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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律者的胎動

比原時間線提前了一年半,風之律者降臨了。

察覺到了這個可怕的事實,明羽眼前瞬間一黑,一股宛若窒息般的壓迫感向他襲來。

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間點,偏偏是在他失去了近乎全部力量的時候。

在眼下這個最為虛弱的時刻,卻遭遇了最為恐怖的敵人,明羽心底不禁生出濃濃的不甘來。

若換作是全盛時期,即便真的遇上了律者,明羽雖說不敢保證勝利,但也能較量一二,不至于一兩個照面就落敗。

但在此刻,威能堪比第四代弒神裝甲的月淵耗盡了崩壞能,侵蝕之鍵地藏御魂也因和瓦三特的戰斗消耗甚大,連他自己體內的崩壞能都處于一個極低的閾值。可以說,此時的明羽甚至比起一個普通人來說都還要孱弱幾分。

可偏偏,在距離他不到一米的範圍里,一位律者正在破殼而出,撕裂著那名為人類的外殼,成長為崩壞的使徒。

「溫蒂…快…停下……」

狂躁的風在撕扯著世間的一切,明羽單是停留在溫蒂身邊就已經盡了最大的力氣。若不是溫蒂還顧及著麗貝卡的遺體,恐怕他早就被暴風撕碎了。

面對明羽的哀求,溫蒂沒有絲毫回應,只是用那雙不含絲毫情緒的眸子盯著苦苦掙扎的男子,圓形的瞳孔漸漸化為獸狀的豎瞳。

看到溫蒂那冰冷的神色,明羽知道她心里已經听不進任何勸說了。

一旦律者完全降臨,他就將會是律者的第一攻擊目標,那種至親死亡的血仇不是幾句遺言就能輕易抹消的,更何況還有律化的扭曲和放大。

狂風愈發強勁有力,周圍的崩壞能濃度也在不斷上升,律者的誕生已經迫在眉睫了。

在這即將降臨的第四次大崩壞的中心,感受到那如潮水般迎面撲來的崩壞能,明羽只覺得自己彷佛是一艘孤獨的舢板船,在風暴肆虐的大海上隨波逐流。暴雨、狂風、巨浪,一齊向他拍打而來。

舉目四顧,只有那遮天蔽日一般的巨大浪潮,源源不斷地向他撲擊過來。方向感早已迷失,連身體的控制力也已經失去,他只能任憑自己被海浪和暴風裹挾。

在高濃度的崩壞能下,血清的抑制效果也漸漸失去了作用,灰白的斑塊爬上了明羽黃色的皮膚,紅色的紋路穿過了他的脖頸,向他的眼楮處緩緩延伸。

或許,不用等律化後的溫蒂親自動手,他自己就會在崩壞能的不斷侵蝕下化為死士。

感受到身體漸漸失去知覺,腫脹的麻木感從身體各處傳入腦海中,已有過一次經歷的明羽很清楚自己身上正在發生著什麼。

從皇後鎮到這里,他一路解決了渡鴉和瓦三特的威脅,面對過第三神之鍵和崩壞能中和血清,勸說了麗貝卡相信自己,沒想到最後竟會以這種方式迎來結局。

在一位律者的威脅下,即便是號稱最強的幽蘭黛爾在這兒,已經被崩壞能侵蝕到這種程度的明羽也沒法再救援了。

或許這一次,在這個地方,真的就是他旅途的終點了。

只是,真的很不甘心啊!

麗貝卡剛剛把溫蒂托付給了自己,天命和逆熵的騙局還未揭穿……而且,緋玉丸還在等著自己回去。

視線漸漸模糊之間,明羽恍惚看見溫蒂身後的虛空中浮現出一只金色的眼楮來。

四周都是狂亂的暴風,但這只半透明的金色豎瞳卻完全不受影響似的立在半空中,向著下方的溫蒂和明羽投下了注視。

不!這只眼楮完全沒有在看溫蒂,它的視線里只有明羽一人。

即便意識已經有些不清醒,明羽卻能清晰地認識到它在注視著自己。

‘終于抓到你了。’

眼楮沒有說話,可明羽卻清楚地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以及隨著這道訊息傳來的喜悅和……憐憫?

彷佛是看見某個精致的瓷器碎成一堆瓦片,那只眼楮正向明羽傳達著這樣的憐憫。

「你…是…誰?」

看著那只虛幻卻又透著高貴氣息的金色豎瞳,明羽心底油然而生一種莫名的恐懼,彷佛是渺小的螻蟻目睹了宇宙的無垠和浩瀚一般。

眼楮沒有回答,只是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意來,似乎這個問題完全沒有回答的必要一般。

砰砰!

一道戰鼓般的巨大心跳聲忽然響起,將明羽那有些模糊的意識徹底震醒。

待到意識完全回歸,明羽才發現,那竟是他自己的心跳。

砰砰!

