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繡笑著彎腰抱她,
「大姐姐出嫁了,以後便不常在家里了!」
韓縵听了大眼兒眨著,長長的睫毛上還有淚珠兒掛著,
「為……為甚麼大姐姐出嫁就不在家里了……」
轉頭一指徐志茂,
「你……你去他家里了嗎?」
韓繡一笑,
「那是大姐夫,小五要叫大姐夫的,大姐姐嫁給大姐夫了,自然要與他在一處了……」
韓縵歪著腦袋打量徐志茂,
「大姐夫?」
徐志茂家里五兄弟,卻沒一個小丫頭,見著這生得玉雪可愛的小姨妹便喜歡,伸手來抱她,韓縵又仔細瞧了瞧他,思慮再三,終是伸出手去給他抱了。
二人抱著韓縵進了二門,韓世峰與王氏早已等候多時,見著大女兒與大女婿自然十分歡喜,王氏上前兩步接過韓縵交給後頭的苗氏,受了二人的禮,仔細打量大女兒,見她換了婦人的發式,一身正紅的新衣,襯的膚色紅潤,眉眼帶俏,通身上下都是新嫁娘的嬌羞,眉宇之間並無半點陰郁之色,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
「看來新女婿對繡姐兒不錯!」
這廂迎了新女婿進正堂,有韓家親近的親朋在座,徐志茂上前認親行禮,韓繡卻被拉到了後院,韓紜笑嘻嘻上下打量韓繡,
「看來大姐夫對大姐姐不錯!」
韓繡羞紅了臉笑而不語,姐妹們進入閨房坐定,緊緊挨在一處說起私房話來,韓紜向來口無遮攔,劈頭就問韓繡,
「大姐姐,洞房之夜大姐夫可是疼你?」
韓繡立時羞不可抑,面如朝霞,
「你……你這丫頭怎麼甚麼話都敢往外倒!」
韓紜自家也是覺著有些害臊,只實在心里好奇,便強壓了羞意湊過去悄悄問韓繡,
「大姐姐,我眼看著五月便要嫁人了,這洞房之夜到底是如何度過,你倒是同我講一講呀!」
依韓繡的性子如何敢同妹妹們細講其中關竅,紅著臉推韓紜,
「你還有沒有做姐姐的樣兒了,小五還在呢!」
韓紜看了一眼一臉懵懂瞧著她們的韓縵,一指頭點在她的額頭上,
「小五,出去玩兒去!」
韓縵憨笑一聲,果然跑了出去,韓紜又轉頭問韓繡,
「小五走了,丫頭們都在外頭,這後院里再無旁人,你倒是同我講講呀!」
韓繡被她逼的又羞又惱,轉頭一指端坐在窗前榻上微笑的韓綺,
「你學學三妹妹,斯文些成不成?」
韓紜嗤之以鼻道,
「她就是個假正經,偽學道,我學她做甚麼!」
韓綺听了只是微笑,
前世里她听過見過的,比韓繡與韓紜兩人加起來都多,只真正與男子兩情相悅的肌膚之親卻是從未有過,私心里覺著這種事兒……應是……應是並無甚愉悅之處吧!
想起那教坊司里男女無數的惡行惡狀,只覺得惡心,並不以為樂事!
這也怪不得韓綺,她前世里正在青春年少,對男女之事正在懵懂憧憬之時,便進了那腌之地,見得都是齷齪之事,又听教坊司中的姑娘們說起客人在床上如何粗魯,如何變著法子折磨人,卻從未听人說過有何令人喜悅之處,便只當這類事兒乃是生兒育女,傳宗接代必經之途,並無半點愉悅的地方,現下見韓紜纏著韓繡追問,自己便躲得遠遠的並不想打听!
