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明羽的責問，琪亞娜眼楮動了動，卻一時說不出話來。
此前，她對明羽的印象不過是停留在半年之前，那個打幾只崩壞獸就虛得不行的模樣。盡管覺得他半年來會有些成長，可也並不認為他如今的實力會有多強。
無論如何，琪亞娜也不認為自己會比明羽差。
因為，她是琪亞娜•卡斯蘭娜！
可當真正面對明羽時，她才發覺自己的可笑。僅僅不過半年的時間而已，明羽的實力竟是到了這種地步，幾乎令她毫無還手之力，而這還不是他的最強狀態。
在與明羽相處的幾個月中，她就明白以天賦而論自己絕對是要佔優的。想要取得同樣的成績，明羽所付出的努力要多得多。
但到了現在，反而是天才的她在實力上遠不如明羽了。
看著明羽那雙平靜下蘊含瘋狂的黑色雙眸，琪亞娜感覺身上仿佛壓著一座看不見的大山一般，令她連呼吸都艱難了起來。
到了這時，她才驚覺自己的懶散。嘴里說著要背負卡斯蘭娜的榮耀，要守護世界的美好，可她平日里又在干什麼呢？
「我……」琪亞娜張了張嘴，想解釋些什麼，卻找不到任何的理由。
听著明羽對琪亞娜的責問，芽衣和布洛妮婭一時之間也沉默了。輪到努力的話，她們確實能說自己琪亞娜強，可又能強的到哪里去呢？
而論及實力的話，她們與琪亞娜也不過伯仲之間罷了。那些話，明羽雖然是說給琪亞娜听的，可又何嘗不是對她們的詰問呢？
看著支吾其詞的琪亞娜，明羽也發覺自己做的有些過了。盡管在琪亞娜她們看來這不過是恨鐵不成鋼的責問，可他內心卻很清楚，自己不過是在發泄長久以來積累的負面情緒罷了。
半年的戰場經歷雖然給予了他平常訓練所無法獲得的實力，但那些充斥著血與火的回憶卻絕對稱不上美好。它們一點點地壓在他的心上，令他心中的負重越來越沉。
而這種負荷，遲早有一天能將他完全壓垮。
長嘆了口氣，明羽向琪亞娜伸出了手，溫聲說道︰「抱歉，是我太過分了，我不該說這些的。」
無論如何，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想要生活的權利，琪亞娜也是如此。而明羽，沒有任何資格去干涉這一點。
拉著明羽的手站起身來，琪亞娜看了看重新恢復平和的明羽，揉了揉自己依舊有些疼痛的小肚子，咬著牙說道︰「我，琪亞娜•卡斯蘭娜，是絕不會這麼簡單就認輸的！」
看著明羽那帶著歉意的笑容，琪亞娜在心中發誓，自己絕對要加大訓練強度，遲早有一天要把今天挨的打還回去！
與友人的失望相比，她更加不想看到的，是那種事不關己的冷漠。
正是由于曾經期望過，才會誕生失望和埋怨。而若明羽對她實力的弱小再也不置一詞，那也代表自己已經徹底失去了和他並肩戰斗的資格了。
與友人的徹底絕望相比，身體的痛楚顯得是如此不值一提。況且，以她卡斯蘭娜的體質而言，這種傷勢並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情。
听到琪亞娜的宣言，明羽莞爾一笑，很快就明白了少女的意思。
「嗯，那就好好努力吧。」眯了眯眼，明羽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不要當失去什麼的時候，才明白自己的弱小。」
不要，像我一樣…
隱藏起內心的苦澀，明羽沒有將這一句話說出口。
雖然對于明羽的話有些不明所以，但樂觀的琪亞娜理所應當地將這當做了鼓勵，向明羽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對于琪亞娜的堅強，明羽沒有感到絲毫的意外。在這一點上，少女從來都不會讓人失望。
無論面臨多麼大的困難，她都不會放棄。即便是面對實力遠勝于自己的敵人，琪亞娜也是絕對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拔槍而上的。
放棄這兩個字，從來都不曾出現過在她的字典中。
看到琪亞娜執著地向明羽發出了長期的戰斗宣言，芽衣和布洛妮婭在松了口氣的同時，也不由暗暗下定決心加大訓練強度，誓要將明羽按在地上摩擦一頓。
而對此一無所知的明羽，還正看著琪亞娜燦爛的笑容微微失神，既感嘆于少女的陽光，也嘆息于自己的陰暗。
……
離開訓練室的路上，明羽悄悄落後幾個身位，靜靜看著前方幾個少女們的交談，腦海中不由思考起了攻略九幽的計劃。
忽然，一個幽幽的聲音兀的在他耳邊響起。
「剛剛的比試，羽大哥不僅僅是為了警醒琪亞娜吧？」
轉過頭來，緋玉丸認真的臉龐毫不意外地映入了明羽的眼中。
心中暗暗一驚，明羽依舊平靜地說道︰「或許吧。」
听出明羽話中的敷衍，女孩長嘆了口氣，卻沒有揭露，只是緩緩開口道︰「羽大哥這半年，過的並不開心吧。」
和琪亞娜幾人不同，緋玉丸很清楚明羽在意的是什麼。她心里明白，若是單單為了警醒琪亞娜的話，明羽是絕不至于做到這種程度。
將視線從緋玉丸深邃的藍色眼眸中挪開，明羽一時也不禁啞口無言了。
從結果而論，他這半年不僅在實力上有了極大的提升，還即將得到A級女武神的評級晉升，無論如何都稱得上成功了。
而在這樣的成果面前，再艱辛的的過程也應該是值得回憶的東西。
可內心的感受到底如何，卻是只有明羽自己清楚。
「既然不喜歡，為什麼不回來呢？即使是學園長，也一定不會反對這種事的！」
見明羽不回答，緋玉丸接著追問道，語氣不由重了幾分。
哪怕明羽如今的實力很是不錯，可對于極東支部而言，卻並非是不可代替的。而強迫他人這種事，以德麗莎的性格也是做不出來的。
所以，選擇待在哪里，只取決于明羽自身的意志而已。
和其他人對明羽抱有的期待不同，緋玉丸所希望的，僅是明羽能夠過的好罷了，一如明羽曾對她說過的那樣。
她不再是什麼侵蝕律者，也不再是神之鍵的附屬，僅是作為緋玉丸而存在著的獨立的個體，擁有著選擇自己幸福與未來的權利。
苦澀地笑了笑，明羽抬頭看著廣闊的天空，低聲說道︰「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利。可在世界的漩渦中，我們又沒有選擇停止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