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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不願放手

啪嗒∼

我這是……在哪?

啪嗒∼

腦袋好沉,仿佛無窮無盡的酸痛從四肢百骸涌來,令她只想就此昏睡過去,但腦海深處卻有一個聲音在不依不舍地催促著她趕緊睜開雙眼。

啪嗒∼

液體滴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臉頰處傳來一陣濕濕黏黏的觸感。想伸手將其擦去,可被什麼東西束縛著的感覺卻阻礙了這一舉動。

啪嗒∼

竭盡全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刺目的紅色率先映入了她的眼簾,旋即才是一張熟悉至極的面孔。

「溫蒂,你醒了啊……」

還不等她徹底理清現狀,一聲虛弱的呼喚便響了起來。

看著眼前嘴角不住溢出鮮血的明羽,溫蒂猛然間意識到了此前滴落在她臉頰的液體到底是什麼。

目光忍不住地下移,一個貫穿了整個胸膛的空洞以一種野蠻的方式闖入了她的視野之中,一條被鮮血徹底染紅的手臂還維持著刺入的姿勢橫亙其間。

溫熱濕黏的觸感從手臂的每一處傳來,腦海中翻涌而出的模糊記憶也確鑿無疑地告訴著她,此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呆呆地看著那個擊穿了整個胸膛的大洞,少女的大腦只剩下了一無所有的空白,什麼也無法想,什麼也無法去想。

或許是心底深藏的恨意太過強烈,或許是已經烙印在了身體之中的戰斗本能發揮了作用,那一記突刺沒有絲毫偏差地徑直貫穿了男孩的心髒,連帶著將半個胸口也攪成了粉碎。

啪嗒∼

從明羽嘴角流下的血液再一次滴落在了臉頰上,也令溫蒂瞬間醒悟了過來。

將手臂從空洞中抽離,溫蒂輕柔地扶住了明羽不停顫抖的身體,大滴大滴的淚水止不住地從少女的眼角滑落。

「為什麼…為什麼…你為什麼不躲開啊……」用顫抖的聲音里哭訴道,溫蒂的語氣里卻滿是自責。

「為什麼……」低聲重復著,明羽輕輕摟住了面前的少女,臉上露出一個虛弱的溫柔笑容來,「大概……是因為我不想放手吧。」

即便溫蒂當時的速度很快,可以明羽的實力來說,想要躲開卻是不難的。而且,他也隱隱覺察到了那股混亂的惡意,想要阻止對方的行動更不是什麼難事。

但是,哪怕明白了事情可能不對勁,明羽心中卻依舊不想避開向自己撲來的少女。

直到听見少女的低聲呢喃,胸口被對方的手臂狠狠貫穿,心髒也被毫不留情地徹底撕碎,明羽才終于明白了自己那股突然涌起的心情到底是什麼。

他只是,不願對溫蒂放手而已。

即便當時的溫蒂正處于失控的邊緣,即便要為此而付出慘重的代價,明羽仍然不想對這個少女有一絲一毫的避讓。

而最終,明羽也為自己這愚蠢的堅持付出了應有的代價。若非律者的生命力實在頑強,他怕是已經命喪黃泉了。

「溫蒂……」輕聲呼喚著少女的名字,明羽沒有理會口中不住溢出的鮮血,只是用顫抖著的雙手撫模女孩的臉頰,逐漸黯淡的眼楮竭力睜大,「我不想你走……」

「好,我不走,我不會走的!」急忙應和著,溫蒂毫不避諱明羽身上的血污,緊緊抱住了對方的身體,平日里的自信與平靜已消失得一干二淨,說出口的每一個音節都帶著濃濃的慌亂,「但你也不許死,我不準你死!」

直到此時,她才明白自己此前的心情是多麼可笑。

縱然明羽舍棄了那種依靠侵蝕之鍵從她這兒獲取力量的戰斗方式,但除卻那種嚴格一對一規則下的戰斗外,能站在明羽身邊的人,依然是只有她一個而已啊。

而且,哪怕沒有侵蝕之鍵,她和明羽的戰斗適應性也高得出奇,是他唯一的搭檔!

