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宮女笑道,
「太後娘娘這是關心則亂,一心為陛下著想,自然便急了些!」
且不說太後娘娘如何想讓自家兒子多生多養,就說朱厚照回轉乾清宮里,卻是有些不爽,坐在那處暗暗道,
「我這才同小妹新婚三日呢,母後便迫不及待讓我同旁的女人睡覺……」
他對夏小妹是用情極深的,雖也知百姓家里三妻四妾是平常,他身為帝王自然也是要有後宮嬪妃的,但……一想到他夜里與小妹做的親密事兒要與別的女人做,一股子惡寒突然從後背升起……
朱厚照抖了抖肩頭將那股子寒意從後背上抖落下去,一旁的劉瑾見皇帝發抖還當他是冷了,忙上來道,
「陛下可是冷了,奴婢給陛下披件罩衫吧!」
朱厚照看了一眼外頭明晃晃的日頭,白了他一眼道,
「你看看外頭,朕的身子骨用得著嗎?」
劉瑾忙陪笑道,
「陛下的身子自然是頂頂好的,那真是龍精虎猛,龍馬精神啊!」
特別是到了夜里,折騰的皇後娘娘的大耳刮子,是啪啪的作響!
朱厚照自然瞧不見自家太監揶揄的目光,只托著腮還在想母後的話,便問劉瑾道,
「你說……女人多了好不好?」
劉瑾聞言心里那個苦啊,面上也帶了出來,苦道,
「陛下問奴婢這個,奴婢是真不知道啊,奴婢連一個女人都沒有,哪兒來的多了!」
朱厚照惱道,
「真是一問三不知!也不知你們在內書房里學了些甚麼!」
這內書房便是皇帝們嫌棄,宮里伺候的太監們肚子里沒墨水而特意設置的,劉瑾這類能近身伺候陛下的大太監都是要在內書房上學識字做文章的。
劉瑾聞言更委屈了,
「這種東西……那內書房的先生也沒教啊!」
朱厚照翻著白眼,
「罷了!不問你了!」
想了想突然靈機一動,
「謝先生待會兒便要過來了,他乃是有大學問的人,朕待會兒問問他!」
待一會兒,謝遷果然過來授課了,
「陛下!」
謝閣老進來見禮,朱厚照忙親迎出去,躬身行禮口稱先生,此時乃是授課,卻是不論君臣,首論師徒的,因而朱厚照對謝先生也是依足了規矩,行禮之後,老老實實坐到桌子後頭,听謝遷道,
「陛下,今日我們講呂氏春秋之慎行論……請陛下翻開書……」
朱厚照坐在這處仔細听講,說實在話先生們講課太過規矩,照著書本兒念得讓人直打瞌睡,若是放在以前朱厚照必是以手撐腮,不過半柱香就會眼皮下墜的睡了過去,只如今他做了皇帝,又一心想做個不被大臣糊弄的皇帝,因而再是心里不耐,卻還是正襟危坐認真听講。
只謝先生講得實在枯燥,讓人實在不能不昏昏欲睡,朱厚照眼皮一打架,便立時警醒了起來,伸手一捏大腿,卻突然踫到一處痛處,
「 ……」
立時吸了一口涼氣,謝遷看了他一眼,
「陛下可是有疑問?」
朱厚照精神一振想了想問道,
「先生適才講到求人一篇,卻說是君王治理天下要任用賢人,那……朕又如何知曉此人便是賢人呢?」
謝遷聞言微微一笑道,
「陛下這天下賢良乃是那有才能又有德行之人……」
「何種德行可稱賢良?」
「即如孝順、廉潔、正直、大公無私、剛正不阿等等……」
朱厚照听了卻是更加迷惑,
「這樣的人便能治理好國家嗎?」
謝遷點頭道,
「自然是這的,這樣的人品行高潔,德行出眾,治理百姓便能令得百姓順服,統領百官便能令得百官信服,陛下若是任用這樣的賢能之人,必能河清海晏,天下太平!」
「是麼?」
朱厚照听得心里更是疑惑,暗暗道,
「這樣的人治理國家,是不是治理的每一個人都同他們一般,無欲無求便沒有紛爭,因而就天下太平了?」
那豈不是人人都變聖人了!即是人人都是聖人了,還要他這皇帝做甚麼?
難道讓賢良之人治國最終就是為了不要皇帝麼?
只這話他是不能問的,因為問了謝遷也不敢答!
