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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計劃之外的事

主島內,同行十二人終于聚齊。眾人聚在洛知心的莊園內,修養的修養,療傷的療傷。

水連環率先將落花救醒,而後又一一為勞桑心三人上藥。落花坐在一角打坐,瞅著對面頗有糾葛的三人,心中隱隱有些擔憂。這三個家伙在幻境內自相殘殺,有夠慘烈,內外傷加在一起,毀了不止半條命,接下來的行動,他們怕是動也不能動了。

身上的劍傷經水連環上藥包扎,一時無礙,但這三人氣息太弱,靠在那里,有氣無力,好像隨時都會斷氣一樣。無奈,落花只能上前,準備為三人輸送真氣,助他們調息。

剛來到霍春秋身後,忽又想起了什麼,扭頭環顧了一下眾人,開口對粟烈和流火道︰「你二人還能與人戰斗嗎?」

流火正在照看粟烈,聞言起身,活動活動筋骨,自信地道︰「貌似還能與人大戰三百個回合。」

「如此甚好。」落花點點頭,道︰「我們所有的武力都已受傷,只有你和冉必之還能戰斗。眼下,我們的當務之急,就是為霍春秋他們三個療傷。在此時刻,誰也無法分心。」他頓了頓,又對眾人道︰「雖然我和冉必之已經解決了幻神,但洛知心還有一幫島眾不知所蹤,我們得做好萬全的準備,防止他們前來偷襲。」

「公子放心,我會在外面守著,你們且安心療傷。」流火說完,就要去門外。

落花卻又開口道︰「我們要守的,不僅僅是這里。還有島底,我們回家唯一的一艘船,必須守好了。洛知心有可能會趁此機會毀了那艘船。」看向流火,「你和粟烈一起去那里,務必死死守住大船。」

落花說完,又看向欲上前為勞桑心療傷的冉必之,「而你,負責守著這里就好。他們的傷,我會給療好。」

冉必之點了點頭,拾起陌陽刀,放心地去門口守著了。雖然擔心勞桑心,但落花那句話一出口,就讓人有一種莫名的信任。像是習慣了听從他人的布局,這個時候的落花,冷靜卓然,心思縝密,與領主布局時有得一拼。他一向是個優秀的屬下,只管听話就好。

這方,流火攙起粟烈,也欲離開。

落花瞅著粟烈的狀態並不是很好,有些擔心,「船的位置你們知道,小心些,照顧好彼此。」多余的話,也不知如何說。若不是已無人可用,他必不會讓粟烈帶傷前去守船。

「你想的真是周到!」這時,忽听桑俊開口道︰「既然不放心,我就隨他們一起去守船吧。」他真誠的眼神看著落花,對其無比信任。因為他知道,眼前這個叫落花的人,就是昔日的孟傳情。他們一樣的聰明,一樣的冷靜。而且,他們一樣對身邊的伙伴情深義重。

如此主動的桑俊,讓所有人都有些意外,尤其是桑幼憂。從一開始,桑俊就對落花有著敵意,甚至還在船上時差點打起來。此時,他竟然一反常態,主動幫助落花,是什麼讓他改變了態度?桑幼憂不解,所以,她盯著桑俊,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

然而,桑俊說完那句話後,也不等落花回應,便徑直隨流火二人離開了,甚至都沒有跟她打招呼。桑幼憂傻眼,桑俊這是怎麼呢?

同樣不解的,還有孟傳聞和鄢商慈。不過這兩人與桑俊的關系,並沒有桑幼憂與他好,所以只是微微詫異,而後看了桑幼憂一眼,見她沒有說話,便沒有在意了。

落花瞅著桑俊離開的背影,心思有些復雜。他知道,從桑俊知道真相以後,就一直把他當做孟傳情來看。于是,對自己的態度,在桑俊看來再不過平常的事,對其他人來說,卻有些奇怪。越是這樣,便越是讓落花不自在。他還記得,自己答應過桑俊,此次事件結束後,就與武林莊眾人相認。

