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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比不上

朱厚照看得是目瞪口呆,心中暗道,

「光我兩個舅舅就這般多的家底,那其余勛貴朝臣又是多少,他們全數加起來又是多少?」

這廂忙叫了劉瑾,

「你……去搬了內庫的賬本兒來,朕要瞧瞧!」

劉瑾忙出去抱了內庫的賬本兒來,朱厚照打開翻了翻,卻是發覺自家根本就看不懂,便扔到一旁問道,

「朕有多少銀子?」

劉瑾忙訕笑著將高鳳讓了出來,

「陛下,如今是高鳳為你掌執著內庫,還是由他向陛下解說罷!」

那高鳳上前來細聲細氣道,

「陛下,如今內庫里有現銀一百二十六萬八千四百七十一兩,又有絲綢五千匹,錦鍛四千五百匹……」

朱厚照听得頭大連連擺手道,

「你說說這些折合現銀多少吧?」

「稟陛下,折合現銀二百六十五萬兩,只一些珠寶玉器不可估價,不便算在其中!」

那些珠寶玉器等貴重是貴重,只每一件拿出來都是價值連城,慢說從未听說皇帝變賣內庫的,便是想賣也無人買得起,除了留下自家用,便只能賞人了,有便如無一般,算了也是白算!

朱厚照听得連連從牙縫里吸氣兒,這般一比自家這做皇帝的竟是沒有做侯爺的有錢!

朱厚照密折扔到桌上,揮退了劉璟與高鳳這才問衛武道,

「我舅舅的銀子從何而來的?」

這樣的家產決不可能是老侯爺給留下的,也不能是先帝賞賜的!

衛武想了想應道,

「陛下,實則前頭微臣曾言查了一樁大案,這案子就是牽扯到壽寧侯與建昌侯的!」

朱厚照听得眉頭一跳,

「你為何不早說?」

衛武一咧嘴,

「這人犯雖說是臣參與緝拿的,但審問卻是微臣,臣前頭人微位卑,錦衣衛的機密大案是不會讓臣知曉的,只如今升了職才知曉些其中詳情的!」

朱厚照瞪眼道,

「還不速速報上來!」

衛武忙將早預備好的東西呈了上去,朱厚照看完半晌未吭聲,卻是猛然起身,嘩啦啦將御案上的東西全數給拂到了地上,這廂氣得胸口陣陣起伏,鼻子孔里都冒煙兒了,半晌才咬著牙問道,

「這事兒為何不早報上來?」

衛武躊躇半晌才應道,

「前頭是有報給先帝的……」

朱厚照陡然轉身,

「那我父皇怎麼說?」

衛武悶頭半晌才道?

「那時……那時先帝已是病重? 得報之後大怒昏迷……」

朱厚照听到這處? 卻是怒無可怒? 怒極之後又覺著一股子冰水自頭頂澆到腳底,從頭涼到了腳,整個身子一陣寒一陣熱,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

「你是說……我父皇是讓朕的舅舅給氣死的?」

衛武苦著臉道,

「那日的情形? 只指揮使大人與御前的公公知曉? 不過依微臣看來先帝的病情本就危重? 再經這麼一氣……」

下頭的話自然是不用說都明白的!

朱厚照這時節身上已全是冷了,這是打心眼兒里泛出來的冷意,他這些年吃喝玩樂少不更事,但也知父皇與母後感情甚篤? 父皇愛屋及烏對張氏一族也是十分的寬容? 年年都有御史彈劾兩位舅舅,父皇都是留中不發,之前有進出宮闈如入自家宅院一般? 又有倚酒戴帝冠? 復窺伺御帷,惹何鼎執金瓜于金殿之中追殺,父皇卻是將何鼎給殺了,後有李夢陽上書彈劾「招納無賴,罔利賊民,勢如翼虎」,母後當面泣訴不止,父皇無奈將李夢陽下獄……

如此種種不能累書,父皇對張氏一族可謂是榮寵至極,結果他們呢!

他們是如何回報父皇的,敗壞鹽課、侵佔民田、違制建墓……,這一樁樁一件件父皇都未與他們計較,結果父皇死後大舅舅便飲酒作樂,這豈止是不當為人臣,便是百姓家姐夫死了,小舅子都還要哭兩聲呢!這是人做的事兒麼?

怪不得!怪不得!大舅舅出手如此大方,他們那家底子比內庫都豐厚!