撕裂般的劇痛自心髒處傳來,彷佛要將他整個人都撕碎的疼痛蠻橫地沖入腦海,令明羽除了承受這種痛苦外,再也無暇思慮其他。

而隨著這股撕心裂肺的劇痛,龐大的崩壞能也從他的四肢百骸涌現而出,瘋狂擠佔著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和原本侵蝕他身體的駁雜崩壞能不同,這股突然涌現的崩壞能不僅數量大得出奇,質量也是極高。

眨眼之間,這股崩壞能已是充滿明羽的全部身體,並繼續與他的細胞進行著更深層次的交融。

哪怕不用眼楮去看,明羽也知道自己身上崩壞能侵蝕的狀況已經完全消失了,甚至連身體也是前所未有的強健有力。

眼眸微掃,明羽卻發現不知何時起,空中的那只金色豎瞳已是消失不見,彷佛它從未出現過一般。

砰砰!

一股更加劇烈的撕裂痛楚自心髒處噴涌而出,伴隨著被逆熵背叛的憤怒和殺死麗貝卡的悔恨一齊灌入他的腦中,佔據了他的全部大腦。

無窮無盡的負面情緒中,明羽只覺得撕裂般的劇痛傳遍全身,令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蜷縮成了蝦米狀。

同樣的,一股更加龐大的崩壞能也自他的身體深處涌出,在他的體內橫沖直撞,與他身體中每一個細胞進行著融合。

但是,相比于明羽的身體來說,這股崩壞能還是太過巨大了,沉積的崩壞能在他體內快速凝聚,甚至隱隱有形成某種結晶的趨勢。

不!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身體跪著蜷縮在地上,指甲因緊握而刺入血肉之中,的疼痛給明羽帶了一絲的清明。

極度的危險感在他的腦海中生成,明羽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正變得不再是自己。似乎有一個可怕的怪物在不斷撕扯著他的心髒,掙扎著想要降臨在這個世界。

事實上,倘若有人能看到明羽的眼楮的話,就會發現他的雙眸早已變成了獸狀的金黃色豎瞳,無情和冷漠是這雙金色眸子所唯一具有的神采,即便它的主人正處于無盡的痛苦之中。

體內的崩壞能還在源源不斷地涌出,匯入到那即將成形的結晶之中。明羽知道,一旦那塊結晶徹底形成,事情就再也無法挽回了。

右手一個虛握,銀白的巨劍躍入手中,明羽強忍著身體和精神的疼痛,低聲怒吼道︰「御神裝•月淵,著裝!」

銀白光華亮起,一套精致的銀色裝甲取代蝕魂出現在了明羽的身上。

察覺到月淵的存在,明羽體內堆積的崩壞能也終于找到了一個宣泄口,瘋狂向著月淵涌去。

不過短短數秒,原本連裝甲形態都幾乎無法開啟的月淵已經恢復到了滿能量的狀態,過分充盈的崩壞能甚至沖破了常規形態的束縛,在明羽的背後形成了三對翅膀。

不夠,一具月淵裝甲還遠遠不夠!

哪怕分了一部分給月淵,明羽體內的崩壞能依舊龐大,凝聚結晶的趨勢仍然存在。

而且,明羽還感受到了心髒隱約的悸動。他知道,下一輪馬上就要來了。

單是消化這現有的崩壞能就已經讓明羽竭盡全力了,而按照這遞增的規律,下一輪的崩壞能絕對會更加龐大。

明羽完全無法想象,下一次他該如何來抵御。

那根本不是什麼心跳,而是胎動,一位律者的胎動!

淡淡的絕望自心底升起,明羽心中甚至覺得如果死于崩壞能侵蝕或許還是一種幸運。

他雖然也覬覦過律者的力量,但絕對不是在這個時間和地點,絕不該是沒有任何準備的現在。

‘唉,真是亂來~’

就在明羽都打算放棄的時候,一道幽幽的嘆息在他的腦海深處突然響起,令他身上的疼痛驟然一輕。

恍若春風吹綠大地,明羽只覺得一只輕柔的大手在他心頭緩緩撫過,瞬間便撫平了他心中的一切波動,連體內不斷涌出的崩壞能也停止了下來。

身體的痛苦漸漸散去,殘余的崩壞能融入了身軀,明羽只覺得身心都一頓舒暢,彷佛好好睡了一覺似的。

抬起頭來,明羽才發現狂亂的風暴不知何時已經止息,方才即將成為風之律者的溫蒂則露出一副迷惘的神情來,用那雙深邃的綠色眸子茫然地看著他,似乎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般。

看見少女眼眸中那揮之不去的哀傷,明羽劫後余生的心中不由陣陣刺痛。

無論如何推月兌,他都是造成這一切的直接凶手啊!

「一切,都會過去的。」

一邊柔聲安慰著,明羽將溫蒂的腦袋按在了自己散去了月淵裝甲後的胸口上,輕輕抱住了少女柔弱的嬌軀。

這一次,溫蒂沒有再將他甩開,而是在他懷里低聲抽泣了起來。

感受著懷中嬌軀的輕輕顫動,听到少女微不可察的哭泣聲,明羽心中不禁長長一嘆。

無論再如何天才,溫蒂也不過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女而已。但天命和逆熵卻……

抬眸看著露出一角蔚藍的天空,明羽心底沒有絲毫的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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