雙眸之中亮起了璀璨至極的青芒,風之律者的領域豁然張開,周圍的一切都落入溫蒂的掌控之中,甚至連每一團空氣的流動都得先獲得她的首肯。

如泉般不斷奔涌滴落的血液倒流回了血管內,胸口的空洞之中也出現了道道血線的交織,仿佛有看不見的血管承擔了輸送血液的職責似的。

有了使用靜謐寶石的經驗,溫蒂已經完全理解了人體的構造,每一條血管、每一根神經的位置都清晰無誤地刻印在了她的腦海之中。再加上風之律者那掌控流體的能力,哪怕明羽的心髒已經完全破碎,她依然可以控制著對方體內的血液完成應有的循環。

但盡管血液可以循環,可有些東西,卻是怎樣也無法彌補的。即便竭盡全力地維持著明羽的生機,可溫蒂依舊能感受到手中的這具身體在無法避免地走向衰亡。

「堅持住!我馬上就帶你回天命,我一定不會讓你死的!」聲音中帶上了哭腔,淚水不受控制地流出,打花了溫蒂被血液污濁的美麗臉龐。

縱然能夠完美地掌控血液的流動和循環,可她卻連自己的眼淚都控制不了。

「這樣就已經夠了……」搖了搖頭,明羽只是憐惜地看著眼前的少女,目光中充滿了柔和。

「不要再說了!」強硬地打斷了明羽的話,溫蒂的臉上寫滿了固執和偏激,「不管是靜謐寶石也好,還是黑淵白花也罷,我都會給你找來的!所以,給我堅持下去啊!!!」

一邊大聲地喊著,但淚珠卻不斷地從少女眼角滑落。

其實,她的心里早已清楚,自己根本沒有帶明羽返回天命的力量。

人體終究是無比精密的東西,控制血液循環就足以令她筋疲力盡了。本就才從混亂狀態恢復不久,她自己的身體都還是一團糟,根本無力再做更多的事情。

更何況,哪怕還她有這份力量,明羽的狀況也經不起高速飛行的顛簸了。

「我說的不是這個。」輕聲說著,明羽用拇指逝去少女眼角的淚珠,逐漸黯淡的瞳孔之中再度亮起了刺目的金色光芒,「我的意思是,剩下的交給我就夠了。」

象征創生的聖潔熒光在明羽的周身緩緩亮起,這是他通過接觸靜謐寶石所獲得的力量。

一道道血線的周圍浮現出或雪白或暗紅的管道來,那是新生的血管。而在眾多血管的交匯處,蓬勃跳動的心髒也重新凝現了出來。

「這是……」听到那如鼓點般響起的心跳聲,溫蒂臉上的表情還未來得及變化,一雙水霧朦朧的眸子卻已先浮現出無法抑制的喜悅來。

沒有開口,明羽只是沖著少女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

瓦爾特•仰臥起坐•楊都依靠一枚核心在死亡邊緣反復橫跳不知多少次了,他作為執有三項權柄的神明種,能夠自己重塑心髒也不過分吧?

即便他所持有的死之律者權柄簡直殘缺得可憐,如果不加上神明的位階,幾乎只能拿來種花養草。

「你早就知道會這樣了!?」臉上的表情從驚喜轉為羞怒,溫蒂將沾滿了鮮血的雙手搭在了明羽的肩膀上,給這件飽受摧殘的高級禮服再添上了一雙血手印。

「我……」迎著少女眸中那滿含殺氣的視線,明羽的目光不禁躲閃了起來。

盡管他很想說,哪怕沒有這種能力,他也不會對對方有絲毫的避讓。而且,如果沒有那血液循環的幫助,他也無法這麼快就恢復過來。

可看到溫蒂那無比銳利的視線,明羽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這家伙……」一字一頓地說道,溫蒂的手掌高高揚了起來。

瞥了眼那還在不斷往下滴血的手掌,明羽忍不住地閉上了眼楮,身體卻沒有躲閃。無論如何,他終究是有負于溫蒂。

可一秒之後,落下來的卻不是一記凌厲的巴掌,而是一道溫柔的撫模。即便隔著血液的濕黏,明羽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女手掌的柔女敕。

「你這家伙,知道我有多擔心嗎!?」明明是質問的話語,可溫蒂的眸中卻布滿了濕潤。

「溫蒂……」低聲呢喃著少女的名字,明羽直直地看向了對方的眼楮,雙眸之中寫滿了堅定,「我說的不想放手,是認真的!」

「無論你以後怎樣對我,還要打碎我的心髒多少次,我都不會對你放手了!」盯著少女兀然睜大的瞳眸,明羽一字一頓地重復道。

單純的語言終究是蒼白的,所以明羽寧肯付出心髒破碎的代價,也要向她傳達這份絕不放棄的心意。

「笨蛋!」听懂了明羽的意思,溫蒂忍不住地怒聲罵道,可精致俏麗的臉上卻已暈染開層層的羞紅來。

只是為了這種東西,就拿自己的性命來開玩笑,她甚至都想把明羽的腦袋打開,看看里面有沒有進水了。

即便律者的生命力足夠頑強,明羽也有再生的能力,但那種心髒碎裂的痛苦,到底還是得由他自己來承受的。

而那種話……只要他肯開口,自己就一定會願意去相信的啊!

