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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情義兩難全

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冉必之突然沖出人群,擋在了勞桑心的面前。他雙臂交叉,硬生生的擋住了落花那凌厲的一掌,那力道也逼得他退後了好幾步。而落花,卻紋絲不動地站在那里。

聞宗萱站在冉必之相對的位置,瞧清了他的面容,一臉詫異,對霍春秋道:「這個人是勞桑心的二哥,為何會穿著下人的衣服出現在這里?」

勞桑心听到了聞宗萱的話,睜開眼楮,看向身側的人,「必之……你怎麼……」

冉必之穿著霍府下人的衣服,頭上帶著僕人帽,與原先張狂的裝扮大相徑庭,混在人群中,若不仔細看,還真認不出來。

冉必之一雙眼楮始終防備著落花,一手將勞桑心拉向自己身後,道:「領主不放心你一個人走,讓我來送送。」

「領主……」勞桑心感動的淚珠在眼楮里打轉,忍了忍,終是沒有讓眼淚流下來。

冉必之又道:「本來想偷偷地等你拜完堂就離開,沒想到踫到這個家伙。他看著可不簡單,交給我來對付,你什麼都不要想,看著就好。」

听了這話,勞桑心只覺有一股暖流緩緩流進了自己的心里。她退後幾步,看著冉必之堅韌挺拔的背影,心道:「必之,謝謝你。」

一直以來,他們都是很好的伙伴和朋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之間的關系似乎已從伙伴變成了親人。冉必之真的像一個哥哥一樣,一直關心著她,保護著她。

落花緩緩抬眸,看向冉必之,心中百味陳雜。這個對手,可謂是與自己交手最多次的。每一次交手,自己都是不同的身份,此時再次對峙,不免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冉必之對上落花的眼楮,那雙藍色的眼楮,閃著晶瑩的光,讓他覺得有些熟悉。猛然想起,當初在武陵鎮外的樹林里,與陵城少主的一戰。那場戰斗,原本勝負難分,只到最後一刻,他看見了對方的眼楮忽然間變得明亮湛藍。就是那個瞬間,他不省人事了。醒來後,他唯一能記得的就是那雙眼楮和漫天的殺氣。

如果剛才的殺氣不算什麼的話,那麼,就憑這雙眼楮,他可以肯定,這個人就是昔日挑戰天下高手的陵城少主。

冉必之想到這里,心中微微一動,問:「她殺的是你什麼人?什麼時候死的?」他想起來,昔日在天目峰上與陵城少主交手時,他身邊有一個與此人的裝扮相同的人在一旁幫助他。莫非,他說的就是那個人?

落花看著冉必之,有些猶豫該不該出手?他心想︰此人是與自己交手最多次的,作為夜未央最得力的屬下,他必然將每次作戰的情況都告訴了夜未央。以夜未央的聰明才智,很難不猜出自己的身份。倘若此次出手暴露了自己,豈不是得不償失?

但他轉念一想,如今的自己,昔日武功早已不在。這一身殺氣與之前的武功大不相同,想是冉必之也難猜出一二。想到這里,落花便放心大膽地應對,驟然出手,翻手為掌,拍向冉必之。

冉必之始終防備著落花,對方身體一動,他便做好了應對的準備。內力雄厚的一掌,帶著漫天的殺氣,若不全力相拼,必難抵擋。他運起全部的功力,就在大廳中與落花打斗起來。這二人的招式不同,卻都是巧用內力。落花的掌風所到之處,都帶著強烈的勁氣。而冉必之,畢竟是練過霸王刀的人,對于力量掌控的很好。兩人的力量相加,逼得圍觀的眾人退的遠遠的,好在霍府的大廳夠大,才讓眾人免遭波及。

二人勢均力敵,幾乎難分上下。斗了十余招之後,落花突然加強了攻勢,反手為掌,強烈的勁氣直劈冉必之。冉必之本想躲開,奈何身後站著勞桑心,他只得空手運力,以臂膀擋之。離開白府混入迎親隊伍中時,為了更好的隱藏身份,他並未攜帶陌陽刀。此時,空手接落花這一招,無疑是螳臂當車,就算不死,雙臂也難保。

所有人都以為冉必之無法躲過這一招,都為其擔憂著,勞桑心更是驚呼了出來。卻沒想到,落花的那道勁氣,在離冉必之幾寸距離時,忽然變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沒入了冉必之的胸口。冉必之被這道勁氣所震,遠遠地摔了出去,捂著胸口吐血,再也爬不起來。

「必之!」勞桑心想要奔赴過去,腳還未動,落花便已瞬移到了她身邊,右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傷心,擔憂,絕望,各種心思,已讓她毫無反擊之力,任由落花掐著逼向了牆角。她睜大眼楮看著落花,對上那雙湛藍的眼楮,只覺得似有魔力一般,將她拉入了無邊的黑暗。她哆嗦著嘴,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

雖然心緒紊亂,但她肯定,這雙眼楮,她從未見過。這人是誰?難道今天就要死在他的手上嗎?

