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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連環的話,讓江才情僵在了當場,一雙噴火的眼楮一直盯著她,那眼神,幾乎要將對方殺死。

莊伏樓此時勉強爬了起來,他站在江才情背後,見那人雙手握拳,青筋暴起,好似要朝水連環出拳一樣,一個箭步就沖了過去,抱住江才情的雙臂,沖水連環吼道:「師妹,走啊!」

水連環卻是蹲在那里一動不動,她堅信江才情不會殺自己,所以有恃無恐。

江才情果然不再管水連環,轉臉看向莊伏樓,運功一震,又將他摔了出去。後者捂著胸口,企圖再次站起來,腿還沒伸直,江才情的幻影就已到了他面前。

江才情掐著莊伏樓的脖子,看著水連環,道:「你不救未央,我就殺了他,殺了所有人!」

水連環臉色微變,只是片刻就恢復正常,揚聲道:「那你就殺了他好了,如果殺了天下所有人,能夠換回夜未央的命,那你盡管殺吧!」她在賭,賭天下人的命和夜未央的命,誰更值錢。

「你不要再說了,堂主真會殺了他的。」勞桑心看向水連環,急切道。她非常了解江才情的脾氣,這個人本就是個無情的人,不會在乎任何人的命,說動手就動手,絕不會手軟。水連環這些話,無疑是火上澆油。

水連環底氣有些弱了,道:「我並沒有說過不救夜未央,只是說先去救孟傳情。如果你們要讓我心甘情願跟你們回去的話,就必須尊重我的意見。」

江才情毫不妥協,依舊掐著莊伏樓的脖子,後者滿臉通紅,幾乎無法呼吸了。見江才情下手越來越重,勞桑心急忙阻止,「堂主,神醫說得很有道理,不如,我們就緩幾天吧。」

江才情好似沒有听進去,冷峻的面容絲毫沒有放松,眼神冷冽地看著莊伏樓,道:「殺了他!」正如夜未央所說,他只會殺人,不會思考。

「堂主!」勞桑心縱使非常擔心夜未央,頭腦也還是清醒的,深知殺了莊伏樓會有什麼後果,趕忙上前一步,道:「我有辦法,神醫一定不會反悔的,一定會救領主的。」

江才情動容,扭頭看向她,听她道:「殺了莊伏樓只會引起神醫的仇恨,不如就把他帶回去囚禁起來,等神醫治好了領主再放了他。他是神醫的師兄,神醫必定不會拋下他不管的。」

「這……」水連環有些不放心,「這樣不行。」她還不確定能不能救夜未央,倘若救不了,那師兄要怎麼辦?此時,又要讓她在師兄和孟傳情之間抉擇,她左右為難。

「師妹,你去吧。」江才情的手松了松,讓莊伏樓有了說話的機會,「不用擔心我,我相信你。」

水連環抿唇想了許久,看向勞桑心道:「好吧,但是,你們不能虐待師兄,要好好照應他。我會盡快趕去驪山的。」她收起雪蓮,只見江才情松了手才緩緩站起來。

「師兄,你等我,我會去就救你的。」不再耽誤時間,沿著大路飛奔離去。

「堂主,麻煩你帶他回去,我去盯著神醫。」勞桑心依舊不放心,尾隨水連環而去。

水連環一路狂奔,向武林莊而去,路上絲毫也不敢停留,行了大半日,終于趕到了莫邪城。擦了擦頭上的汗水,正自欣喜,忽然一把大刀又伸了過來。「小神醫,好久不見,我在此等候多時了。」

水連環看著冉必之,有些無奈,道:「你讓開!你們堂主已經對我放行了。」

冉必之正欲張口說話,遠遠地就听到了勞桑心的聲音,「必之,讓她去武林莊。」

冉必之雖然不解,卻還是放了行,眼見水連環離去,問道:「什麼情況?」不是說好了在此攔截神醫,帶她回糊涂堂嗎?

