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綺聞言卻是苦笑一聲,心中暗暗道,
「只可惜還有一樁事兒要瞞著你,除非太子爺以後自揭老底,若是不然我必是一輩子都不會講的!」
二人正在說話,已是董先生已點到了她們幾人,待查過屋子之後,六人才得回轉屋中,經這一折騰,姑娘們確是都禁不住了,一個個爬上床去,連閑話都不想再講,倒頭便睡去了。
韓綺與夏小妹上床都不約而同將懷里的東西往枕下一塞,二人相視一笑,夏小妹悄聲道,
「看來那衛武對你確是十分用心,三更半夜也要送吃食過來!」
韓綺聞方微微一笑躺下來湊到她耳邊道,
「那……朱佑君對你也是不錯呀?」
夏小妹登時也紅了臉,只她性子確是大方,紅著臉想了想還是應道,
「這麼看來他確是對我也很好的!」
二人躲在被窩之中相視一笑,之後又是齊齊嘆氣,
「也不知他們逃出去沒有?」
卻說那頭三人在這屋子里听得外頭聲晌漸息,正思量尋個機會逃出別院去,卻听得遠處有腳步聲響起,三人對視一眼,謝儉帶了朱厚照上了房梁,衛武卻是一貓腰鑽入了桌下。
不多時外頭有人推開了門,進來的正是那董先生,董先生也是累了大半宿,一進屋子便隨手除了外頭披的衣裳,人坐到了床邊,打了一個呵欠,起身過來吹熄了燈,便上床睡下。
三人在屋中屏氣靜息,听著床上之人呼吸漸漸平穩,衛武從桌下探出頭去,沖著房梁之上招手,上頭謝儉帶了朱厚照悄無聲息的跳下了地,三人正待推門出去,又听外頭有腳步聲響起,三人俱是一驚,匆忙之間來不及上房梁,謝儉便帶著太子殿下躲入了屏風之後,衛武照舊鑽入了桌下。
果然不過幾息,有人便在外頭拍門,
「董先生!董先生!」
床上的董先生才入睡,又被人吵醒,不由兩邊太陽穴突突亂跳,還當有大事發生,忙起身點亮了油燈,披上衣裳去開門,卻見那門外立的居然是一臉興奮的楊濬,便開口問道,
「楊先生可是尋到賊人了?」
楊濬應道,
「倒是未曾尋到,只後頭我又去查了那廂房上頭,果然在房梁之上發現了痕跡……」
董先生聞言更覺太陽穴跳得厲害,抬手揉了揉,轉身坐到桌邊伸手倒茶,
「听楊先生之意,賊人這是沒抓著?」
「呃……這個……還沒有……」
楊濬赧然,繼而忙道,
「總歸我前頭並未看錯,那賊子確是藏在房梁之上,只賊子太過奸滑竟早一步先溜走了,讓我們撲了個空……」
董先生听了搖頭嘆氣,
「楊先生乃是山長的關門弟子,才智超群,文才過人,怎得辦事如此不知輕重,此時間即是發覺了賊人蹤跡,不去循著蹤跡尋人,跑到董某面前說這些做甚麼?」
楊濬愣了愣應道,
「前頭楊某並未看錯,處置也是得當,總歸要你知曉才是!」
讓人知曉楊某並非無用之人,我所做的判斷乃是對的!
董先生聞言哭笑不得,
「楊先生要我知曉做甚麼?」
此時不應當去抓賊麼?
楊濬立在那處又愣了一愣道,
「我……我也不知曉為何要你知曉……」
此言一出,二人都愣住了,一時之間這屋中靜了下來,氣氛卻是有些怪異起來,楊濬立在門前不敢瞧向董先生那處,只將目光四處游離,突然停在了屏風之處,臉色陡然變白,半晌才緩緩抬手指了屏風,
「那……那里……」
董先生先時還不知曉何事,見他久不說話抬起頭來見他手指向屏風,也順著這方向望去,卻見得那屏風下頭露出兩雙男人的腳來。
「 ……」
董先生倒吸一口涼氣,臉上也嚇變色了,站起身正要驚叫,楊濬一個箭步竄進來,捂著她的嘴將她往懷中一拉,在她耳邊低低道,
「不要出聲!」
二人一起緩緩向著門外退去,這廂兩眼死死盯著那屏風下頭,眼見得便要到門口了,卻見那屏風後頭突然人影一閃,竄出一個蒙面的黑衣大漢來,那大漢身如閃電,一個縱步竄過來,伸手便抓向了董先生。
董先生瞪大了眼還未來得及反應,便感覺身子被人拉到了後頭,楊濬已擋在了自己前頭,那大漢招式不變,一抓抓在楊濬肩頭,將人往面前一拉,再壓著手臂一扭,楊濬的身子轉了過來,大漢伸手去捏他的後頸,也不知如何做法,楊濬便雙眼一翻昏倒在地。
「啊……」
董先生此時間才來得及發出一聲尖叫,只她發了一聲短促的尖叫,便被那大漢欺身上前,一把扣了咽喉,再那麼一提立時便腳尖踮地發不出聲音來,之後也是如法炮制將她弄暈在地。
此時間朱厚照與衛武才得空現出身來,朱厚照見狀驚道,
「謝儉,你……你殺了他們?」
謝儉搖頭道,
「不過只是弄暈了他們二人!」
衛武見狀道,
「事已至此,快將人弄到床上去,我們快快走吧!」
再呆下去這事兒要越弄越大了!