韓繡被韓紜纏得沒法子便道,
「你也別問我,待到你出嫁時,母親自會給你避火圖,你一瞧便知了!」
「避火圖?」
韓紜听得雙眼發亮,
「我怎得不知母親給了你這樣東西,你的在何處給我瞧瞧?」
韓繡被妹妹弄得羞憤欲死,氣的拍開她伸過來的手道,
「那東西……那東西是好隨意拿出來在外頭看的麼,我……我也是出嫁時母親壓在箱籠下頭給我的,如今在婆家里放著,如何能給你瞧!」
韓紜听了有些失望,轉頭問韓綺,
「老三,你讀的書多,可是瞧過這避火圖?」
韓綺前世里瞧真人的瞧多了,這一世倒真沒見過,想了想應道,
「我也沒有瞧過!」
韓紜更加失望,
「罷了!這事兒以後再說吧!」
說著又纏著韓繡,問徐家諸人如何,韓繡倒是一五一十講了,姐妹們听說她在徐家剛入門還未接手諸樣事務,雖說婆母每日里要立規矩,不過也是早晚請安,三餐伺候罷了,倒也不算太為難,又有大姐夫十分維護她,夫妻二人很是和諧,倒是都為她高興。
韓綺道,
「大姐姐初去徐家倒不必急著過問家中事務,一切只讓你那婆母掌管就是,你只需每日里敬著公婆就是,現下你與大姐夫剛新婚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趁著這機會好好與大姐夫親近才是正理!」
韓繡听了點頭,
「你大姐夫也是如此對我言說的……」
韓紜听了嘖嘖作聲,
「嘖嘖嘖……這才入門幾日,便這般听話了!」
韓繡被她弄得惱羞成怒,伸手便撓她腰間,
「你這張嘴兒便不能消停些麼!」
韓紜笑著倒在床上,掙扎著叫道,
「好啊!你……你……你都嫁出去的人了,還要……還要回來逞凶……老三……老三,快來幫忙呀!」
韓綺坐在那處只是笑,卻是紋絲不動,見著兩位姐姐在床上打鬧了半晌,弄得釵橫發亂,衣衫不整,半晌才嬌喘吁吁各自坐起身,韓紜指著韓綺道,
「老三,你真是個沒良心的,就任她這麼欺負我!」
韓繡坐到妝台前,回頭白了她一眼,
「你當人人都似你一般瘋!」
韓紜氣哼哼起身道,
「老三,你這沒義氣的,還不快來給我們梳頭!」
韓綺笑著起身過去給兩位姐姐梳頭,不多時外頭落英進來稟報,
「幾位小姐,夫人說是外頭開席了,讓幾位小姐出來待客!」
三姐妹出了門,又把在院子里玩耍的韓縵叫了過來,擦干淨小手,四姐妹這才說說笑笑去了前廳,徐志茂見妻子換了個發式出來,有些奇怪過來問道,
「可是在後院里睡了一會兒?」
新婚燕爾,自然是夜里癲狂,這一路過來坐在馬車上韓繡都是依在他肩頭補眠,想來剛去後院也是歇息了一會兒。
韓繡自然听出他話中之意,不由粉面緋紅,一面怪自家夫君,
「這時節知曉來體貼人了,怎得不見夜里體貼些!」
一面又怪自家妹子,
「韓紜這丫頭真是越發瘋了,以後可怎生是好!」
這時節如何好意思同夫君說是自家姐妹們在閨房里胡鬧?
只好含糊點頭默認了,轉頭就瞧見妹妹們正在捂嘴兒笑,瞪了三人一眼,這才過來坐到女眷這一席上。
因著韓繡出嫁,韓綺向書院告假四日,待得第三日大姐姐回門之後才重又入書院進學,一大早到得書院門前,衛武早已等在此處,見得人來便迎著馬車過,殷勤的取了馬凳扶人下馬
又問她,
「你如今身邊怎得連個丫頭都沒有了?」
韓綺應道,
「家里就兩個丫頭,一個跟著大姐姐出嫁了,一個在家里陪著二姐姐繡嫁妝,我這處便沒派人,左右在書院之中也無甚大事,倒也用不著人伺候。」
衛武點頭眼珠子轉了轉,並未多言。
韓綺見他連著好些日子都守在書院大門前,便忍不住問他,
「錦衣衛衙門里如今是沒有差事麼?」
怎會沒有差事?詔獄里的犯人審了抓,抓了審,審了又抓,衙門里的兄弟們都是連軸轉著,只他同師父在外頭躲閑,前頭新上任的百戶葉炘霆已是派了人來召他們師徒回衙門辦差了,卻被王大虎給推了,言道還要歇幾日。
衛武笑嘻嘻道,
「倒是無甚大事!」
韓綺皺眉,
「衡王的案子陛下不是交給錦衣衛來查麼?怎得會沒有差事?」
衡王的案子在京師之中鬧得極大,韓世峰也曾在家中提起此事,又說這案子牽連甚廣,便是他在吏部也時常听說錦衣衛又拿著駕貼去了誰人府上,又或是拿了何人下獄。
衛武睜眼兒說瞎話,
「三小姐不知,錦衣衛里頭也是分了工的,我們乃是在外頭辦差的,人已經抓到了,審問的事兒便是交給詔獄里的兄弟了!」
「哦……」
韓綺不知就明點頭道,
「原來如此!」
衛武又笑嘻嘻問道,
「今兒三小姐可是能抽出空兒來陪我辦件事?」
韓綺聞言有些躊躇,衛武忙道,
「乃是正經事兒,我自家拿不定主意,還得三小姐看過才成!」
韓綺猶豫良久才應道,
「我……我……偶爾晚些回家,母親也是不會過問的……」
只需得到時候推到夏小妹身上便是了!
又問他,
「你有何事我要陪你辦?」
衛武神秘一笑,
「待下學時三小姐便知曉了!」
韓綺見他不說也是無法,便只得點頭道,
「好吧!」
二人短短說了兩句,韓綺便進了書院,衛武笑眯眯過去與兄弟們匯合,癩痢頭與劉青都瞧著他嘆氣道,
「老大,三小姐還未過門你便如此鞍前馬後的伺候,待得成了親豈不是要端那洗腳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