落花看著眼前的女人,心中恨意起伏不定。為什麼她要殺連環?為什麼不是別人?說來,他與這個女人何嘗沒有交集,他本就無意與這女人為敵。

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勞桑心時,她對自己說的話:「你好,我叫勞桑心,明天我們將成為對手,還望閣下手下留情。」

今日,他能手下留情嗎?若是留情,豈對得起連環,那個將真心付與自己的女子?

不能留情!必須殺了她給連環報仇!

想到水連環,落花的恨意不由得加深,手掐得更緊了。隨著他恨意的加深,他周身的殺氣也不斷加深擴大。緩緩抬起左手,運足內力,欲一掌了結她。

「你放開她!」霍春秋眼見新婚妻子就要死于落花之手,顧不得自己的傷勢,猛然爬起來沖了過去,一腳踹向落花的胳膊。他這一腳沒有多少力氣,卻使了個巧勁,逼得落花只能撒手,轉戰于他。

霍春秋方才中了落花一掌,早已受了重傷,此時已是強弩之末。他雖然逼得落花放手,卻也不敵落花的一擊,只是一掌,再次讓他倒了下去。落花沒有多費功夫,直接擊向勞桑心。

掌風未到,霍春秋的身影已先擋在了勞桑心的面前。受這一擊,霍春秋當即就要倒下去,好在勞桑心在身後將其抱住,支撐著他站著。

勞桑心緊緊抱著霍春秋的腰,心中不無感動,哭著道:「春秋,對不起……」此時,她的心是真的動了。有這麼一個為自己不顧生死的男人守護著她,她有什麼理由不嫁呢?

落花看著霍春秋,停止了攻擊,道:「你讓開!我不殺無辜之人。」

霍春秋的頭靠在勞桑心的胸前,有氣無力,斷斷續續地道:「我說過……你要殺她……就……從我的……尸體上……踏……踏過去……」

落花身上的殺氣漸漸消散,問:「你真不怕死嗎?」

霍春秋道:「她是……我的妻子……我會……守護她……一生一世……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刻……」

落花看著霍春秋,心忽然就軟了下來。他想起了過往,在飛龍引客棧里和霍春秋之間發生的點點滴滴。這個兄弟,一直把他當朋友對待,對自己始終保留著一份情意。縱使自己丑事纏身時,所有人都遠離鄙夷他,他卻始終相信著自己。

這個人,從一開始,就深深愛著勞桑心,處處為她著想,他對勞桑心有情,同樣,也對「小孟」有義。落花相信,倘若今日霍春秋知道他就是昔日的小孟,必定不會只擋在勞桑心的前面,而是陷入兩難之中。這樣一個有情有義之人,他如何能殺?他下不了手。

若是今日不顧阻攔殺了勞桑心,霍春秋必定為情痛苦一生。情傷之痛,他深有體會,如何能讓這個好兄弟步他後塵,背負傷痛?也罷,為了這個好兄弟,且忍一忍吧。

想到這里,落花緩緩收手,道:「今日,就看在你的份上,饒她一命,他日再見,絕不手軟。」心中的恨意消失,殺氣也漸漸消散,轉身,掃了一眼武林莊幾人,心中帶著無盡的落寞離開了大廳。

武林莊幾人看著落花離開,扭頭看去,只見他身影如流星一般就閃向了廳外,只是片刻,就不見了蹤跡,眾人都松下一口氣來。

鄢商慈卻望著門外怔怔發呆,從落花進屋時,她的眼楮就始終盯著對方的手。縱使心中覺得不可能,卻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因為,那個人,他的雙手帶著手套啊!

