極污衣衫,若是不趁著才染上便月兌下來洗,多待上一會兒便洗不掉了!

韓綺忙起身告退,眾人也未起疑,任她領著桃李出去了。

主僕二人到了前院與後院相接的月亮門處,果然見得衛武的身影在門邊一閃,韓綺回頭示意桃李望風,自己剛邁步進去,一旁便伸出一只手來將她細腰一攬拉到了牆邊的陰蔭下頭,

衛武將韓綺虛虛的攏在懷里,低頭笑問道,

「三小姐,好一陣子不見,可是想我了?」

他吃了酒,說話時便有酒氣混著男兒灼熱的氣息拂過臉上,韓綺忙偏過頭去,卻被他在耳垂上輕輕咬了一口,韓綺嚇得忙伸手去揉,

「待會兒還要出去見人呢,你可別咬出牙印了!」

衛武便低低的笑,黑暗中只雙眸閃動著盈盈光澤,

「那……三小姐到底是想不想我?」

韓綺咬唇瞪他一眼,還是應道,

「想……」

衛武這才滿意的親了親她的額頭,

「三小姐,今兒我總算是能明正言順的登堂了,想來入室的日子亦是不遠了!」

韓綺又瞪他一眼,問道,

「你休要同我說大姐夫的事里頭,你沒有動手腳!」

衛武聞言嘿嘿的笑,

「果然瞞不過三小姐!」

韓綺氣得拍他胸口,

「你……你怎麼這樣!若是大姐夫有個甚麼,你……你讓我如何同大姐姐交待,她還懷著身孕呢!」

衛武心中暗道,

「我這也是被逼無奈,要不是你那老子太過固執,我又何必出此下策!」

嘴上卻是應道,

「三小姐放心,我有分寸呢!咱們大姐夫在詔獄里可是好吃好喝,半分也沒有受苦,反倒是能安心讀書,我瞧著他字兒都精進了不少呢!」

韓綺又忍不住瞪他一眼,

「你還好意思講!」

衛武笑嘻嘻道,

「若沒有大姐夫出這一把力,我還不知何時能等到老泰山相邀呢!」

韓綺此時也無暇去計較他口上佔便宜,低低問他,

「你……下頭打算怎麼辦?」

總不能再將家里人弄一個進去,再賣好給家里,好讓父親把自己嫁給他吧!

衛武卻是笑得很是狡黠,

「運氣好的話,說不得這兩日便能讓老泰山松口了!」

韓綺抬頭借著外頭的燈光,打量他神色,

「你……你不會又想使陰招兒吧?」

衛武笑道,

「哪兒能呢!這一回可不用我動腦子!」

借力打力總是可以的吧!

