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數空間深處。
這本該是片一無所有的區域，任何的物質和能量在這里都會被混沌到了極致的法則碾壓、沖刷，最終成為其中的一份子。
但在此刻，卻有著一藍一金的兩道身影正快速穿梭、踫撞，伴著不停炸響的轟隆聲激蕩出一圈又一圈肉眼可見的空間波紋，叫人忍不住地懷疑這個空間下一秒就會徹底破碎。
不過，對于本身就兼具著【無】這一屬性的虛數空間來說，它並不存在物理意義上的破碎狀態就是了。
披著藍甲的男人身形疾速飛馳，長出利爪的手掌向著金發的少女狠狠拍去，在空氣留下數道清晰可見的痕跡，像是船只在水面行過遺留的水紋一般。
鏗！
長槍橫起擋下這一擊，看著手中已經布滿裂紋的黑淵，幽蘭黛爾心中不由暗自一嘆。
面對融合戰士這樣的存在，尤其是凱文這一級數的強者，神之鍵也不見得比其他武器堅固多少。即便是過去無往不利的凋零權能，對于凱文而言也和普通的霧氣沒有區別。
當然，能夠抵擋凱文如此多次的攻擊，黑淵已經無愧于它神之鍵的名號了。如果手上用的是永寂之赫勒爾的話，幽蘭黛爾毫不懷疑它甚至連十秒鐘都撐不到。
沒有再勉強黑淵，幽蘭黛爾將已經抵達極限的神之鍵放開，任憑長槍自由下落刺入滿是紅沙的地面之中，目光抬起看向了面前的白發男人︰「卡斯蘭娜的事情，真的就沒有第二種辦法了嗎？」
雖然知道了這處虛數空間與聖痕計劃的關聯，但少女心中還是存在著一絲希冀，希望這件事情能有一個更加美好的結局。
不論是與凱文為敵，亦或是見證一位英雄的落幕，都不是她內心期望的。
沒有回答，凱文只是冷冷地看著眼前的金發少女，不曾變化的神情仿佛是在嘲笑對方的天真。
見到凱文的沉默，幽蘭黛爾不禁一嘆，心中對這種將一切都隱瞞起來的做法深感無奈。
即便看過了沉積在這片空間里的無數記憶，她也依舊不明白凱文的執著到底為何。
她是幽蘭黛爾，不是凱文•卡斯蘭娜，無法理解這位聖痕計劃執行者究竟看到了怎樣的風景，以至于產生了如此偏激的想法。
「如果你能戰勝我，自然會明白一切。」
像是看穿了少女心中所想，凱文終于開口解釋道。
只有如他一般躋身了天元之境，在虛數的最深處留下印痕，才會明白在虛數與量子相爭的這盤大棋上，人類並沒有回寰的余地。
決定一旦做出，就不會再有任何回頭的機會了。
當他選擇了執行聖痕計劃的那一刻起，名為凱文•卡斯蘭娜的命運就已經被定好了。
這和什麼都沒說有任何區別嗎？
眨了眨眼楮，幽蘭黛爾心中無奈更深。
「星鎧，著裝！」
收斂心中情緒，幽蘭黛爾低聲喝道，身上光芒亮起，一襲金色的戰甲緩緩浮現，替換取代了那已經破損不堪的輝騎士。
哪怕永久地失去了聖劍【幽蘭黛爾】的力量，但她與量子之海的聯系卻並未因此斷絕。
亦或者說，來自神明的饋贈本身就分為了【世界】和【量子】兩個部分，失去聖劍的代價只是讓她無法再借用【世界】的力量而已。
沒有了【世界】，星鎧對身體的負擔也小了好多。雖然力量有所削弱，但穩定性和持續性卻提高了不少。
握了握拳，感受著體內還有幾分陌生的力量，幽蘭黛爾迅速調整好了心態。
她可從來不會對已經失去的事物哀嘆惋惜。
「速戰速決吧，我們都沒有多余的時間可以浪費。幽蘭黛爾。」
淡淡地道，凱文手掌輕揮，一座座冰山瞬間拔地而起，宛若一顆顆利齒般向身著金甲的少女撕咬而去。
「我也是這樣想的。」
高聲回應道，幽蘭黛爾臉色微凝，蓄力一拳向著前方狠狠砸去。
轟！
剎那間，好似隕石猛然墜地，數十座冰山頓時崩裂，掀起無數冰屑橫飛散逸，仿佛下起一場漫天的飛雪一般。
就算不用神之鍵，幽蘭黛爾本身的力量也依舊無比強大。
唰！
飛舞的冰雪忽地一滯，卻是幽蘭黛爾極速掠過，帶著萬鈞之勢的一拳向著凱文全力轟去。
面對來勢洶洶的少女，凱文眉頭微揚，沒有絲毫退避的意思，同樣一拳迎了上去。
轟！！！
一瞬間，宛如一枚核彈突然爆裂開來了一般，恐怖無比的沖擊波以兩個拳頭為中心擴散開來，瘋狂摧毀著這片空間內的一切事物，連混沌的法則都紊亂了幾分。
同時，以這一次對拳為起始，關乎卡斯蘭娜存亡的絕世一戰拉開了其第二幕。
…………
「嘖，看來你的第十一位使徒也不怎麼听你的啊。」
轉著手里的青瓷茶杯，明羽臉上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來，對著奧托慢悠悠地說道。
不，應該說是對奧托背後的崩壞意志嘲諷道。
崩壞意志之所以降下【約束】的權柄，其目的只是為了阻止他對世界秩序的更易而已。
對于已經開始的規則重塑，只有【約束】才能將其停止。
與這相比，對付德麗莎等人，消滅人類文明的有生力量，只能算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如同象棋里的兵卒一般。
但很顯然，面對神明賦予的使命，那位約束之律者更加在乎自己的想法。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算是一位叛徒了。
這真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律者！
嘴角忍不住地上揚，明羽已經能想象出崩壞意志氣急敗壞的模樣了。
「但這對于小德麗莎她們來說，可不算是一件好事啊。」
將已經空掉的茶杯放下，奧托有些嘆息地說道。
作為崩壞意志的代行者，他清楚地知道那位【約束】究竟被賦予了怎樣的力量。
「你不相信她們？」
眉頭一揚，明羽表情挪揄。
沒有回答，奧托只是笑著搖了搖頭，緩緩起身的同時一股氣勢如夏日朝陽般迅速變得炙熱澎湃。
「祂不想等了。」
平靜說道，奧托手掌張開，虛空萬藏擬化的金色大劍頓時顯現。
被寄予厚望的【約束】出了岔子，崩壞意志也終于按耐不住地打算從源頭解決問題了。
「那就……」同樣起身，明羽右手微舉，一枚銀葉恰到好處地從樹上落下，飄至他的掌心化作了一柄銀色的長劍，「來吧！」
話音落下，明羽一劍斬出，量子之海內頓時驚起一道遮天蔽日的亮銀匹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