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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如此狂傲

重光陣中。

失明之後的冉必之,依舊戰力滿滿,越來越強。而這,也正是落花一直押他的原因。

作為一個與之對戰過無數次的對手,落花絕對足夠的了解冉必之。他的悟性,或許沒有其他人高,但對敵時卻經久耐戰。無論是戰斗風格,還是自身的實力,都經得起以攻擊為主的攻陣敲打。

因為失明,冉必之身上累積了不少傷口,但這並不影響他的力量與速度。靠著一雙耳朵來分辨攻擊方位,陌陽刀唰唰地揮舞著,頻頻斬斷勁如疾風的刀劍利器。

許久之後,受乾坤陣克制之力影響,陣中襲擊的武器驟然變多,力量也強了數倍。冉必之雖看不見,卻感受到了從四面八方涌過來的強烈勁氣,毫不猶豫,直接揮動起霸王刀強勢反擊。一瞬間,霸道的真氣四散開來,震碎周身所有的事物。

經此一招,冉必之便覺得有些吃力了。霸王刀雖然強勁,但極為消耗內力,他持久戰斗,靠的是陌陽刀的鋒利和穩定的反擊,絕不是頻繁地使用大招。

這時,一道利劍趁其喘息的機會,迎面竄來,直擊胸口。冉必之匆忙提刀擋擊,卻忽視了左側而來的利器,被割傷了臂膀。感覺僅憑听力已難以兼顧所有的襲擊,他不由得心中暗想︰簡直是為難了一個瞎子。

想當初,農秋音瞎的時候,還能真正地與有思想的人戰斗而臨危不亂,而他,竟然連這些無人操縱的死物都躲不過,也實在是太丟臉了。如此想著,冉必之有些氣餒,喃喃道︰「對付一個瞎子,還這麼用力,這是多想讓我死?」

驀然,腦海中忽然想起了一句話。

「對付瞎子,搞那麼多花哨有什麼用?高手對戰,只憑內息,只要藏住了氣息,她便什麼也感受不到。」

是夜未央曾瞬間制服眼盲的農秋音時說的話。

這句話,突然讓冉必之眼前一亮。

對的,內息!隱藏內息!

乾坤陣並不是真實存在的,而是由黯然銷魂心法布成。此心法精神力特別強,一旦施展,可與動物通言,甚至能夠通過意念控制周身物體的飛行,控制人心更是不再話下。也就是說,此陣中所有攻擊過來的武器,皆是受乾坤陣主人的意念所控。而之所以能夠反復攻擊陣中之人,也是因為感受到了陣中之人的氣息。

所以,只要陣中之人沒有氣息,那攻擊便會停止了吧?

想到這里,冉必之從容地站起身,望著再次襲過來的刀劍,笑道︰「那麼,我們試試吧。」

隨著閉息之法的開啟,襲擊過來的刀劍,紛紛墜落……

焰陽陣中。

夏星辰正遭遇著五行火陣的攻擊。陣中所見之物,皆化為烈火,團團燃燒,將其圍住。

本身所學不長,只以機關術見長的夏星辰,只能憑借無色引線來抵擋火勢。在焰陽陣中這麼久以來,她一直都靠著手中的引線,割木引林,將所有的火勢引向斷裂的樹木旁。一步步將身邊所有可以燃燒的物品盡數堆在一起,直至身旁空無一物。

在燃燒了陣中所有的草木後,夏星辰已是精疲力盡。並不是消耗了過多的體力,而是被烈火所烤,渾身滾燙,她覺得自己都快被烤熟了。不死心的她,再次嘗試沖向邊緣,企圖逃離陣中,卻如之前一樣,又一次被強烈的真氣撞擊回來。

整個焰陽陣都籠罩在一股強烈的真氣中,以夏星辰的功力,自是無法撞破,而她手中的無色引線,卻可以延伸至陣外,然而,那並沒有什麼用。

烈火燒盡了陣中所有的草木,當夏星辰以為已無物可燒時,地面突然燃起了火勢,寸高的火苗緩緩向她腳邊延伸。夏星辰只覺得詭異,當下急往後退,並拋出手中引線,借勢躍向另一邊。也不知引線在陣外勾到了什麼東西,當時便覺那頭一緊,當她雙腳落地之時,一個人影突然隨著引線的另一端,翻滾進陣中。

「冉必之?」夏星辰驚喜地瞧著面前之人。

冉必之起身,瞧了瞧陣中的情況,頗為無語。原本他已破了重光陣,還以為自己馬上就能離開這詭異的地方,哪知一睜眼就被引線勾到了這里。這倒好,進來容易,出去可就難了。

「你就一定要拉我下水?」揚起陌陽刀,掀飛泥土,阻擋地面竄過來的火苗。

夏星辰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眼中只有笑意,「我們是生死伙伴,是吧?」效仿冉必之的做法,引線將地面割出一條深溝。

兩人反復地操作,並沒有徹底阻絕火勢,強勢的火苗依舊飛快地竄向他們。到最後,腳下已無立足之地,二人不得不背靠而站。夏星辰急得直跺腳,「難不成要被活活燒死在這里嗎?」