勞桑心沒有解釋,淡淡道:「我們就在這里守著,治好了孟傳情就帶她回去。」

兩人隨即在路口涼亭里坐著,等著武林莊的消息。

水連環來到武林莊的時候,莊里的人都在,除了即將生育的孟傳心,全部都出來迎接了。

「什麼也別說了,快帶我去看孟傳情。」水連環等不及想見孟傳情,未曾與眾人寒暄,在孟傳聞的帶領下直接去了孟傳情的房間。望著床上那個消瘦的身影,她忍不住鼻子一酸。

這才幾個月沒見,人就變成這樣了。以前的孟傳情神采奕奕,容光煥發,透著少年的青春活力;可如今,床上的人,除了消瘦之外,更多的是蒼白,臉上毫無血色。他緊閉著雙眼,躺在那里如同活死人,不知外面的世界,沒有思想感受。若不是還有心跳脈搏,任誰都不會相信他還活著。

「他是怎麼傷的?」水連環上前探了探孟傳情的脈搏,抬頭問武林莊眾人。在芳草閣的時候,莊伏樓只是大致提了一下孟傳情受傷的事,詳細經過並未提及。醫生給病人看病,是需要病因的,所以,她才要問個仔細。

孟凡塵沉聲道:「似乎是被人用掌力重傷。」

「掌力重傷?」水連環探了探孟傳情的脈搏,皺眉不解,道:「若是被掌力所傷,怎麼會有好幾股真氣淤留在他體內?」

孟凡塵聞言,問道:「怎麼會有這多麼真氣?難道就是因為這個,我們才無法為他療傷?」

水連環點點頭,「當務之急,就是驅逐這幾股真氣。」她從布兜中掏出雪蓮,看向眾人,道:「我現在就救他,不能被打擾,煩請諸位都出去吧。」

幾人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紛紛離去。孟傳聞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也起步欲離開,卻听水連環道:「孟家大哥可以留下來助我。」

孟傳聞微微詫異,瞧見門口孟凡塵投來異樣的目光,他裝作沒看見,對水連環道:「恭敬不如從命。」

水連環起身關上房門,臉上透著一絲鄙夷,顯然,對于孟凡塵,她還是有些排斥。

「神醫,需要我做什麼?」孟傳聞看向水連環。

水連環輕笑道:「你在一邊看著就好,孟家我能相信的也就只有你了。」說完,在床邊坐下。

水連環摘下數片雪蓮,喂孟傳情服下。雪蓮入口即化,不出片刻,孟傳情的身體便有了反應,一股淡淡的冷氣自他的身上散發,令床邊的水連環和孟傳聞都不禁感受到了一絲寒氣。

「這樣就好了?」孟傳聞問道。

水連環搖搖頭,靜默了許久,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對孟傳聞道:「你現在試試,看看能不能為他療傷。」

孟傳聞扶起弟弟,雙掌運功,抵向他的後背,剛一觸踫到他的身體,就被反彈回來。水連環見此,臉色微變,問道:「不行麼?」

「與之前一樣,難以療傷。」孟傳聞將人放倒在床上,臉色也是無比的凝重。

水連環看著床上的人,眼神久久不能移開,握著雪蓮的手不禁有些發抖,喃喃道:「竟然不行麼?難道,真的要用那種方法了?」

「什麼方法?」孟傳聞不解。

水連環道:「想來以雪蓮之力也無法化解他體內的那幾道真氣,若是如此,只能用最後的方法了。」她抬眼看向孟傳聞,眼神透著一絲悲哀,「雪蓮還有一種用法,同樣可以化解一個人體內的真氣,只需將雪蓮花瓣浸入全身七十二個穴位即可。只是,這樣一來,小孟體內的所有真氣內力都要被化解掉,也就是說,他會被廢掉武功,從此再也不能習武了。」

孟傳聞臉色也是變了,「廢掉武功?這是萬萬不可的!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

水連環道:「我也知道他的修為得來不易,只是,若不這樣做,他就只能一直躺在床上,時間久了,真氣擴散了,到時候,就算有仙丹也救不了了。這樣做,至少可以保他一條命,難道,我們要眼睜睜地看著他走向死亡?」

房間里頓時安靜了下來,孟傳聞想了許久,沉聲道:「他不能死,哪怕是為了傳心,或是她月復中的孩兒,他都必須活著。」

「月復中的孩兒?」水連環大感驚訝,「你的意思是,孟小姐和他的……孩子?」

孟傳聞道:「沒錯,當初那件事,致使傳心懷孕,如今都快臨盆了。但傳情,因為一直流落江湖,對此並不知曉。我想若是他知道了,哪怕失去武功,他也願意為這兩個人活著。」

水連環突然覺得心中有些堵塞。

這個人的命運,她一直在一旁見證著,從意氣風發的少年,到遭受病痛折磨的苦楚者,熬過了所有的傷痛,一步步走向榮耀。好不容易有了一番成就,命運卻又將他推向了萬丈深淵。一朝名散也就罷了,卻還要背負許多的不堪,這樣的過去,注定了他今後的道路,一步比一步坎坷。

