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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訴無聲

錦衣衛進去便是一陣的翻騰,又將搜出來的東西,一樣樣登記上冊,足足弄了三天才算是弄出一本賬本上呈給陛下,而遠在萬壽山的張太後這時節才接到消息,匆匆趕了回來,下了鑾駕便哭哭啼啼起來,急急進來見兒子,

「陛下……」

進來便見著半躺在龍床之上,小月復上裹了白布,奄奄一息的朱厚照,張太後嚇了一大跳,

「陛下……你這……這是……」

朱厚照見著太後立時雙眼盈淚,

「母後……」

張太後忙過去拉了兒子的手,

「陛下,你……你這是……傷……」

這二侯被拿的消息,卻是當天晚上侯府里的人見二位侯爺奉召入宮之後,卻是天都黑了,宮門落鎖了,還是不見人回來!

以前先帝在的時候,倒也有兩位侯爺在宮中留宿的情形,可自從先帝駕崩之後二位侯爺便不在宮中過夜的,因而家里人都奇怪兩位侯爺怎得天都黑了還不回來,便派了人去宮里打听,卻打听到個令人驚駭莫名的消息,說是兩位侯爺不知何事觸怒了陛下,竟被打入了天牢之中!

消息一傳回來,兩位侯爺的家眷立時驚慌不已,也有那心里明白的,

「即是能投入了天牢,這事兒必不會小,這時節只怕求誰也沒有用,只有太後能救我們家侯爺了!」

當下立時派了人持了侯府的令牌連夜出城,去向太後娘娘求救,只那想到內閣手腳如此之快,第二日便擬了旨,陛下也是痛痛快快親自用了印,錦衣衛便上門拿人了,不管是內閣諸位閣老也好,又或是少年皇帝也罷,卻是沒有一個想起來去提審天牢里的兩位侯爺,也無一人想著去問一問這事兒的前因後果,只可憐那兩位在天牢之中脖子都伸長了,巴巴的盼著有人進來問一問,也好訴說一下自己的冤屈,結果等來等去根本無人搭理,在天牢之中可謂是度日如年!

待到張太後得了消息,緊趕慢趕的回來時? 聖旨已下,自家兩個兄弟已是被抄了家,兩日之後便要起程去往那蠻荒的瓊州了!

張太後急匆匆來尋兒子想要他收回成命,卻見得兒子成了這一副模樣不由的呆在了當場?

「陛下……陛下……這傷……這傷……」

朱厚照長吸一口氣流下淚來,

「母後? 孩兒只差一步便再也見不著母後了!」

張太後听得身子連抖,

「難道……難道是你舅舅……」

朱厚照哭道,

「母後,父皇與兒臣待兩位舅舅都是不薄,為何他們……他們要行刺朕呀!」

張太後听了連連搖頭?

「不……不會的,你兩位舅舅怎會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朱厚照哭道?

「父皇在時,他們都敢私窺宮闈,擅戴帝冠,說不得如今欺兒子年少? 又初登大寶? 根基不穩? 便想行刺朕,以取而代之!」

張太後搖的滿頭朱翠亂響,

「不會!不會!陛下的兩個舅舅哀家最是清楚? 他們最是沒有志氣,若說吃喝玩樂倒是個中翹楚,但若說他們有謀逆之心,想謀朝篡位哀家是一萬個不信,以他們兩個的本事,便是送個皇帝給他們當,也要當個國破家亡的!」

朱厚照心中暗道,

「看來母後你自家也知曉你這兩個弟弟是甚麼貨色!」

面上卻是哭著一指自己的傷口道,

「那……母後,舅舅為何要行刺于朕,且一劍猶自不解恨,還想要再來一劍,若不是朕躲得快,再挨上一劍,朕便要去陪父皇了!」

說罷,嚎啕大哭起來,一會兒又扯著傷口,直嚷嚷道,

「唉喲!唉喲!扯到腸子啦!快……快宣尹太醫!」

張太後見兒子唉唉叫喚,那傷口處用手掌捂住,竟好似有鮮血從白布之上沁了出來,嚇得張太後驚叫起來,

「快宣太醫呀!」

這頭正熱鬧著,那天牢之中,卻有人笑眯眯來見兩位人犯,張氏兄弟這麼幾日在天牢之中把嗓子都叫啞了,卻是一直無人搭理,今日好不易見著了一位熟人,不由的大喜道,

「劉公公!」

劉瑾這廂笑眯眯進來向二人見禮,

「恭喜兩位侯爺,告訴兩位侯爺一個好消息,太後娘娘回來了!」

二人聞听得太後娘娘回來了,不由都是面上一喜,

「太好了!太後娘娘回來了,總算有救了!」

劉瑾聞言點頭道,

「不瞞兩位侯爺,那日的事兒,陛下也是一時受了驚嚇,事後明白過來便知曉侯爺不是故意的,不過就是吃酒過量,手上有些不穩罷了,如何能扯得上行刺呢!」

二人听了點頭如搗蒜,那壽寧侯更是淚流滿面,

「陛下聖明呀!臣當真只是一時失手啊!」

到如今回想起來,壽寧侯自家也是稀里糊涂的,明明正在同陛下說話,怎得手中的劍就戳向陛下了呢?