這一堂課講了兩個時辰,謝先生講得是口干舌燥,這廂坐下來歇氣喝水,朱厚照才問道,
「先生,學生有一事不明,想向先生請教?」
謝遷聞言忙當下手里的茶盞,直起了身子應道,
「陛下請講!」
朱厚照問道,
「先生家中可有妾室?」
謝遷卻是沒想到皇帝會問這個,愣了愣應道,
「陛下,臣家中有一妻二妾室……」
「哦……」
朱厚照想了想問道,
「那先生最喜歡那一個?」
謝遷不知曉皇帝為何要問這個,只君有所問,臣不能不應,當下便應道,
「臣心里最敬重的乃是發妻,糟糠之妻結發少年,發妻乃是臣未入仕之時便已跟著臣了,這些年來臣一心為國,家中之事全然不曾掛心,全靠發妻一力操持……」
朱百照聞言更是疑惑,
「即是先生深愛發妻,為何又要納妾?」
這話問的唐突,謝遷仍還是要答,
「臣成親之後久未有子嗣,因而發妻做主納了二妾,以開枝散葉!」
「哦……」
朱厚照點頭便不再詢問,待到晚上夏小妹自夏府回到宮中,帝後二人屏退宮人後,朱厚照道,
「今兒母後叫了我過去說話……」
夏小妹听了不以為意翻看著話本子,隨口問道,
「母後說甚麼啦?」
朱厚照應道,
「母後說按著宮里的規矩,明日起……後宮便由四妃與皇後輪流侍寢……」
夏小妹聞言一愣,她自入了宮便早知有這一天,只沒有想到會來的這般快,愣在那處久久不語,朱厚照見她神色不虞忙道,
「這乃是母後說的,可不是我的說的,我還沒應下呢!」
夏小妹心下一松,垂頭想了想道,
「你是皇帝……三宮六院乃是理所應當的,即是宮里有規矩,便應當遵守……」
頓了頓道,
「說起來,這也是我的過失,按理皇後不是應當執掌後宮麼?這安排侍寢的事情,原是應當我來做的,倒讓母後操心了!」
她那性子,能說出這樣的話已是大大的違心了,因而說這話的時候也別指望能有好臉,卻是瞪眼咬牙切齒的模樣,看得朱厚照心頭暗驚,
「我若是當真去幸了旁人,她不會就這麼咬我一口吧!」
想到這處,不由覺得大腿上的肉又隱隱作痛起來,忙道,
「小妹你放心,我……不想幸旁的嬪妃,只想同你一起!」
他這話,夏小妹听得心里一甜,依入他懷中笑道,
「早說了,你是皇帝……我自然不能拘著你不去別的宮里,只……」
說著一指朱厚照的心口處,
「你這心里要想著我才是!」
朱厚照點頭,
「你放心!」
夏小妹能如此大度,朱厚照也覺著松了一口氣,
如此不用夾在中間為難了!
這廂想了想又道,
「我今兒問過謝先生了……他家里也有妻妾,不過都是成親多年沒有兒子才納的妾,前頭母後不也說要開枝散葉,為皇家多添子嗣麼?」
夏小妹不明白他是何意,瞪大了眼,半張著嘴點頭道,
「啊……是啊……這民間也有四十無子方納妾的人家……」
「著啊!」
朱厚照一拍手道,
「只要我們早早生下兒子,多多的生兒子,我便不必去幸旁的妃子了!這個主意……你覺得如何?」
夏小妹想了想點頭道,
「說的有理!」
當下果斷去扯朱厚照的腰帶,
「即是如此,坐以言不如起而行,陛下且要身體力行才是!」
朱厚照也甚是配合,也伸手去解她的腰帶道,
「彼此彼此!」
如此這般,不多會兒便听得那富貴花的帷幔里,皇帝陛下的聲音傳來,
「你可輕些掐! ……我大腿上還青著呢!」
皇後娘娘卻是嚶呤一聲應道,
「你疼在大腿上……我還……還疼在里頭呢,你怎麼不輕些!」
這一夜便是不……能……說的旎旖。
待到第二日朱厚照神清氣爽的上完朝回來,坐在御書房又想起自家兄弟來,暗暗道,
「都走了這麼久了,連朕的大婚都未參加,也不知何時回來,到底辦的甚麼差事啊?」
想了想吩咐人道,
「來人啊!給朕將牟斌召進宮來!」
下頭自有人出去傳人,不多時牟斌便入宮覲見,朱厚照見著人倒也不廢話,
「你們最近都辦些甚麼差事?」
牟斌想了想應道,
「回陛下,最近案子辦得不多,倒是南昌府那邊有一樁案子在辦,正要向陛下稟報!」
朱厚照聞言點頭,
「是甚麼案子啊?說給朕朕听听……」
牟斌應道,
「陛下,臣帶了前頭派出去的錦衣衛在南昌府查到的消息……」
說罷從隨身帶的牛皮袋子里取出來一個厚厚的冊子,雙手奉上。
今日乃是張永伺候在御書房里,當下上前雙手接了,奉到御案之上,
「陛下!」
朱厚照打開來一頁頁的翻看著,牟斌跪在下頭听得上頭紙頁翻動,心中卻在暗道,
「這歷來帝王最恨便是謀反,這位新上任的皇帝想來必也是如此的……見到寧王有心謀反也不知會如何發雷霆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