朱厚照此時一張臉已經鐵青,雙手猛捶御案,

「來人!將牟斌給朕叫來!」

這廂端坐在御案之後,卻是胸口起伏,雙眼充血,衛武見這情形,知曉火候是差不多了,忙勸道,

「陛下,且先息怒……」

忙取了一旁的茶水奉上,

「先喝一口茶水,定定心神,總歸要處置兩位侯爺,不急在一時,且要謀定而後動才是!」

朱厚照依言吃了一口茶,長長吸了一口氣又吐出來,這才算是壓下了心頭的火氣,想了想問道,

「這事兒依你看當如何處置?」

衛武聞言苦笑連連,心中暗道,

「這外甥處置舅舅,乃是家事,這……怎麼也輪不到自己這外人說話吧!」

想了想應道,

「那依陛下的意思……」

朱厚照怒道,

「抄家滅族……」

「這個……」

衛武與江余兒對視一眼,

「這個……陛下依律倒是應當抄家滅族,只不過……」

那可是你的母族,上頭還有一位太後呢!

朱厚照一言即出也是猛然想了起來自家親娘可是姓張的,想到這處也覺煩惱,又是一捶御案道,

「總歸不能再讓兩個舅舅如此猖狂無度下去了!」

衛武點頭道,

「陛下英明,只此事太後那處還要想法子應付才是!」

若是當真處置張氏兄弟,太後哭哭啼啼過來鬧,這先帝剛去母子便生罅隙,說出去也不好听呀!

朱厚照點頭,皺著眉頭與衛武二人苦思對策,正想得愁眉苦臉間,卻听得外頭小太監來報,

「陛下,太後娘娘來了!」

朱厚照奇道,

「母後,母後過來做甚麼?」

當下親自出去相迎,張太後被兒子迎了進來坐下,卻是未語淚先流了,

「陛下!」

朱厚照見得母親的眼淚便覺頭疼,忙擺手道,

「母後有話請講,先收了眼淚吧!」

張太後悲悲切切使帕子擦了眼淚,

「陛下,你舅舅將今日的事兒同哀家講了,陛下切不可惱了你舅舅啊,他這也是思念先帝所至,哀家已是訓斥了他一番,讓他在家中閉門思過,百日不滿便不許再出門了!」

朱厚照聞言,心頭強壓下的怒火又被撩了起來,待要發作,卻一眼瞥見衛武正在同他連遞眼色,

「陛下息怒,切不可向太後發作!」

朱厚照也知張太後的哭功,自然也不想落得個耳根不清靜,當下強忍了一口氣,

「母後……母後不必哭泣,兒子並不生舅舅的氣!」

張太後聞言大喜,忙伸手拉了兒子,

「陛下,果然是明白的……」

說著眼圈兒又一紅道,

「如今你父皇不在了,只有我們孤兒寡母,若是後頭沒有你們舅舅們幫著撐腰,我們母子豈不是要被外人欺負死!」

朱厚照听得怒極反笑,冷笑一聲心中暗道,

「甚麼外人內人的,依我看都是欺負我的人!」

張太後卻沒瞧出兒子已是怒火滿胸,瞧著他笑還當是果真不在意此事,當下又拿帕子擦了眼淚道,

「陛下放心,你那兩個舅舅雖說不成器,但總歸是自家人必是站在陛下這頭的!」

朱厚照冷著臉悶聲道,

「朕知道了!」

張太後又對著兒子絮絮叨叨說了半晌,無外都是為了自家兩個兄弟說好話,又勸著兒子一心向內,切不可听那些朝臣的挑唆,讓一家人離了心之類的話,朱厚照被她嘮叨的實在煩了,忍了幾忍終是沒有忍住,便開口問道,

「母後,你說兩個舅舅對我們如此之好,可若是他們行為不端,觸犯王法,甚至……甚至……連父皇都是被他們氣的病情加重,母後又當如何?」

張太後聞言愣了愣,半晌才道,

「你兩個舅舅是有些不知分寸,但哀家平日里也是時常管教約束他們,即便有些小錯,但大錯斷斷是不能犯的,更不用說氣到你父皇的,這話……你是從何處听說的!陛下……可不能受那些小人挑撥啊!」

說話間卻是左右環顧,目光在衛武與那江余兒的身上掃過,看得二人都是一個激靈。

朱厚照見狀失望之情溢于言表,面上立時冷了下來,目光冷冷看向張太後,不耐煩的擺手道,

「母後,這話朕不過隨口問問而已,好了……母後要說的話朕已經知曉了,朕不怪罪舅舅便是了,朕這處還有許多政事要處理,母後還是先回去吧!」

張太後此來就是為了給弟弟開月兌的,如今當真得了兒子親口承諾果然心滿意足的點頭,起身之後,猶自不放心的敲打了衛武與那江余兒道,

「你們都是陛前伺候之人,務必老實恭敬,切記得不可巧言惑主,勾得陛下失了聖明,但有此類行事,讓哀家知曉了必定不會輕饒!」

「是!」

二人見狀忙跪下行禮,恭恭敬敬應是,朱厚照見狀更加厭煩,

「母後快走吧!」

張太後這才趾高氣昂擺開鑾駕,領了一眾宮女太監前呼後擁的走了,朱厚照待得張太後一走,又是一拳捶在桌面之上,咬牙切齒道,

「朕還未處置他,他倒來個惡人先告狀了,這事兒必不能就這般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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