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月仙子瞪大眼楮,小嘴張圓,俏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一個金丹轟飛了散仙?
她感覺有些發懵,同為桃色宗門人,她深知自家這位長老的實力有多強。因此,即便她身為桃色宗年輕一代的領軍人物,也不敢忤逆對方,這就是實力差距帶來的地位之別。
而現在,高高在上的散仙高手,竟然被轟飛了?!
砰!
一聲炸響,雜亂分布的林木從中爆裂,一道麗影沖了出來,立在樹梢。
攬琴長老身上衣衫凌亂,裙角更是被撕成道道碎片,像是枯葉殘蝶般飄搖而落。扎在頭頂的發帶已然掉落,濃密黝黑的長發披散開,微風拂起額前的青絲,露出一對讓人如墜冰窖的冰冷目光,死死盯著前方的少年,強烈的殺機絲毫不加掩飾。
「好好好!」攬琴長老臉色有些蒼白,幾縷血跡沿嘴角滑落,一連說了三個「好」字,胸前的豐滿不斷起伏,曼妙的嬌軀不住顫抖,也不知是因為受了傷還是被氣的。
「自是要好的。」蘇恆臉不紅心不跳,對對方的「贊譽」全盤接受。
饒是以攬琴長老的定力,神色也是一滯,嘴角一陣抽搐,「油嘴滑舌!」
言未訖,攬琴長老再次出手了。散仙威嚴大失,她豈會善罷甘休?
長風浩蕩,素手輕揚間,一把絢麗的羽扇出現在手中,通體流轉七彩的霞光,仿若孔雀的羽翼,美得讓人心醉。
一股旋風平地升起,隨著羽扇的揮動,狂猛的旋風抽空了方圓百丈的靈氣,直接撕裂虛空,跨越一大段距離,突兀出現在蘇恆身前。
像是來到九天之上接受罡風的吹拂,勁風刮得蘇恆面部生疼,一道巨大的地縫被撕出,像個小型峽谷延伸出數里。
蘇恆面色微變,這其中暗含殺機。
「長老,你動用法寶了。」蘇恆不留情面地調侃。
「哼!」攬琴長老臉色一紅,並不答復。這把風靈扇與她性命交修,不分彼此,不祭出來的話,她最多只能發揮出六七成的實力。眼前的少年厲害得邪門,她再也不敢托大。
蘇恆掣起玉劍,震動劍身,試圖以寒冰劍氣冰封這股旋風。
意外的是,無往不利、無物不凍的神劍此番竟然失效。狂猛的旋風似是從九幽吹拂而來,拍打在脖頸上,像是有無數只厲鬼在吹氣,將蘇恆驚出了一身冷汗。
見蘇恆還在揮動劍氣,攬琴長老冷笑道:「真是愚蠢,此扇融合了幾縷子午天風大劫的風之靈性,豈是小小寒冰劍氣所能封印的?」
蘇恆聞言一驚,子午天風大劫,乃是散仙晉升元仙境時需要經歷的天劫,恐怖無比,沒想到這把羽扇竟有此等來歷。
而在蘇恆驚異的剎那,攬琴長老抓住了他那一瞬間的心神波動,兩指一牽一引,旋風陡然鋪天蓋地地籠罩下來。
嗡嗡……
像是置身一口大鐘之內,宏大的鐘聲震得蘇恆耳膜生疼,腦海一片空白,而後神識記憶像是被撕裂了一般,讓
他感覺猶如在承受剝皮刮骨之痛。
蘇恆痛得想吼叫,但旋風中又噴出一股迷霧,讓他瞬間軟倒,如同泄去渾身的精力,萎靡不振。
明明疼痛萬分,卻又紙醉金迷,仿佛忘掉了一切痛苦,從此墮落下去。記憶逐漸斑駁,隨時要從其腦海中剝離出去,蘇恆心底一涼,覆上了一層陰霾。
「上蒼之脈,大道之神,萬物本性,眾生始門。造化衍物,天養地成,超月兌六道,唯我輩人。登臨彼岸,方為永恆,不明紅塵,無知眾生……」
就在這時,一段真言不自覺地從蘇恆心底生出,口隨心動,那股讓人迷醉、妖惑人心的彩狀霧氣頓時被滌蕩一空。蘇恆一聲長嘯,聲音穿金裂石,響徹九天,渾身一震,登時擺月兌了那股無形的束縛。
「神劍掃六合!」
「當當」之聲不絕于耳,九天玄玉劍攪入旋風中,頓時發出金鐵交鳴之音。
一道道風刃劈斬而出,帶著燃燒空氣的絢麗尾火,與千萬道劍氣激蕩,吟奏一曲天籟之音。
蘇恆仗劍而行,一步一步踏前,腳步聲帶著一種特殊節奏感,仿佛與天地間的某種韻律相合,舉手投足之間,都是道的軌跡。
「天人合一!」
攬琴長老露出驚容,這是一種極其可怕的狀態,與周邊小天地合為一體,代表天地意志,人即乾坤,主宰生死,可以做到同階無敵,甚至能跨越好幾個小境界抗擊敵手。而在金丹境界就能進入這種狀態的,無一不是天縱之姿。
蘇恆面色漠然,一步步前來,像是行走在幽冥道上的死神,踩動著死亡的旋律。
突然,他的身形陡然頓住,身軀一震,像是一腳踩空了一般,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自天際掉落。
「天人合一」的狀態瞬間告破,與天地韻律相合的可怕腳步聲也消散在空氣中,攬琴長老松了口氣,隨後更是驚異起來。
蘇恆強行止住了自由落體的掉落趨勢,緩緩降落地面。他撫著沉悶的胸口,擦了擦溢血的嘴角,冷冷凝視遠方的天空。
轟!