「春秋!」勞桑心支撐不住,與霍春秋一起癱坐在地。聞宗萱匆忙上前,查看兒子傷勢。

這時,忽听門外傳來一個聲音:「冤有頭,債有主,公子從不殺無辜之人,這是療傷丹藥,你們拿去療傷吧,三個時辰便可恢復。」

兩個帶著面具的黑衣人站在門口,其中一人將兩粒丹藥拋向聞宗萱,接著身影一閃,離開了霍府。

聞宗萱伸手接過丹藥,想也不想,直接喂兒子服下一顆,並將另一顆給了勞桑心。勞桑心來到冉必之身邊,將丹藥喂其服下。

「桑心……」听到霍春秋的呼喚,勞桑心又回到霍春秋身邊。霍春秋緊緊捏著她的手,道:「我們……還沒有拜完堂,我們接著拜堂……好不好?」

勞桑心咬了咬唇,點頭道:「好,春秋,我願意。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妻子。」這一刻,她付與了真心。

兩人整了整衣衫,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勉強完成了三拜。

「送入洞房!」隨著兩人的離開,廳中之人都放下心來。一直坐在首位的霍金山目送兩人離開,臉上不禁浮現出了笑容,緊接著,臉開始不停地抽搐,最後,「撲通」一聲,猛然滾落在地,不省人事。

「金山!」聞宗萱嚇得不輕,急忙吩咐下人將霍金山抬進去,並冷靜地對眾人道:「諸位,府上備有喜宴,請大家自行入席,我就不一一招待了。」

兩個時辰後,霍府的客人吃完了酒席,走的走,散的散。冉必之因為要留在霍府療傷,被安排住在了客房。吃了落花留下的丹藥後,加以調息,體力很快就恢復了。因為心中放心不下勞桑心,打算出來看看。

此時,已然入夜,整個霍府都安靜了下來。冉必之穿梭在走廊中,瞧見前方傳來腳步聲,急忙躲在柱子後。只見幾個下人抬著一個人跟在聞宗萱的後面,朝側院走去。冉必之心中覺得奇怪,便跟著幾人,一路來到祠堂。

「你們幾個听著,老爺離世之事,暫不可對外相傳,尤其是不能讓少爺知道,免得攪了他二人的新婚雅興。」聞宗萱對幾個下人道。

下人們面面相覷,一人斗膽道:「夫人,這樣會不會對老爺太過不敬……」

聞宗萱道:「這件事我自有安排,老爺的遺體就先放在這里,待少爺和少夫人回門歸來之後,再辦喪事。切記,這三天,絕不能讓少爺知道此事,誰若敢傳出去,我決不輕饒。」

「是,夫人。」幾人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聞宗萱望著霍金山的遺體,喃喃道:「金山,對不起了,我總不能讓人說,春秋的新婚妻子,一進門就克死了公公,委屈你了。」

冉必之听到這里,心想︰這霍夫人行事還真是與常人不同,為了維護勞桑心竟然做到這種地步,看來,老大嫁到這里來,不會受什麼委屈了。

霍春秋吃下丹藥,經過勞桑心幫忙調息,身體也恢復的差不多了。二人坐在床上,對著紅燭喜帳,相望凝視。霍春秋似是有些緊張,顫抖著手牽起勞桑心的雙手,深情凝望著她,道:「桑心,我終于娶到你了,我太開心了。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妻子了,我會保護你一生一世的。」

勞桑心沉默不言,任由霍春秋上前,將其推倒。雖說那一刻,她心中是拒絕的,但想到霍春秋剛才為自己的舍命舉動,還是放松了身體。「春秋,謝謝你,我相信你。你為我不顧生死,我都記在心里,但是,以後不要那麼傻了,不要再擋我前面。」

霍春秋道:「你是我的妻子,我有責任去保護你。況且,我也答應過你大哥,要用性命去保護你,我絕不會食言。」

「領主……」听到這里,勞桑心心里一震,腦中又回想起夜未央那張熟悉的臉。為什麼到這一刻,她心中還是放不下那個人,為什麼她的心還是那麼痛?

簾帳緩緩垂下,勞桑心心中默念著那個人的名字,閉上了眼楮。罷了,什麼都無法挽回了,就這樣吧。放松了身體,任由霍春秋在她身上親吻著……

翌日,新婚的兩人為公公婆婆敬茶。霍春秋沒有看到霍金山,便問聞宗萱,「娘,爹怎麼不在?」

聞宗萱表情自然,道:「你爹的身體不是很好,不方便下床,禮節就免了吧。」她看向勞桑心,道:「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不用太過拘束,有什麼想說的,想做的,都放心大膽地去做,我不會限制你的自由。」