但願他能熬得住所有,水連環不禁在心中想。「既然如此,就化掉他一身內力吧。」她轉身掏出布兜里的針囊,放在桌上擺平,同時對孟傳聞道:「你將他的衣服月兌光,雪蓮隔著衣物是無法融入他體內的。」

孟傳聞三下五除二地月兌光了孟傳情的衣物。水連環拿著雪蓮轉過身,一眼便看到了床上光溜溜的人,不由得臉一紅,匆忙轉過身去。孟傳聞瞧在眼里,低聲道:「難為你了。」

水連環理了理情緒,背對孟傳聞,問道:「你對人體穴位了解多少?」

孟傳聞道:「一般的要穴都了解。」

水連環道:「雪蓮花瓣必須準確無誤地以點穴的手法,催動內力定在他全身七十二個穴位之上,一個穴位,一片花瓣,不能偏,也不能少。你是習武之人,對點穴相當了解,可助我放置花瓣。之後,我再用銀針將雪蓮融入他體內。」

孟傳聞微微皺眉,「七十二處大穴?我們雖然習武,但熟知的穴位也只有幾處,怕是難以相助。若是有所偏差,豈不麻煩?」轉臉看向水連環,語氣誠懇,「此事的確有些為難你,只是……」

水連環道:「你不用擔心,我會告訴你穴道的位置,按我說的做,必不會錯。」

孟傳聞看著床上光溜溜的人,心中不由得嘆了口氣︰神醫雖貴為醫者,但畢竟是個未婚少女,如此面對傳情,的確有些不妥。凝神想了想,道:「我試試吧。」遂在床邊坐下。

水連環也在床邊坐在,與孟傳聞背靠背。她摘下一片雪蓮,捏在指尖,遞給孟傳聞,道:「先點幾處你所熟知的大穴,依次是涌泉,會陰,天突……」

孟傳聞揚手接過花瓣,依言將其定在穴位之上,點完一片,水連環便遞過一片。待他熟知的穴位定完之後,水連環便詳細地告訴他陌生穴道的位置:「關元穴,臍下三分處;巨闕穴,體前正中央,臍上六寸處;鳩尾穴,臍上七寸,劍突下半寸……」

看著手中的花瓣越來越少,水連環的心越來越緊張。穴道才點了一半,雪蓮卻只剩下一小半了。但願能有多余的花瓣去救夜未央。手中的動作不停,繼續指導孟傳聞點穴。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水連環的心咯 了一下,雪蓮只剩下三片了,還有三個穴道未點。竟然如此的巧合,一片不多,一片不少嗎?如果用完了雪蓮,她要如何救治夜未央,救回師兄?雪蓮竟然剛好有八十一片,意味著九九歸一,生死由命嗎?

天意如此,她既然選擇了先救孟傳情,便只能救他一人,上天注定,他們兩人之間,只能活一個。

水連環猶豫了片刻,手不禁有些發抖,在師兄和小孟之間,她還是要做出選擇。既然選擇了救治小孟,那就救到底吧。

師兄,對不起了。她閉上眼,將手中最後的三片花瓣遞給孟傳聞。

將近一柱香的時間,兩人完成了所有的穴道,只見孟傳情的身體之上,貼滿了許許多多的花瓣。水連環松了一口氣,起身拿過針囊,看著床上的人,滿懷尷尬地坐下,將數枚銀針插在花瓣之上。針尖一觸踫到雪蓮,雪蓮便融化,繼而融入體內。

將所有雪蓮融化後,水連環收起銀針,道:「雪蓮會慢慢融入他全身的血脈,大概需要半個月的時間。這段時間,他神志不清,也會感覺極其寒冷,是正常的現象,你們不用管他。半個月之後,他就能清醒了。我會一直在旁觀察著,直到他醒來為止。」

「有勞神醫了。」孟傳聞滿懷感激,同時心中期盼著弟弟能夠早日康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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