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手指中翻轉的卡片，明羽的眉頭不由深深鎖起。
卡片比撲克牌略大，從外表上看並無出奇之處。
卡片的背面是紛繁的宇宙，一個個宇宙泡堆疊在一起，給人以一種無邊的浩渺之感。正面則是一個地球，在黑暗陰冷的宇宙中，這顆藍色星球便是唯一的顏色和溫度。
一邊是無限的宇宙空間，一邊則是渺小而珍貴的地球，其中所代表的意義不言自明。
手指摩擦間，一種特殊金屬的質感和重量從手中傳來。盡管心中不願相信，但那熟悉的感覺卻無比真實地告訴明羽，這確實是一張由魂鋼制成的卡片。
論，天命主教的排面！
只要輸入崩壞能，就能激活卡片的認證程序。而驗證通過後，里面的內容也自然而然地呈現在了明羽的眼前。
也正是知道了里面的內容後，明羽原本還算愉快的心情瞬間就沒了。
當小老板給你放了個小長假，你做了滿滿的旅游攻略去旅游時。最惡心的，無疑就是大老板在你到達目的地的時候給了你一份加班，而你還不能拒絕。
更惡心的，或許就是加班還不結加班費了。
當然，天命的主教自然不會這麼小氣。畢竟是掌握了整個天命五百年的男人，和某個逼迫下屬無限期加班還拖欠工資的白發修女不同。嗯，這里絕對沒有特指某個學園長，極東支部A級女武神無量塔姬子可以用她那一疊從未被批準過的休假條作證。
甚至可以說，奧托給出的報酬很是優厚。
【可選任務一︰協助逆熵引發第四次崩壞，並捕獲新生的律者。獎勵為靜謐寶石的研究資料。
可選任務二︰破壞逆熵的陰謀，制裁違反協約的新加坡政府。獎勵為冰曇天的研發資料及使用心得。】
二選一的任務，甚至連報酬都清清楚楚地寫了出來，仿佛這是什麼拙劣的角色扮演游戲一般。
「惡趣味的金毛！」
輕吐口氣，明羽將卡片壓在掌下，眼眸中閃過一絲厲色。
或許在奧托眼中，對于跨越不可知距離降臨于此的明羽來說，這就是一場游戲吧。
正如對于奧托而言，這個可能會毀滅一個國家的計劃，也只是一場實驗性質的游戲。
和任務二相比，任務一明顯要困難得多，但獎勵也躍升了不止一個檔次。與靜謐寶石這等幾乎能和律者核心劃等號的東西相比，一把諸神座簡直弱爆了。
但在明羽眼里，這從來都不是一件可以選擇的事情。數百萬人的性命，也從來都不是什麼游戲！
「瘋子！這兩個全TM是瘋子！」
壓著卡片的手浮現出道道青筋，明羽喉嚨里發出嘶啞的低吼，嘴里不由自主地爆了粗口。
奧托和可可利亞，這兩個目前分別握住了天命和逆熵權柄的家伙，可以說是掌握了世界的兩個人，在明羽看來都是毫無人性的瘋子！
一個為了死之律者的力量，一個為了研究聖痕和律者的奧秘，就能毫不猶豫地把幾百萬的無辜民眾送上祭壇。
這種人，簡直喪心病狂！
在沒有近距離接觸靜謐寶石事件前，明羽對此的感觸還不深。但當親身面對這一切時，他就再也無法無視這種暴行了。
沒錯，這個世界的確是殘酷的，崩壞的達摩克里斯之劍始終高懸于人類文明頭頂。但比這種殘酷更可怕的，是高位者對生命的漠視。
第一次，明羽心中涌起如此強烈的殺意，想要將這兩個瘋子通通送下地獄，讓他們也品嘗死亡的滋味。
但與此同時，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卻自明羽心底升起。這兩個人，他一個也動不了。非但如此，他還得接受其中一人的命令。
是的，當奧托把這張卡片送來的時候，就沒有給明羽拒絕的選項，仿佛根本不覺得明羽會拒絕一般。
而事實上，明羽也確實沒有拒絕的權利。月淵裝甲和尼彌西斯的人情，他欠得太大了。
盡管這算是奧托友情贈予的，可免費的東西，代價往往更為昂貴。
倘若奧托的命令與自己的利益相悖的話，明羽是否執行或許會兩說。但這種合乎道義的任務，明羽並沒有拒絕的理由。
或許正是看出了這一點，奧托才安排了這次任務。不得不說，在明羽的底線上，主教大人拿捏的很準。
「羽大哥，這個任務……有什麼問題嗎？」
當明羽抬起頭時，看見的便是緋玉丸那雙寫滿了擔憂的澄澈雙眸。
在少女的記憶中，她從未見過明羽如此憤怒而又低落的樣子。哪怕是不久前得知她受傷，明羽選擇向第一律者動手時，他也從未如此猶豫過。
