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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斬草要除根

夜未央昏迷了半個小時後,終于醒了過來。他拍了拍著沉重的額頭,似乎沒有起床的意願,只是望著上方的床帳發呆。

「未央?」江才情坐在桌邊閉目調息,感覺夜未央醒了過來,便睜眼看向他。見後者一動不動,有些擔心,就輕喚了一聲。

夜未央扭頭看向江才情,半晌才嗤道︰「怎麼,打贏了?心里可快活?」他還在氣惱江才情擅自與孟傳情動手。今日,若非是他在中途攔著,江才情必定會下狠招了斷孟商二人,屆時,這場斗爭就會演變成不死不罷休的搏殺。這並非是他樂見的結果。

江才情眼楮一瞪,反過頭來埋怨他︰「要不是因為你,我早就殺了他!」和孟傳情對戰的時候,因為顧忌夜未央的話而遲遲沒有用十成功力,才會讓孟傳情與他對了那麼多招,並且有機會與商羽落聯手。

夜未央嘆了口氣,道:「小白,你的脾氣什麼時候能改改。說過多少遍了,不要總想著以武力解決問題。若是如此,還要我干什麼呢?」他頓了頓,又道︰「你可知孟商兩人聯手,對我們的影響有多大嗎?」

「再加一人,也不是我的對手。」江才情語氣中盡顯孤傲。

夜未央淡淡道︰「可這商羽落不是普通人呢,若真殺了她,你不會後悔?」

江才情一臉疑惑地看著他,顯然還不清楚商羽落的身份。

夜未央道︰「商羽落和你們姐弟是一脈同根的軒轅之後,她手中的佩劍,是你祖師爺當年的武器,被稱為天下第一劍的無比神劍。」

江才情眼楮一鼓,「不可能!無比神劍早就消失了。」

夜未央換了個姿勢躺著,接著道︰「是的,所有人都以為無比神劍已經消失了,隨著莫小邪長埋在天山雪嶺之下。可是,江湖傳言,在莫小邪逝世三十年後,軒轅祖師曾經以耄耋之齡,只身返回中原,祭奠莫小邪。興許,就是在那個時候,他帶走了無比神劍,傳給了孫女軒轅天涯。之後,無比神劍便代代相傳,至今日,傳到了商羽落的手中。想必你與商羽落對招的時候也發現了一絲異樣,她的內功心法當與你有些相同吧。」

江才情道︰「確實如此,我在她身上也感受到了藏邊密宗功法的根源。」他眼楮直直地盯著夜未央,語氣一轉,「就算她是軒轅之後,與我又有什麼相干?」語氣冷淡,絲毫沒有遇到同脈親人的喜悅。

夜未央道︰「也對,連神無赦這個親姐姐你都可以不在乎,又怎麼會理一個隔了幾代的血緣之親呢。」口中這麼說,心中卻想︰在江湖上,軒轅之後的血脈是極其珍貴的,就如同中原之主的血脈在中原百姓的眼里一樣,受萬人敬仰。只可惜,軒轅雨帶著自己的後人隱跡江湖,讓人們以為她這一脈的軒轅之後已經斷絕了。而軒轅天涯一脈,自董永升後便盡數歸隱浪子谷,從此,軒轅之後就淡出了江湖,成為傳說。

浪子谷之人,每入中原,必定會解決一場武林紛亂,無論是當年的莫小邪,還是軒轅天涯,每個人都是帶著使命離開浪子谷。商羽落自然也不例外。夜未央可以想象商羽落自貶身份的原因。浪子谷之人,仿佛有一層光輝籠罩在身上,走到哪里,都會引起江湖中人的注目,受萬人敬仰。商羽落既是懷有目的,當然不想太過惹人注意,所以才會隱藏自己浪子谷傳人的身份。然而,她這一身本事,也讓人無法忽視,所以她選擇反其道而行,將自己的名聲抹黑,以方便行事。這就是軒轅之後的魄力,為了使命,可以什麼都不顧。

江才情听了神無赦這個名字,冷聲道:「不要提她!她廢了你的武功,我還沒找她算賬呢!」想到這個,江才情就有些生氣,若不是神無赦廢了夜未央的武功,何至于他身體如此虛弱。