冉必之聞言,只剩苦笑。這五行火陣可不像是攻陣那樣好破。攻陣中,所有的物理攻擊都是憑氣息而斷,沒有氣息自然停止攻擊。但焰陽陣中,這火可不是憑氣息的,凡是被阻絕于真氣之中的所有之物,皆會被燃燒殆盡。也就是說,他們只有兩條路。

第一條路,想盡辦法,破開阻絕他們的真氣。

第二條路,等死。等待乾坤陣的主人,在他們即將被火燒死的那一刻,撤掉陣法,將他們釋放出來。

第一條路,很難。以他和夏星辰二人的功力,簡直是痴心妄想。除非堂主親臨。

第二條路,若是普通的物理攻擊倒也罷了,但,這是火。在陣中被火所燒,就算最後還留有一口氣,出陣之後,那全身上下估計也沒一處完好的皮膚了。冉必之不由得想到了落花的恐怖面容,像那樣的話,簡直是生不如死。

誰都不願意選第二條路。所以,這二人決議拼死反抗。反抗的契機,來自于夏星辰的一句話。

「這乾坤陣的主人沒毛病吧?也不怕這火燒了她乾坤塢!」

冉必之眼前一亮,嘆道︰「你說得對,就是要燒了乾坤塢,只有這樣,她才肯撤了焰陽陣,放我們出去!」

「怎麼燒?」

「那就要看我們有多默契了。」冉必之瞧了瞧前方隱隱閃現的一層真氣,對夏星辰道︰「此道真氣雖強,但不夠密,因此你的引線可以穿過。我們的契機,就在你引線穿過真氣的那一刻。」說完,他割下衣服一角,包住陌陽刀,僅留鋒利的刀尖在外。

夏星辰瞧著他點燃了刀上的衣物,頓時明白了。于是,在冉必之的陌陽刀緩緩抬起,瞄準前方時,她揚起了手中的引線,盯向同一個位置。下一刻,帶著強烈勁氣且滾滾燃燒的陌陽刀如流星一般,飛快地竄向前方,而夏星辰也在此刻出手,無色引線順著陌陽刀的蹤跡,也飛快地向前射去。

只是瞬間,無色引線便超過陌陽刀,兩道勁氣一前一後擊在外圍的真氣之上。受到引線攻擊的真氣,有了一個極其細微的松口,而陌陽刀鋒利的刀尖和冉必之注入其中的強勁之力,讓這個松口被擴大,任由陌陽刀穿梭而過,而後消失不見。

片刻後,陣外的樹木被陌陽刀上的火點燃,漸漸起了薄煙。

觀星台上。

雪碧淵眼神一變,暗暗運功,撤掉焰陽陣,將冉必之和夏星辰放了出來。與此同時,林中所有的火皆熄滅了,一切都恢復成了原來的模樣。

「此局……」,雪碧淵收回手中的棋子,對落花道︰「平局。」

落花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緩緩搖頭道︰「不,我贏了。」

「狡辯。」雪碧淵微怒。

「不是狡辯。」落花無視她的怒容,「你只是說,誰最先破陣,並未說誰最先出陣。按此道理說的話,確實是冉必之先破了重光陣,而後才會絞進夏星辰的陣中,與她一起出陣。」

雪碧淵啞口無言,冷哼一聲,「詭辯!算你贏,又如何?」

落花卻毫無贏了此局的喜悅之情,只是沉聲道︰「接下來,我們只有一局可賭了。」這也是他最沒有把握的一局。

雪碧淵仿佛信心滿滿,低頭清空棋盤,緩緩道︰「最後一局,我們賭一下,商羽落需要幾盤棋才會破陣而出?」

落花有些意外,卻也有些驚喜,顯是沒想到她會這樣賭,于是,非常鎮定地道︰「一盤棋。」

「為何這般篤定?」雪碧淵手中的動作未停。

「我說一盤棋就是一盤棋。」

「哦?」雪碧淵抬首看他,「你能控此局?」

落花輕笑一聲,「未必只有神女傳人,才能掌控全局。」

雪碧淵悲憫地看著他,緩緩道︰「留在最後的,未必是弱者,能者亦可。然能者,必將重擔壓身。十陣合一,十倍功效,一人破陣,難上加難。」

落花聞言,心底一震,「你開啟了一線天?」

地坤陣中。

因為雪碧淵開啟一線天,十陣合一,所以,商羽落將一人面對十種陣法。此前她引陣自困,已獨自一人抵擋了許久,直至此時,依舊戰力滿滿。

與所有人不同,商羽落所修內功之法,皆因心境而定,心境越高,功力越是深厚。反之,修為必將受損。在此陣中,所幸她抱著犧牲自己,解救他人的想法,讓自己的心境始終保持在頂端。因此,戰斗至此時,依舊毫發無損。

一線天開啟之後,除了本陣的攻擊之外,其余九陣的攻擊也都向著她一人襲來。因她心境始終如一,所以,以幻象和自然之力為主的兩類陣型,對她並無效果。如今,受靈絕陣攔截之力的影響,她無法在陣中過多移動。腳下須得防備深陷泥土中,上方則需抵擋重光陣和流雲陣帶來的強大攻擊,同時還要應對焰陽陣和曳蔭陣的兩重威力。