那日他也有五六分醉了,卻是打破了腦袋也想不起來,到底發生了甚麼!

劉瑾聞言點頭,

「確是如此啊,陛下後頭也是明白了,只陛下倒是想將這事兒給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嘍,卻那知閣老們不肯放過二位侯爺呀,當天便連袂進宮,求著陛下將您二位給判了謀逆刺君之罪,一家要滿門抄斬啊!」

二人聞听驚得魂飛魄散,連稱冤枉,

「劉公公,這事兒我們是真冤枉啊!」

劉瑾點頭道,

「此事陛下也知二位侯爺冤枉,只可恨內閣擬了聖旨,非逼著陛下用印,陛下同內閣幾位閣老據理力爭,好不易才保了兩位侯爺的性命,得了個流放去往那瓊州!」

二人前頭听著還升了些希望,以為這事兒能就此過去,只听到後頭立時便臉色慘白,

「流放瓊州,那也就……也就比砍頭差上一線兒了!」

此時誰也不願去那炎熱蠻荒之地,似他們這樣嬌生慣養之人,去往那樣的地界兒,只怕還未到便死在半路上了,當下叫起撞天屈來,

「陛下!陛下!臣冤枉啊!」

二人叫的淒厲,但天牢重重,便是他們叫破了嗓子,這聲兒也傳不出去!

劉瑾待得他們哭鬧得沒有力氣了,這才長嘆一口氣道,

「二位侯爺也別絕望,還有太後娘娘呢……」

說著向後頭招手道,

「來呀!奉上銀耳蓮子羹來,給二位侯爺潤潤喉嚨……」

有小太監奉上兩個小碗的羹湯來,二人也不疑有他,連忙接過,劉瑾道,

「唉!我們陛下是沒有法子了,不過估模著太後娘娘呆會兒要來看望兩位侯爺,兩位侯爺喝了這銀耳蓮子羹潤一潤喉嚨,留些力氣來向太後娘娘好好訴說冤情,說不得太後娘娘會有法子救二位!」

二人听了一面咕咚咕咚的喝著,一面點頭道,

「多謝公公!我二人但有出來的一日,必有重謝!」

劉瑾笑眯眯道,

「好說!好說!」

這廂見二人把東西喝的一點兒不剩,這才慢慢悠悠起身向二人拱手道,

「二位侯爺保重了!」

當下轉身離去,待到太後娘娘一個時辰之後趕到天牢時,自家的兩位兄弟卻是聲音嘶啞,四肢無力,軟倒在地,見著她只得雙目流淚,哦哦呀呀的叫個不停,

「這……這是怎麼回事?」

張太後大怒,那看守天牢的禁衛軍頭領卻是一臉習以為常道,

「太後娘娘,這乃是兩位侯爺受激過大,又日夜叫冤不停,才至喉嚨受損,渾身抽搐,這進了天牢的許多人犯都會如此!」

張太後一介婦道人家,又久在深宮,半輩子受寵,竟是沒有見過多少陰私的手段,卻是半點兒沒往別處想,當下只是連聲讓人傳了太醫來給二位侯爺診治,太醫到後也只說是聲帶受損,情緒受激所至,養一養便好!

只這一養待到張氏兄弟被押送出京都未得好轉,二人乃是被抬上的馬車,其間張太後也是去尋了內閣麻煩,只內閣諸位閣老如何肯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對張太後也是毫不客氣,

「太後,此乃是謀逆大罪,若不是陛下一力包庇,張氏一族早應押赴刑場了!如今留了他們性命已是陛下開恩了!太後可曾見過陛下的傷勢?可曾見得陛下鮮血滿殿的情形,您雖出身張氏,但乃是先帝的妻子,當今聖上的親母,太後如此行徑置陛下于何地?置先帝于何地?置江山百姓于何地?」

閣老們言下之意,太後您雖姓張,可嫁了姓朱的,便應向著婆家,前頭屢屢向著娘家人便罷,如今兒子都被娘家人刺傷了,還想要不分青紅皂白的袒護,那便真是腦子不清楚了!

張太後被問得啞口無言,鎩羽而歸,回到後宮大病了一場,待到張氏一族被押送出京師時,太後都纏綿鳳榻,不得起身。

朱厚照倒是領著衛武微服出了京城,要親自去送一送兩位舅舅,待到了京郊,見得那一輛馬車,車廂里並排躺著兩位往日在京師里不可一世的侯爺,朱厚照親自斟酒,又由衛武與劉瑾將二人扶起,朱厚照對兩位舅舅道,

「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兩位舅舅此去路途遙遠,道路艱辛,還要多多保重!」

「唔……啊啊啊……呀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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