夜未央笑笑,道:「也罷,既然你不在乎商羽落這個親人,那我就對她不客氣了。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是針對我們而來,之前在莫邪大會,已與她有過一次較量,這一次,也絕不會讓她壞了我們的事。」他想了想,又道:「你把六日和必之叫過來,我有話跟他們說。」

江才情叫人的方法很簡單,不用起身,不用張嘴,直接暗運心法,以傳音入密通知兩人。片刻後,勞桑心和冉必之一同進了房間,手中還端著一個碗。

夜未央心生一股寒氣,問勞桑心,「你端的什麼?」

勞桑心道:「神醫開的藥,用來補身體的。」

夜未央慌忙從床上坐起,驚恐地看著勞桑心,想要拒絕,但瞧見周圍冉必之和江才情的眼神,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他只得抱著希望問道:「加糖了嗎?」

勞桑心笑道:「加了。」走近,將碗遞過去。

夜未央接過碗,放在鼻子邊聞了聞,臉色猛地一變,「沒……」話剛出口,勞桑心就一把抓住他欲拿開的碗,另一只手則緊緊掐在他的後頸。同一時刻,冉必之沖上前,扣住他的雙手和身體,使他動彈不得。然後,勞桑心就拼命地將藥往夜未央嘴里灌,全然不怕後者嗆著。

將一碗藥全部喝完後,勞桑心和冉必之才放開夜未央。夜未央擦了擦嘴,一臉怒氣地看著兩人,「你們反了!」

冉必之聳聳肩,「沒辦法,小神醫說這藥珍貴的很,一滴也不能浪費,除非你肯付她足夠的銀子。」

夜未央嘴角抽了抽,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遞給冉必之,「一千兩,讓她把藥全部給我倒了。」

話說夜未央這人,雖然天賦異稟,卻終究不是完人,短處也有不少。茶,船,藥,可謂是他平生三怕。厭茶是因為對茶葉過敏,所以,他只愛白開水。暈船興許是他生來就帶的毛病,雖然水性極好,可一站在船上,就像只病貓似的,絲毫也不敢動。他的另一毛病就是棄藥,按他的話說,人的身體不能總是依賴藥物,全靠自己撐起來。所以,他生病的少,但每次生病喝藥,都只喝幾口,余下的全部倒掉。

水連環說藥一滴也不能少,確實是心疼藥物。而勞桑心和冉必之,是因為清楚夜未央這一毛病,所以才會用強制手段逼他喝藥。面對夜未央的怒氣,兩人似乎都不懼怕,冉必之更是瀟灑地伸手接過銀票。哪知他剛觸手,銀票就突然著火了,嚇得他趕緊撒手。

幾人扭頭看向一旁的江才情,原來是他暗運內力毀了銀票。他盯著夜未央,冷冷道︰「下次我喂你!」言下之意很簡單,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夜未央听了這話,再也不敢多說半個字。開玩笑!讓他喂藥,不把自己嗆死才怪!六日喂藥,至少懂得顧忌他的感受,這家伙,只會蠻干,說不定到時候連牙都得崩掉。還是乖乖喝藥好了,心里想著,他也就看開了。從床上翻起,拿出冉必之之前在金山酒樓記錄的冊子,放在桌上,準備紙墨,並招呼兩人圍過來。

「你們听著,武林莊的人個個都是傷患,不足為懼,以他們的腳程,估計明晨才到飛龍引。他們幾人,唯有夏星辰還有些用處。這個女人一心只追求強者,我相信,她見了小白之後,就再也看不上其他人了。必之,她來了之後,你直接讓她來見小白,小白再想辦法以武力收服她。」

夜未央將冊子上夏星辰的名字圈上,又道︰「如今我們得知了商羽落的真實身份,就不得不防範她。對付她,只能用一計,就是分化她和天魔教的關系。江湖上人人都懼怕她,自是沒人敢與她作對,但天魔教不同,只要我們殺了秋雙心最疼惜的兒子,嫁禍給商羽落,天魔教就會視她為死敵。到時,她就沒有閑功夫來管我們的事了。如此,也可讓她作為先鋒,為我們鏟除天魔教而開路。」

夜未央道︰「六日,這件事交給你來做,務必完成任務。」

沒有听見勞桑心應承的聲音,夜未央有些奇怪,抬頭看向她,見她有些出神,想了想,便問道︰「怎麼,你舍不得殺樓郁殊?」

「我……」勞桑心看著夜未央,不知如何開口。雖說她與樓郁殊僅僅是在盟主府相處過幾天,並沒有什麼深厚的感情,但她心中卻總有一絲不舍。以前領主讓她殺人,她從不猶豫,揮劍毫不留情。那是因為,殺的那些人同她幾乎沒有什麼交情。可如今,讓她殺一個認識的同伴,她要如何下手?