陣內四面埋伏,紅烏未敢至,商羽落亦不能逃。她只能憑借手中的無比神劍,靈活應對。一劍劃碎襲過來的刀劍與暗器,腳下一個翻滾,躲過深陷下去的泥土,再一個翻身,穿過火球,踏上藤枝,身影快如閃電。

陣中,商羽落戰斗愈發困難,觀星台上,落花手中的棋子也捏的越來越久。

一盤棋,很快就可以下完,但他不能快。

他必須仔細斟酌每一步,確保不會讓這盤棋過早結束。所以,他要時時刻刻壓制住雪碧淵,卻又不能過分壓制,做到時進時退,才可掌控全盤。

雪碧淵瞧著落花一子擋住自己的去路,欣然道︰「看來,你很懂棋。」

「區區黑白子而已,尚且可控。」落花不急不躁。

雪碧淵反壓一手,淡淡地道︰「如此狂傲,已不像你。」

「哦?」落花挑眉,「那像誰?」

「與一人似。」

「何處似?」落花仿佛知道她說的人是誰。

「處處似。」雪碧淵緩緩開口,「性也,智也,或許命也。」

落花輕笑,「無他?」

雪碧淵將上一子,「如此棋,無大小,黑白之分而已。」

落花頓了頓,沉聲道︰「棋場之上,尚可一拼。黑白分明,勝者為尊。」

陣中,商羽落旋轉無比神劍,斬斷所有藤枝,攏聚一股真氣,化藤枝碎屑為勁氣,一一擊落襲過來的暗器。同時,手中施展御劍之術,操縱神劍,斬向不斷移行的樹木。移形換影的速度,相互較量,強弱難分。

在此之際,一株樹木被斬斷,陣中攻擊之力相對弱了幾分。商羽落乘勝追擊,手中依舊不斷操縱神劍,試圖與移動的樹木搶速度,在它移動之前斬斷其根。她已然看出,這周邊移動的樹木,為整個陣中的陣眼。如同焰陽陣一般,困住夏星辰的是圍繞在四周的真氣,而此陣中,困住她的是移動的樹木。

她只需拼盡全力破開包圍自己的樹木,便可尋得一線生機。而這,也正是一線天的奧妙。找一瞬間的機會,用十倍的力量和破開天地的氣勢,尋求最後的生機。

沒有人可以做到,在全力出擊的時刻,還可以防守數道攻擊。只有商羽落,她獨特的內功,足以讓其一心二用。于是,在將無比神劍拋出之後,她一手以內力操縱其飛行,另一手也運足內力,徒手接住襲過來的飛劍,以劍抵擋接下來的所有攻擊。

另一頭,無比神劍光芒乍現。商羽落踏上飛劍,身影如梭,閃至其跟前,雙手抬起,一道巨劍騰空破起,直直劈向前方……

無比神劍大發威力,終是力破一線天。

觀星台上,雪碧淵捏著一子,舉棋不定。

落花瞧著她,疑惑地道︰「你在猶豫?」

「落子晚矣。」雪碧淵喃喃嘆了一口氣,「她已經出來了。」

乾坤塢,霧氣緩緩散去。

九人齊聚在林中,傷勢分明。

最後出陣的商羽落,除了有些喘息之外,並無大礙。她瞧著面前的幾人,分離的並不遠,只是各自有些狼狽,且帶著剛剛夢醒時的茫然。

冉必之雙目失明,身上帶著一些外傷。一旁的夏星辰衣衫有些焦味,精力卻還十足,十分熱情地幫助冉必之尋找著不知被拋向何處的陌陽刀。

另一頭,鄢商慈揉著肩膀,被冰雹砸到的地方有些痛。在她身邊,站著毫發無損的水連環。

當所有人將目光投向地上躺著的四人時,才知道,水連環是多麼的幸運。她一直不敢面對雪碧淵,卻不知,雪碧淵是對她最好的。因為,九人中,只有她,沒有一絲一毫的傷。

地上那四人,粟烈身上布滿暗器,如刺蝟一般,奄奄一息。莊伏樓月復部中劍,身上還插著瀝血劍。一旁的流火,被紅烏啄的血肉模糊,同樣只剩一口氣。還有孟傳聞,身上布滿無數鞭痕,躺在那里,一動不動。

水連環沒有看到落花,雖然心中擔憂,但醫者的習性還是讓她在第一時間去營救重傷的四人。

許久之後,幾人悠悠醒轉,再無大礙。

冉必之的眼楮也在水連環的幫助下恢復了,他正欲掏出懷中地圖,想要一探前行之路,卻見林中走來一人。

朱顏緩緩現身,來到眾人面前,道︰「落花公子已在觀星樓等候各位,請隨我來。」

觀星台上,雪碧淵捏碎手中棋子,冷聲道︰「此局無解,來日再會。」

在落花的注視下,她拂袖而去,身影如風,只留下陣陣回聲,「我該去見見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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