「謝謝……娘。」勞桑心低著頭應道。

聞宗萱扶起二人,道:「金山那邊,你們就別去了,免得壞了你們的喜氣。待回門之後,再去看他吧。」

這時,邱楓走了進來,對兩人抱拳道:「邱楓見過哥哥嫂子。」

勞桑心抬頭看了邱楓一眼,點了點頭。邱楓卻定了定神,望著勞桑心發起呆來。

聞宗萱見女婿有些反常,咳了一聲,道:「楓兒,你干什麼呢?」

邱楓回過神來,道:「我只是覺得,嫂子有些眼熟。」

勞桑心心下一愣,猛然想起,這個人是邱歡的兒子。邱歡是死于堂主之手,莫非這個人調查過我們?面不改色,淡淡道:「我好像從未見過妹夫。」

邱楓道:「不知嫂子有沒有去過蘇州城?」

勞桑心答的爽快,「我沒有去過。」

邱楓還要追問,霍春秋卻按耐不住了,問道:「妹夫,你什麼意思?你嫂子進門第一天,怎麼可以這麼說話?」

邱楓頓了頓,道:「兄長勿怪。我說嫂子眼熟不是沒有理由的,不僅是嫂子,就連昨晚那個幫助嫂子的下人,我也眼熟。因為,一年多前,家父在蘇州城莫邪大會後不幸遇害,凶手行蹤神秘,我們調查了許久,才列出了五六個嫌疑人。嫂子與昨晚那人,便在其中。而且,昨晚那人,在我迎娶嫣妹之時,曾企圖搶親。不知那人與嫂子是什麼關系?」

勞桑心啞口,不知如何回答。這時,霍春秋卻為她解圍了,「妹夫,那個人是我娘子的二哥,搶親的事,是我安排的。他有些拳腳功夫,我當初不想妹妹嫁給你,就請他相助幫忙搶親。但妹妹鐘情于你,此事也就了了,若你心中還介意,不妨沖著我來吧,不要為難你嫂子。」

「這……」邱楓也不好再說什麼,心中卻還是有些懷疑,問:「不知我可不可以見見嫂子的二哥?」

勞桑心淡淡道:「二哥一早就回家了,改天再幫你引薦。」

邱楓不肯罷休,繼續問道︰「那不知嫂嫂家居何處?」

聞宗萱見邱楓咄咄相逼,一時發威,冷聲道︰「楓兒,你怎麼處處針對你嫂子?試想蘇州城莫邪大會,歷來去的都是江湖人士,你嫂子一介平凡女子,去那里做什麼?你莫多心了。」

邱楓半信半疑,問︰「嫂嫂不會武功嗎?」

聞宗萱道︰「你嫂子在大堂上被那魔頭逼到那種地步,你可見她還過手?她本就是個不懂武功的尋常女子,若非如此,我豈會讓她嫁入我霍府的大門,欺壓我的兒子?」

聞宗萱說得理直氣壯,仿佛真有那麼一回事,听得勞桑心和霍春秋自己都是一愣一愣的。勞桑心心想︰這婆婆可真是護短,我還與她交過手,她竟然說我不會武功,這謊話說得面不改色,也真是沒誰了。

霍春秋則想︰母親怎麼說話言不由心?她不是一直期望我找一個江湖女子為妻嗎?莫非她不知道桑心會武功?不會啊!她之前不是還為桑心療過傷嗎?

邱楓听到這里,已經明白了聞宗萱護短的心思,當下便不再做聲。但他心中還有疑慮,只是隨意交談了幾句其他的,就抱拳向幾人告別了。

出了霍府的大門,邱楓的貼身護衛迎了上來,道︰「公子,那人出了武陵鎮就不見了蹤跡。」

邱楓陰險一笑,道︰「什麼盟主夫人,也不過是個護短的小婦人罷了。我那嫂嫂絕不是一般人,你去給我查查,昨日那新娘子是從什麼地方迎娶過來的。待我找到了她的老窩,那就一切都明白了。」

那下人道︰「公子,會不會真是我們搞錯了,當日出入莫邪塔的人雖然與這新娘子有些相似,但他是個男人啊,會不會是長得像而已?」

邱楓道︰「天下不會有這麼巧的事,說不定就是她女扮男裝。北兄給我的畫像,清楚明了,絕不會有錯。我一定要找到那個帶頭人,為父親報這血海深仇!」

《本卷完》

敬請期待下卷《修羅道》

孟傳情流落江湖,化身為魔,一場場江湖屠殺,說不盡血與淚……

舞獅台再度聚首,一場除魔大會悲愴淒涼,誰來拯救墜入深淵的人?

看一場修羅絕殺,算不盡江湖浮屠恩怨,盡在修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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