他能做到嗎?落花這樣問自己,心底卻沒有答案。

這時,莊伏樓的一聲輕哼拉回了落花的思緒。扭頭看去,水連環正在為其包扎,相對于其他兩人,他的情況要稍微好些。不再多想,盤腿坐于霍春秋身後,為其輸送真氣療傷。

水連環見狀,皺了皺眉頭,阻止落花,「你才剛醒,不能動用真氣了!得先調理。」

落花搖搖頭,道︰「我還撐得住,他們不能有事。」既然將他們帶過來,就必須保證將他們安全帶回去,誰也不能落下。

水連環盯著落花看了會兒,明白他的性情,知道阻止不了,只得作罷。嘆了口氣,繼續為莊伏樓包扎。

這方,孟傳聞瞅著落花,若有所思。片刻後,似是被其感染,起身來到莊伏樓身後,運功為其療傷。武林莊的人都對莊伏樓心有介懷,這一舉動,惹得桑幼憂和鄢商慈都有些意外。更何況,他本身的傷勢還未痊愈。

直到鄢午陽隨口說的一句話,才將眾人心里的門打開了,仿佛看到了暖陽一般。

鄢午陽的一只手掌之前被洛知心削斷,經水連環包扎之後,就一直安靜地坐在那里,一句話也不說。後來,落花幾人帶傷歸來,也仿佛與他無關。直到此時,瞧見落花和孟傳聞帶傷為另外兩人療傷,才不禁意抬起頭,對身邊的鄢商慈說了一句,「這樣的情義,真是讓人羨慕。」

鄢商慈聞言,怔了怔,環顧了一下周圍的人,也有些感動。這一群人,彼此之間都曾有過恩恩怨怨,此時卻冰釋前謙,相互幫助,彼此依靠。正如鄢午陽所說,這之間的情誼真是難能可貴。

鄢商慈不禁喃喃嘆道︰「他們都是一群值得信任的人,為了同一個目標,共同努力,確實難得。如果……」她不禁想,如果傳情還在,那該有多好?

在這群人中,是不是也該有傳情的身影呢?如果他在這里,那一定是非常開心的吧?畢竟,這里所有人,都是他曾經惺惺相惜的親人知己。

「你們為什麼要來到這里呢?」鄢午陽忽然問道,「也是為了重陽珠嗎?」

鄢商慈抬頭,瞧著兄長悲傷的眼神,怔住了。不是因為他問的這個問題,而是她在對方的眼神里感受到了一種悲哀。

他那麼悲傷,是因為發現身邊所有接近他的人,都有些虛偽吧!每個人都打著救他母親的旗號,其實都是在覬覦他母親身上的重陽珠而已,就連自己的妹妹也是如此。

想到這里,鄢商慈不由得鼻子一酸,不忍再隱瞞下去,將一切和盤托出。「是的,我們來這里,確實是為了重陽珠。」她看向還在榻上安靜地躺著的穆欣心,心底不禁有些愧疚,「我知道,我對不起義母。可是,我們有一個必須要救的人,她對我們很重要。」

听到這里,鄢午陽忽然變了臉色,看著鄢商慈,問道︰「難道,你們要救的是孟傳情?」他這句話的聲音不大,卻將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卻見鄢商慈緩緩搖了搖頭,道︰「不,是為了救傳情的姐姐。」

鄢午陽忽然想起了兩年前見到的那個女子,「是孟傳心?」他似乎還欠著那女子一個人情呢!當年,母親的尸體被孟傳情發現,在打斗中,那姐弟二人聯手將他制服,他急于月兌身,便懇求孟傳心放了他。

那時,他說,「將來我一定還你這個人情。」

于是,這份人情,一欠便欠了兩年。如今,莫不是天意如此,讓眾人與他在島上相遇,以還當年的那份人情?

鄢午陽扭頭看向榻上的穆欣心,不禁陷入了沉思中。

這方,落花為霍春秋調理完畢,並沒有閑下來,而是轉身去為勞桑心療傷。

孟傳聞為莊伏樓輸送真氣,耗費了不少精力,此時也歇了下來,坐在一旁自己調息。經過落花和孟傳聞治療過的霍春秋和莊伏樓,氣色已然好了許多。二人都已清醒過來,靜坐療養。

水連環此時得以閑了下來,收起布包,坐在穆欣心身旁,卻是一言不發,似是有些心事。離她較近的桑幼憂感覺到了,便問道︰「你怎麼呢?」

水連環扭頭看了一眼落花,對方依然忘我地給勞桑心輸送真氣,不忍讓其分心,便沉默地搖了搖頭。

鄢商慈見此,心里一慌,上前問道︰「怎麼呢?莫不是義母她……」她沒有再說下去。因為鄢午陽也湊了過來,一副緊張的神情,生怕她說出什麼不好的話。

水連環嘆了口氣,對幾人道︰「等落花那邊好了我們再說吧!」

時間慢慢的過去,不久後,迎來了落日,整座島嶼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落花在大家的期盼下結束了對勞桑心的治療,水連環趕忙從布包里掏出一粒藥丸,走了過去,低聲道︰「趕快把這藥服下,調理一下。」