「溫蒂∼」口中低聲地呼喚著,明羽指了指自己胸腔中才堪堪完成了心髒再生的空洞,嘴角微微一咧,「我的崩壞能,似乎有些不夠了。」

為了能夠追上溫蒂,明羽已經是不計後果地揮霍崩壞能了。如今再使用那殘缺得可憐的死之律者權柄,他那幾近枯竭的崩壞能早就不夠用了。

雖然如今他已經可以憑借侵蝕之鍵從緋玉丸處獲得崩壞能的援助了,但在此時此刻,明羽卻只想依靠眼前的這位少女。

更何況,他的身體也在渴求著溫蒂的力量。

凝視著面前的少女,明羽輕輕捏住了對方精致小巧的下巴,眸光沉靜而幽邃,傳達著無言的請求。

迎著那極具侵略性的視線,感受到明羽手指傳來的炙熱溫度,溫蒂的呼吸瞬間粗重了起來。

如果是其他時候,她定然是要警惕地退後,懷疑起明羽的自制力來的。

但在眼下這個時間……朱唇輕啟,少女緩緩閉上了迷離的雙眼,縴長的睫毛微微震顫,將一切都交給了面前的男孩。

視覺關閉,其余的感官頓時敏銳了許多,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噴吐在自己臉上的灼熱呼吸,听到對方粗重而有力的喘息聲。

下意識地吞了口唾沫,少女無比清晰地覺察到了一個如火球般炙熱的物體開始向著她貼近,離自己嘴唇的距離越來越短,然後……又猛地下移。

一道尖銳的刺痛從脖頸傳來,令少女的身體忍不住地一顫,下意識地就想將面前的人狠狠推開。

可手指才觸踫到那具不斷顫抖的身體,她的心中就不由軟了下來,原本要推開對方的動作瞬間化為了輕柔的擁抱。

一股不輕不重的吸力落在了脖頸之上,少女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血液正不斷從血管中涌出,並隨著對方舌頭的舌忝舐落入其口中。

這種感覺並不好受。

血液流失給她帶來的不僅僅是體力的失去,其中蘊含著的崩壞能同樣也在被明羽掠奪著。而且,濕滑舌頭落在皮膚上的奇異觸感也令她頗為不適。

畢竟,與傳說中的吸血鬼不同,外表和人類一般無二的明羽不僅不會在吸食血液時釋放麻痹毒素,甚至連最基本的尖牙都不具備。

即便在定義上是神明這種听上去很高大上的存在,但作為律者,溫蒂在面對這樣的明羽時卻只會感到危險和不安而已。那是食物鏈下級對上級的近乎本能的恐懼。

身體中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催促著她趕緊逃離,可少女卻依舊緊緊摟住眼前的男孩,沾滿鮮血的手臂死死纏住了明羽的腦袋,讓對方可以更加方便地享受這頓美味。

而在察覺到了少女的配合後,明羽的動作不禁微微一頓,旋即卻更加溫柔了起來。

即便在最開始的時候,少女的身體展現出了小小的抗拒,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這點兒抗拒便轉為了熱情的迎合。明羽甚至還能清楚地感受到從血液中傳來的崩壞能愈發濃郁了起來,顯然是溫蒂主動將身體中的崩壞能融入了血液之中。