當下三人將二人往那床上一扔,扯了被子蓋上,又放下床幔,熄了桌上燈火,出來隨手關上了房門。
此時間再不耽擱,一路翻牆過院,自原路返回了大樹之下,見兩匹馬兒還在原處安靜吃草,朱厚照忙過去翻身上馬問衛武道,
「衛兄可是要我們一起走?」
衛武搖頭道,
「朱兄不必擔心,我自有法子離開!」
朱厚照聞言點頭,
「即是如此便不多話,我們還是快些離開吧!」
衛武點頭看著二人打馬離開,這才轉身潛入了草叢之中。
朱厚照與謝儉打馬趕路不過跑出一里左右,便听得遠處馬蹄聲響,似有幾騎過來,謝儉忙靳馬對朱厚照道,
「殿下,不知來者何人,還是先避讓到一旁吧!」
朱厚照點頭,二人下馬入了道旁密林,眼見得六騎自眼前飛馳而去,朱厚照見那馬上之人都是相熟的同窗,其中還是梁紹,
「咦,他們這是去往何處?難道也是去後山的?」
只那一幫人馬快,早已跑出老遠,想要叫住人詢問已是晚了,朱厚照還是重又翻身上馬往前山趕去,沒跑過多遠又听得馬蹄聲響,讓到一旁,見得又是魏先生領了人過去,朱厚照大驚,
「看這樣,分明就是先生發覺師兄弟們不見了,過來尋人的!」
想了想忙吩咐謝儉,
「快派人去叫了梁紹回來,若是被先生逮著就慘了!」
謝儉听了苦笑道,
「殿下若是讓人傳訊,要如何向人解說?殿下可是想清楚了?」
這山中確有不少宮中侍衛,發出消息去自有人送信,送信倒是不怕,就怕旁人起了疑心,殿下如何自圓其說?
「這……」
朱厚照猶豫起來,
確實如此,這書院之中達官顯貴的子孫不少,也未听說有人郊游要帶上侍衛的,且宮中侍衛個個身手不凡,與普通護院截然不同,明眼人一看便知蹊蹺。
「這個……」
朱厚照猶豫再三,只估模著此時他們怕是早已到了別院,再報信已是來不及了,只得一咬牙,
「罷了!我們回去吧!」
當下上馬離去。
那頭梁紹等人果然在別院門前被魏先生逮了一個正著,向來待學生極是寬厚的魏先生這一回卻是動了真怒,將幾人一個個全數拉下馬來,戒尺兜頭打去,
「爾等真是胡鬧之極,這深夜山中有野獸出沒,山路崎嶇,若是出了差池,你們如何對得住父母!」
幾人心知事情敗露,也不敢辯駁,只得老老實實挨打,待得魏先生氣稍消了些,這才吩咐人道,
「過去拍門!」
眼看著天色已近五更了,再趕回去已是不能了,先在別院里歇息一下待天明再說吧!
當下有人過去拍門,別院里的人出來開門見了魏先生,魏先生問道,
「楊先生與董先生何在?」
下頭人應道,
「前頭別院里鬧了賊……」
當下將事情粗粗講了一遍,魏先生听得連挑眉頭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幾個鵪鶉一般的學生,哼道,
「今兒晚上倒是夠熱鬧,我看就是這一個個都是賊膽包天!」
說話間人往里頭走,
「楊先生在何處?」
下人應道,
「去後院尋董先生了!」
魏先生聞言立在原地想了想道,
「帶我去見董先生!」
當下便有家丁領著往後頭去,到了後院又有粗使的婆子過來相迎,領了這一行人去見董先生,到那房門前一看,里頭黑漆漆,靜悄悄地。
眾人面面相覷,
不是說楊先生在董先生這處麼?
魏先生想了想對粗使的婆子道,
「過去請董先生!」
那粗使的婆子忙過去拍門,卻不料那門應手而開,粗使的婆子嚇了一跳,回頭看向魏先生,
「這……這……先生這莫不是遭了賊吧?」
魏先生立時臉色陰沉如水,沉聲吩咐道,
「進去瞧瞧!」
兩名婆子壯著膽子進去,將那桌上的油燈點燃,在屋中四下一看,倒無甚麼歹人,只見那床幔低垂,便去掀開來瞧,這不瞧還好,一瞧之下立時嚇得倒退兩步,連聲驚叫,
「哎呀!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