即便以緋玉丸的身份，並沒有資格知曉任務的具體情況。可只要一想到這是那個主教所布置的任務，少女心中就不由緊張了起來。
關于月淵裝甲和尼彌西斯的來源，明羽並沒有隱瞞她。但也正是因為如此，緋玉丸才更加擔憂了起來。
畢竟，那位大主教可不會做什麼毫無意義的事情。
看到明羽如今的樣子，再想到那一夜奧托所說的東西，緋玉丸心中對于天命和大主教的忌憚頓時又上升了不少。
「不，任務沒什麼問題，有問題的是那兩個瘋子！」
深呼吸幾次壓下心底的情緒，明羽臉上重又恢復平靜，但說出這句話時仍是帶著幾分咬牙切齒。
听到明羽的話，緋玉丸眼中卻多了幾分疑惑，顯然她並不明白那兩個瘋子代指何人。
猶豫了一番，明羽還是選擇了將靜謐寶石的事情向緋玉丸簡單解釋了一回。
明羽既然選擇了相信緋玉丸，在不涉及核心計劃的事情上就沒有隱瞞的必要，而且月淵裝甲的來源也不是什麼秘密。即便是幽靈，在把卡片交給他時，都沒有避開緋玉丸，默認了緋玉丸是他這一側的人。
听完明羽的解釋，緋玉丸臉上也不禁寫滿了震驚。哪怕在她那個時代，與崩壞的戰爭進行到如火如荼時，也從來沒有哪個當權者會將平民以這種方式消耗。
縱使有再多的理由和借口，能親手將數百萬的生命送葬的人，也斷然不會被人類社會所接受的。
「還有，多小心點那位幽靈。她……很危險。」
目光落在了桌上的U盤上，明羽的眼神逐漸復雜了起來。
和那張卡片一起交給他的，還有幽靈準備的這份U盤，里面是關于新加坡政府的資料，都是他選擇了任務二後才能夠發揮作用的東西。
從一開始，奧托就沒想過他會放任第四次崩壞的發生。
或是自信，或是試探。或者是相信自己對明羽的判斷，或許只是想試探明羽的目的。
明羽不知道奧托的用意在何處。但這種被人安排的感覺，還是令他很不舒服。
明羽心里其實很清楚，奧托肯為他制作御神裝•月淵，定然對他有所圖謀，想借他的手達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即便如此，明羽依然選擇接下了這套裝甲，主動進入了奧托的棋局。他需要這份力量，哪怕日後也許要付出代價。
哪怕暫時成為棋子，自由受到限制，也總好過連成為棋子的資格都沒有。憑借自己先知的優勢，明羽也有一定的自信月兌離奧托的掌控。
但現在看來，明羽還是有些小看了天命，小看了奧托。
即使是這一次作為中介和後勤的幽靈，明羽也始終無法看透……
她並不在極東支部的序列中，而是直屬于天命總部的A級女武神。現在想來，極東支部發給他的任務資料中會出現這個駐點，應該也是被人動了手腳。
那種隨意改變外表的能力，瞬息之間連基本的高矮胖瘦都截然不同，怎麼看都不像人類能夠擁有的能力。
雖然崩壞世界的科技樹點的有些歪，但大體還是講科學的。這種變形術一般的能力，實在太不科學了。
就明羽所知，能夠隨意改變外形的人物，除卻奧托和瓦爾特外，應該就只有這一位了。而前兩位，一個是靠了魂鋼，一個靠了理之律者的力量，可幽靈的能力又是從何而來呢？
再加上她在原時間線里展現出來的對于符華的了解，甚至還敢用奧托的樣貌和符華開玩笑，隱隱之中還知道影騎士•月輪的存在，明羽可不覺得這是一個普通人能夠做到的事情。
以明羽精英女武神小隊隊長的權限，也無法在天命的資料庫中找到關于幽靈的一絲記載。正如她的代號一樣，這個人就如同幽靈一般存在于天命之中。
如果不是實在不可能，明羽都懷疑這又是主教大人開的小號了。
迎著明羽那無比鄭重的目光，緋玉丸緩緩點了點頭。
「出發吧，接下來或許輕松不了了。」
將幽靈準備好的資料扔給緋玉丸，明羽起身向外走去。還未開始的休假宣告結束，他已經不能再模魚了。
見明羽兩人起身離去，借口準備資料而離開的幽靈不知何時又回到了櫃台後面，看著兩人的背影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
暖色調的酒吧中沒有一絲暖意，露出微笑的侍應生看不清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