落花微微一愣,听水連環道︰「只有這一顆,本來就是給你準備的。」

落花感激不盡,將藥丸吞下,運氣調理,不出片刻,便恢復了精神。抬眼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起身對幾人道︰「今夜還很漫長,大家好好休養,明日一早,我們就啟程回中原。眼下,我們得先取出重陽珠。」

鄢午陽掃了一眼落花,看向水連環,「重陽珠要怎麼取?難道一定要刨開我娘的肚子?」

水連環搖搖頭,「不一定要那麼殘忍,也可以直接用內力逼出來。」

「那……」鄢午陽有些激動,「取出重陽珠後,我娘會醒嗎?」

水連環盯著榻上的人,緩緩道︰「我之前告訴你們說她可能還活著,是以重陽珠的功效做出推論的。世人的理解,都以為重陽珠可以保死人形體不爛,其實不然,它真正的功效是可以保證活人不斷氣。重陽珠里的精氣,會一直續著她的命。」

「現在有一個問題是……」水連環扭頭看向鄢午陽兄妹,「如果重陽珠離開你的母親,她吸收不到其精華,很快就會斷氣。所以,必須得先救醒你的母親,才能取出重陽珠。可是,重陽珠在她體內的話,我又無法診斷她是受了什麼傷才會瀕臨死亡的,也就無法對癥下藥救醒她。這是一個雙重難題。」

落花接著道︰「所以,如果取出重陽珠的話,穆欣心可能永遠也醒不過來了,是嗎?」

「是的,所以……」水連環將問題拋給了鄢午陽兄妹,「要不要取珠,你們想一下。」

兄妹二人對望一眼,各自低下了頭。

許久後,鄢午陽忽然開口道︰「妹妹,你決定吧。」

落花听了這話,有些意外。他沒想到,這個時候,鄢午陽竟然懦弱了起來,將這個棘手的問題拋給了自己的妹妹,這可不是讓商慈為難嗎?

果然,鄢商慈臉色緩緩變了,看了看榻上的穆欣心,又看了看鄢午陽身後的孟傳聞和桑幼憂,咬了咬唇,不知如何選擇。

落花見此,當下便斬釘截鐵地道︰「不用想了,直接取重陽珠!」

毫不意外,所有人都將目光投了過來,水連環眼中更是帶著不解。這時,落花又道︰「我們來此,本就是為了重陽珠,救活穆欣心也是計劃之外的事,沒必要為此一直耗著。」

接著一句毫無感情的話出口,直接將鄢午陽惹惱。「反正她已經躺了十二年,接著躺下去也沒什麼不好。」

如果這道選擇題,一定要給出一個答案的話,最終承受這結果的,都是鄢商慈。對她來說,無論是穆欣心還是孟傳心,都是無法輕易放棄的人。若她選擇了取出重陽珠,必然會對義母和哥哥愧疚一生,一輩子都難以安然,而若選擇了不取重陽珠,那就代表了放棄救孟傳心。那麼,一旦商慈回到武林莊,面對孟傳心的時候,同樣也會自責難堪。

與其讓她今後帶著自責與愧疚之心,不如就由自己來斷了這一切吧!這樣,今後無論是面對鄢午陽還是孟傳心,她都不會太過難受,只會把這一切推到他落花的頭上。

落花這一切的想法,自然不會有人明白。鄢午陽只當他無視自己母親的性命,上前一步,就要與其爭論一番。卻听落花道︰「取出重陽珠後,連環會為她診斷,若能救醒,便是你賺了。若救不活,你也不能怨連環!」

落花瞧著鄢商慈和鄢午陽,「總之,所有的後果,都由我來承擔。」

所有的一切,都讓他來承受,也沒什麼。反正,他承受的已經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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