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熱感，看著那瓷杯中微微蕩漾的褐色液體，明羽的雙眸逐漸失去焦距，思緒漸漸放空。
看了眼悠哉發呆的明羽，緋玉丸的注意力也從手中的時尚雜志移開。
警惕了看了眼四周後，少女小聲地道︰「羽大哥，你的身體……」
看著仿佛放松了警惕的明羽，緋玉丸心里卻做不到像明羽一樣冷靜。
明明昨夜才剛強襲了總統府，據說連總統都險些被刺殺，通緝令現在已經遍布了整座城市，明羽卻大搖大擺地坐在市中心的咖啡店里。
雖然通緝令里的照片是個她沒有絲毫印象的白發少女，但這也未免太囂張了些。
想到昨夜明羽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少女心中仍忍不住地後怕。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觸明羽的傷痕，結果卻是這樣。
她無法想象，在那頻繁地與崩壞的戰斗中，明羽又受過多少次傷呢？
雖然明羽反復解釋過了，這樣重的傷勢在他不到一年的女武神生涯中也是很少見的。但換句話說，明羽並沒有否認自己受傷的頻繁。
直到這時，緋玉丸才明白，奧托所說的明羽撐不了幾年是怎麼一回事。照他這種方法，即便是卡斯蘭娜的體魄也遲早是會撐不住的。
按照正常的程序，女武神在經過一定次數的任務後，是必須要進行休假的。哪怕女武神的心態能保持良好，但承受了崩壞能侵染的身體卻是需要時間調整恢復的。
極東支部如今的王牌，無量塔姬子，也正是由于這種原因才退居二線的。如非必要，她恐怕很難有重新走上戰場的機會了。
可明羽的任務之頻繁，已經遠超普通女武神的標準了。
至于原因……明羽自身那愧疚的情緒，德麗莎迫切想要他成長起來的心情，二者結合之下便是眼下這個沉重的現實。
而那簡單的檢查又沒有測出明羽真實的身體情況，自然也不會有人對這種明顯錯誤的方式喊停了。
「放心吧，這里很安全的。世界蛇的那些家伙，現在應該抽不出人手來新加坡的。」
看出了緋玉丸臉上的擔憂，明羽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意安慰道。
他在幽靈那里並沒有找到專門的特效藥，渡鴉的毒素是一種罕見的針對崩壞能起效的毒物，在天命的資料庫中也沒有記載。
但所幸的是，明羽身上的地藏御魂和無塵劍都非凡品，勉強也能抵御這已成無根之水的毒素。他自身的特殊體質再結合幽靈處的其他治療藥劑，恢復得倒也還算快。
雖然明羽現在的身體沒有完全恢復，並不適合劇烈的戰斗，但應付一些阿貓阿狗還是沒問題的。渡鴉那一級數的強者，在天命都還沒有到爛大街的地步，在世界蛇里也絕無泛濫的道理。
更何況，即使是渡鴉，現在也沒有精力來找他的晦氣了。論傷勢，她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這個時間估計還在床上躺著呢。
倒是幽靈听聞世界蛇消息時的神情令明羽有些在意。顯然天命是知道些東西的，但那些卻不是明羽所能插手的了。說到底，他不是天命序列里最核心的那幾層。
哪怕奧托對他的容忍度要比德麗莎大得多，但那也是因為主教大人對自身的自信，而非出于他對明羽的信任。
如今他能做的，也就看著點新加坡政府，坐等奧托派人回收靜謐寶石了。
一想到自己真的實現了躺贏下去的目標，明羽嘴角不由露出一絲淺淡的笑意。雖然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傷勢的原因，但結果卻也算讓他滿意了。
見到明羽臉上的毫不在意，緋玉丸心里卻漸漸沉了下去，不由叫道︰「但是，崩壞能的侵蝕……」
臉上的表情頓時一僵，明羽雙眼中的愜意霎時散去，黑色的眸子瞬間恢復了平日的神采。
「你，都知道了？」
臉上的狐疑漸漸轉為確信，明羽的眸子化作一片血紅，雙眸之中閃過一絲掙扎。
崩壞能的侵蝕逐漸加深，作為親歷者的他又怎麼可能會沒有絲毫感覺呢？
在對侵蝕之鍵和崩壞能操控愈發得心應手的進步之下，卻是明羽被崩壞能日漸侵蝕的身體。
那愈發不自覺顯露的血色眼眸，便是最好的證明。
迎著明羽充滿壓迫力的血色雙眸，緋玉丸沒有表現出絲毫的退讓，緊緊抿著的雙唇不發一言，藍色的眸子里卻滿是倔強。
「放心，我心里有數。」見此，明羽只得長嘆一口氣，血色的眼眸重又恢復深邃的漆黑，「我向你保證，一切都會沒事的……」
听出明羽話中的決意，緋玉丸也只能默默低下了頭。
盡管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但她心里很清楚，一旦明羽認真起來，所決定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在這件事上更是不可能會有絲毫妥協。
可是，明羽卻不曾看見，低下頭的少女眼中，燃燒著和他一樣的執著。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一向柔柔弱弱的緋玉丸，內心深處卻有著不下于明羽的偏執。
既然明羽無法給出令她滿意的答案，那麼她就自己找出想要的結局。哪怕為此要和魔鬼進行交易，也在所不辭！
見緋玉丸最終選擇了退讓，明羽也是暗地里松了口氣。雖然少女倔強的模樣也很可愛，但那種壓迫感卻是著實不小，他並不願意面對這樣的緋玉丸。
輕輕抿了口微涼的咖啡，明羽等待的人也終于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黑色的長發扎成一個簡單的馬尾，白色的T恤難掩少女姣好的身材，熱褲以下則是一雙足以傲人的大長腿。
「昨夜的事情，新加坡需要一個解釋！」
拉開明羽對面的位置坐下，少女冷著臉低聲喝道，看著明羽的目光中是毫不掩飾的敵意。
微微抬眸看著擺出一張冷臉的少女，明羽的眼眸中閃過些許驚訝。
來人赫然昨夜在總統府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墨曦，也是新加坡這次的代表。
雖然有些疑惑新加坡為什麼派一個小姑娘來，但明羽隨即也是想清了其中關鍵，嘴角也露出一絲輕松的笑容。
「解釋？我這里當然有，就看你想要哪一個了……」
將一杯清水推到墨曦身前，明羽緩緩說道，微閉的雙眸中帶著狐狸般狡詐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