長風浩蕩,黑雲壓頂,一股無與倫比的強大威壓自天際鋪天蓋地橫掃而來,雷鳴陣陣,蒼穹欲雨,天地間暗淡無光。
似是有一尊萬年魔王從鎮獄中歸來,沉悶的氣氛讓人感覺到死寂,「咚咚」的轟鳴聲像是直接炸響在靈魂深處,讓人難受得想吐。
嗒……嗒……嗒……
層層疊疊的烏雲間,一道小山龐大的魔影由遠及近,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這片地域。陡然間,兩道燈籠大小的綠油油光束驀地盛放,似兩把天劍,洞穿向下。
一股尸山血海、天下伏尸的慘烈氣息轟然砸至,蘇恆、攬琴長老和露月仙子駭然,這起碼是弒殺過百萬生靈才有的凶戾之氣。
這主是誰?!
三人震撼,來人絕對是個大凶!
緊接著,來人一開口,他們就知道是誰了。
「好一個少年天才,怪不得敢盜取本族聖物!」天魔般的冷喝聲轟隆
而鳴,蘇恆嘴角一抽,貌似事情玩大了,竟是芒蜂王親身降臨。
一群芒蜂就能追殺著一大群修士上天入地,四大戰將橫掃四方,而這芒蜂王更是無敵的存在。
蘇恆看過芒蜂王與陰陽二老對峙的場景,攬琴長老更是識得,此時听到芒蜂王的喝聲,頓時明了了其中緣由,當下吃驚地看向蘇恆。
蘇恆的臉色當時就綠了,他當初就隱隱知道自己偶然得到的「鳥巢」便是芒蜂王口中的聖物,此時被芒蜂王逮個正著,還真是苦主上門討債來了。
「怎麼辦?交還是不交?」蘇恆心里快速計較著利弊得失。不交的話,毫無疑問這魔神般的芒蜂王下一刻就會一掌劈下來,他也將大禍臨頭。可是交了的話,對方就會放過自己嗎?
心思電轉,蘇恆還是不想直接交出來,看到天空上的魔影緊緊凝視著自己,他開口道:「蜂王這是何意?」
「嗯?」芒蜂王發出雷鳴般的聲音,雙目神光湛湛,逼視蘇恆,冷冷道:「螻蟻般的存在,也敢與本王虛與委蛇,誰給你的勇氣?拿來!」
拿來!
拿來!
拿來!
……
芒蜂王強勢無雙,最後兩個字久久回蕩在空中,更是傳入蘇恆的靈魂深處,散仙巔峰的威勢鎮壓下來,要將他徹底撕碎。
蘇恆怒目圓睜,一股不屈的意志油然而生,忍受著如山的壓力,將脊背挺得筆直。
「嘎嘎」聲不絕于耳,那是骨頭在摩擦,即將承受不住過大的壓力造成的。
蘇恆臉上閃過一絲戾氣,雙目殺意盎然,一縷神識暗暗沉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
這時,一陣爽朗的大笑傳來,瞬間擊破了那股沉重的壓迫力。
數道身影自天際橫貫而來,速度快到極點。為首兩人,自然是陰陽二老,而其身後跟著的,就是幾大散仙。
芒蜂王如此浩大的動靜,根本不加掩飾,怎麼可能不會引起眾多修士的注意。或者在心高氣傲的芒蜂王眼里,也不怕什麼人敢來攪局。
「人類,你們是來阻撓我的嗎?!」看到陰陽二老幫助蘇恆,芒蜂王冷下了臉。
「哈哈,蜂王此言差矣,我等豈會無故阻撓蜂王行事呢?只是我兄弟二人身為試煉的監察者兼護道人,對試煉中的杰出子弟不能不管,還不知蜂王為何要對一個小輩出手?」陰老佝僂著身軀,聲音卻是無比豪邁,像是一個巨人在說話。
「爾等莫不也是在覬覦我族聖物吧?」蜂王冷笑。
「蜂王說笑了,依蜂王的意思,是這少年盜了芒蜂族的聖物?」陽老指著蘇恆。
與此同時,幾大散仙也看向了蘇恆,神色怪異,孟杰和馬侯風更是敵意濃烈。
「哼!」蜂王冷哼,算是默認。
陽老笑了笑,轉身面向蘇恆,聲音蒼老,「你可曾盜了芒蜂族的聖物?」
蘇恆與陽老對視半晌,突然開口道:「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