盡管律者的崩壞能大多儲存在了律者核心內,但律者的每一個細胞都幾乎是為了容納崩壞能而生的,同樣蘊含有大量的崩壞能。

而且,作為律者權能的承載物,律者的身體也早已超月兌了凡俗,每一個細胞都沾染著權能的氣息。

對于明羽而言,溫蒂的血液固然比不上律者核心,卻也如最甜美的甘露一般,有著一股令他著迷的魔力,能有效地緩解他使用禁忌力量的後遺癥。

縱然理智告訴他,這種吸食血液的行為屬于禁忌,而且人類的血液也絕不是什麼能夠當作食物的東西,可他的身體卻在如饑似渴地希求著少女的血液。

溫蒂這位風之律者的血液,對他而言簡直比罌粟還要更加令人沉醉。

有那麼一瞬間,明羽腦海中甚至冒出就這般將溫蒂的脖頸咬斷,把對方徹底吞噬殆盡的瘋狂念頭來。

心中猛然一凜,明羽竭力抑制著內心的瘋狂,一再放緩了吸食血液的速度,將注意力集中在了身體的重生之中。

一從血液中獲得了足夠的崩壞能,明羽就硬生生地將嘴巴從少女的雪頸上抽離,強行止住了自己繼續吸食下去的沖動。

「這樣……就夠了嗎?」將手搭在了明羽的肩膀上,溫蒂的聲音有些發顫,大量失血帶來的虛弱感令她非常不適。

哪怕只是保守估計,明羽也至少奪走了她一升以上的血液。

畢竟,與身體的其他部位相比,血液中蘊含的崩壞能其實是算少的了。即便她已經努力將崩壞能分配到了血液之中,可依舊只能說是杯水車薪。

若非律者的體質超乎常人,她現在怕是已經休克昏迷了。

「嗯,完全足夠了。」凝視著眼前臉色蒼白如薄紙的少女,明羽眸中升起濃濃的憐惜與愧疚來。

愛憐地將少女摟入了懷里,看著那雪白玉頸上的潤澤濕痕,明羽的嘴角輕輕勾了起來︰「這是初擁哦,我不會再對你放手了。」

無力地倚在了明羽身上,溫蒂忍不住地白了對方一眼。接受了自己的非人身份,又坦誠了自己來自異世界後,他就似乎有些放飛自我(中二)了。如今更是只是吸個血而已,就把自己當血族了。

不過,這樣的話,似乎也不壞。

听著明羽那如鼓點般強健有力的心跳,少女不禁緩緩閉上了雙眸,嘴角不自覺地翹起。

「那緋玉丸呢?」手臂忽然感受到了對方戒指傳來的冰涼,溫蒂冷不丁地問道。

無比清晰地,溫蒂察覺到了明羽的身體猛然僵硬了起來,隨即就是長長的沉默。

良久,明羽有氣無力的聲音才終于響了起來︰「我們出來得夠久了,是時候該回去了。」

從貪戀的懷抱中抽離,溫蒂以審視的目光打量著眼前的男孩,眸中的光彩漸漸冰冷凝固。

原本修身的高級禮服已經破碎不堪,到處都沾染了暗紅的斑斑血跡,胸口處的大洞中甚至還能清晰地看到新生的淺黃色肌膚。

而同樣的,她自己也同樣好不到哪去,手臂、肩膀、乃至于鎖骨都染上了早已干涸的血液,一襲澹青色的華美長裙也成了污濁的暗紅,甚至臉頰處都隱隱還有血液干結後的異樣感。

若只看外表,他們兩人的確稱得上是狼狽至極了。

但是,少女的陰沉心情卻絕非因為這外表的不堪。

哪怕明羽沒有開口,溫蒂也依然能從那漫長的沉默中知道,對方至今也不願做出背叛緋玉丸的事情來。

「卑鄙!」忽地開口說道,溫蒂的臉上寫滿了厭惡。

既不想背叛緋玉丸,又不願對她放手,這樣的明羽的確可謂是卑鄙至極了。

听著少女的斥罵,明羽卻無力辯解,只能默默承受了下來。

對緋玉丸的忠誠,是他的底線,也是他為緋玉丸設下的底線。

縱然這條底線已經搖搖欲墜,甚至他還對溫蒂說出了這樣的話。可在明羽的心中,這依然是他必須堅守的東西。

「溫蒂……」凝眸看著眼前的少女,明羽的目光中盡管充滿了茫然,可同樣有著一股不願退讓的堅定,「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但是……我已經不想讓你離開了。無論你怎麼看我也好,要怎麼對待我也罷,我都不會再讓你走的!」

「如果……我們能有下一個輪回的話,我一定、一定會不惜一切地去找你的!」

听著明羽的宣言,溫蒂卻沒有回答,只是冷冷地刮了他一眼。

背後風翼一張,少女的身形旋即化作一道青色流光向著聖芙蕾雅的位置疾飛而去。

望著那道忽然離去的倩影,明羽目光不由呆滯了起來,身體無法做出一絲一毫的應對,只能茫然若失地看著那道無法觸及的身影離自己越來越遠。

「你還愣在那兒干嘛,還不快點過來!」

青色流光忽地停了下來,少女冷冽的聲音順著風傳入了明羽的耳中。

嘴角不禁勾起,一對虛幻得多的青色羽翼在身後張開,明羽向著那道青色流光急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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