韓綺剛要再追問,外頭桃李卻是出聲了,

「小姐,來人了!」

韓綺忙推開衛武,卻被他拉過來在臉上重重香了一口,二人這才急忙分開,一個進去,一個閃身出來,桃李也跟著進了內院,不多時便有婆子匆匆過來,到韓綺的房門外問道,

「三小姐,您可是換好衣服了,夫人派老奴過來問問!」

里頭桃李的聲音傳來,

「已是換好了,即刻便出來!」

里頭兩人手忙腳亂的換了衣裳,又看了看發飾沒有凌亂之處,這才推了門出去,與那婆子一起去往前院了。

那頭衛武卻是回轉了前堂之中,也沒有回席間,只在外頭坐著吃茶,不多時徐志茂也出來透氣,見得他在坐,便笑著過來道,

「衛兄!」

衛武對他一笑,回頭招呼下人再奉上香茶,對徐志茂笑道,

「志茂兄,如今你我兄弟更加親近了,不如序齒論論長幼?」

徐志茂笑道,

「自是應該!自是應該的!」

結果二人一論果然是徐志茂要大些,已是年方二十有二了,衛武自然便是小的了,卻是拱手叫了一聲,

「兄長!」

「武弟!」

二人相視一笑,正要說話,又听得有人在一旁叫了一聲,

「好啊!你們在這處論起了兄弟,倒是將我們兄弟置于何地啊?」

二人轉頭一看卻是夏文彬與韓謹岳,衛武忙起身笑道,

「是兄弟我的錯,倒是漏了夏兄與謹岳!」

夏文彬過來道,

「正正好,我今年也是二十有二,乃是年尾生的,倒不知大姐夫是哪一月生的?」

徐志茂笑道,

「我是八月生日,看來還是要做這個大哥的!」

三人一笑又瞧向韓謹岳,韓謹岳嘆一口氣聳聳肩頭道,

「反正我就是最小的唄!」

四人都是哈哈一笑,坐下吃茶說話,徐志茂便對三人道,

「為兄前頭已是由先生取了表字,乃是秀山二字,倒不知三位兄弟可是有字?」

韓謹岳乃是頭一個應道,

「我還小,父親還沒有給我取字!」

此時男子及冠又或是成親入學之際,由長輩先生賜字,韓謹岳還小並無表字,夏文彬便應道,

「小弟的表字也是先生所賜,取的是清延二字!」

三人又瞧向衛武,衛武苦笑一聲道,

「小弟即未讀書,又家中無有長輩,倒是一直不曾有表字!」

二人便笑道,

「那倒是無妨,叫一聲武弟便是了!」

四人這廂說說笑笑,便談起外頭見聞來,那三人都在京中少有見識,又听說衛武南下,跟著陛下捉拿寧王謀逆反叛,便問起其中詳情,衛武講起此事自然不同韓綺,他乃是親身親歷之人,說起來自然是更加真實。

這男子無論文武都對戰場殺敵有向往之情,听衛武說起如何引蛇出洞,又如何智擒寧王,便是听過一遍的韓謹岳都是听得瞪大雙眼,津津有味。

又听衛武說起那寧王府中種種珍寶財物,奴僕美婢無數,夏文彬不由恨恨道,

「宗室之禍如今已是動搖國家根本,若是再不整治,則江山不保矣!」

徐志茂聞听得他如此放肆之言,是嚇了一大跳,瞧了衛武一眼,出聲勸道,

「清延,不可妄議政事,更不可涉及宗室!」

錦衣衛干得就是這糾察不法,監督市井輿論之事,這當著錦衣衛的面妄議宗室,實在是膽大了些!

衛武見狀哈哈一笑道,

「秀山兄不必如此謹慎,錦衣衛雖說有監督市井輿論之責,但這就只是在家中發發牢騷而已,若是連這個都要管的話,那我們錦衣衛便是人人長了十八雙耳朵也是不夠用的!」

夏文彬自己也覺失言,但話都說出口了,便索性說下去,當下長嘆一口氣道,

「我輩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必也應當分君之憂,宗室如今已成了我大慶毒瘤,若不早日想法子根治,日後必將毀國誤民啊!」

夏文彬所言倒是實話,想當年太祖立國,便打著主意要他們朱家的江山萬萬年,這位太祖爺爺幼時生活艱辛,嘗遍了人間苦難,因而便想著保後世子孫一個衣食無憂,生活安逸,只他老人家卻是不知,之後自己的兒子將藩王宗室們都當成了豬來養,無事時這些人便只能睡女人生孩子,有些藩王一生能有一百多個兒女,之後子生孫,孫生子,子子孫孫無窮盡矣,到了本朝時這些吃白食不干事宗親,已是成了朝廷的一大累贅,大慶朝廷本就窮,日子過的緊緊巴巴,每年還要花費不少的錢糧來養親戚。

且這些親戚們還不肯安份守己,在自己的地盤上不是欺男霸女,就是強佔民田,時不時還要來個造反奪位之類的,弄得歷代皇帝也是十分頭疼,但礙著祖宗家法也不能讓這幫子人統統滾蛋,因而到如今弄成了這一副局面,怎不叫朝中有識之士對宗室深惡痛絕?

徐志茂也是嘆氣道,

「此乃是皇帝的家務事,也不是朝臣們能干涉的,還是要皇帝陛下能自己下決心才是!」

不過當今的少年皇帝只怕沒這魄力動宗室的!

四人正在這處議論朝政,卻見得又有一人從里頭轉了,負手說道,

「茂兒,怎得議論起國事來了?」

卻是那徐興出來了,徐志茂幾人忙起身,徐志茂應道,

「父親,我們兄弟幾個不過就是酒後胡言,隨意聊聊罷了!」

徐興卻是正色道,

「休要妄議國事,朝中大事自有閣老們與諸位大人們決斷,還不是你這未入仕途之人可以隨意議論的,你們現下最應當的是做好眼前事,手中事才是正經!」

幾人忙躬身行禮道,

「是!」

「進去吧!」

幾人忙邁步進去,徐興卻將衛武叫住了,

「賢佷且留步!」

衛武忙停下腳步回頭笑道,

「世伯有何事吩咐小子?」

徐興微微一笑,伸手一拍他肩頭道,

「賢佷過來坐,倒是真有一樁事兒想同你講!」

二人又回去坐下,便听得徐興擺了一副和藹面孔問道,

「賢佷啊!所謂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賢佷今年也是十八有余了,可曾想過婚姻大事啊?」

衛武聞言心頭暗笑,

「這就是來了!」

面上卻是做羞赧狀,摳著腦袋垂頭道,

「這個……小子粗人一個,又常年奔波在外,想來是無有姑娘願意嫁給小子!」

徐興哈哈一笑連連擺手道,

「賢佷真是太過謙了!你生得是儀表堂堂,又前途似錦,只要放出風去,想來那上門說親的媒人必是要踩破門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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