夜未央眉頭微皺,道︰「六日,從一開始我就告訴你們幾個了,我們的目的,是為了對付天魔教。我相信,從你認識樓郁殊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了,為何還會對他生出感情?」

勞桑心反駁,「我沒有。」她以為夜未央說的是男女之間的感情。

夜未央心如明鏡,冷聲道︰「無論是愛情也好,友情也好,都不是身為殺手的你們能夠擁有的感情。之前必之對江末寧的同情,讓他一味的心慈手軟,險些栽了跟頭。我不希望你重蹈他的覆轍。」

他頓了頓,又道︰「我不反對你們交朋友,談戀愛,但前提是,不能因此分了你們的心。你和霍春秋眉來眼去,我從沒說你半個不字,因為他不是我們的敵人。可樓郁殊不一樣,你須記得,他是你必須要鏟除的對象!對敵人,絕不可心慈手軟,否則,傷的就是你自己。」夜未央說到這里,臉上布起了一層寒霜。

勞桑心知道夜未央生氣了,而且還有些失望,心底突然自責起來。怎麼可以違背他?曾經發過誓,會死心塌地的效忠領主,絕不背叛,至死方休。如今,他只不過是讓我殺一個人,我怎麼能猶豫呢?低頭想了想,勞桑心下定了決心,抬頭間可見她眼眸清冷,狠聲道︰「我一定會殺了他!」

夜未央將樓郁殊的名字畫了個大大的叉,道︰「要想嫁禍商羽落也不容易,我們需要擬定一個更好的計劃。」他手指敲著桌面,思考著。

「根據月亮的情報,天魔教的人預計是明天中午抵達這里。明早小白收服夏星辰後,就讓她去金山客棧拖住商羽落。」他看著冉必之,道︰「萬一有什麼變故,可以去找孟傳情,不要忘了,他與我有過交易,暫時是我方人馬。」

武林莊事件之後,夜未央吩咐屬下做事都不敢再馬虎,說話也不再言簡意賅,行動計劃他都要講的清楚分明。南華的離世,讓他珍視起了這些屬下的性命,所以,他將每一個人的退路都指明了。

「六日先去鎮外候著,見機行事,到時我會協助你。」夜未央又吩咐勞桑心。

勞桑心點頭,又听夜未央問道︰「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南無詩肯定找過農兒,她們的關系怎麼樣了?」

勞桑心道︰「我正想跟你說,南無詩好像已經認了農秋音,農兒跟她在一起時,一直叫她娘。」

夜未央輕哼一聲,道︰「她是不會認農兒的,想必也是花言巧語騙取她的信任。」

「不會吧?她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可以利用?」冉必之輕呼。

夜未央道︰「南無詩與我,還有孟傳情,雖然才智不分高下,但我們三個終究不是一類人。孟傳情有他要守護的東西,所以,他永遠也無法豁出去。我行事也有原則,凡對我方有利的事情,我會不計代價的去做。但南無詩不一樣,她有些偏激,似乎從始至終都在為一件事而執著。這應該和她當初叛教有關系。」

這四人,本聚在一起,漸漸地將一句話都沒說的江才情擠到了一邊。見另三人說的正歡,全然沒注意到的自己,江才情竟有些不悅。冷哼了一聲,插嘴道︰「我現在就去殺了她。」

三人扭頭看向他,皆無語,片刻後,回過頭繼續討論。夜未央道︰「我懷疑,南無詩這麼做,是為了樓仲叢。」

冉必之道︰「她確實是在樓仲叢失蹤後才叛教的,難道她跟樓仲叢有一腿?否則,怎麼會為樓仲叢付出那麼多,甚至是拋夫棄女。」

「必之,那可未必。」夜未央笑道︰「這世上有許多感情,是可以超越愛情的。我在想,如果她當初是為了樓仲叢而叛教,那麼如今守在這里又是為了什麼。」

勞桑心適時地接口道︰「她會不會是以為樓仲叢沒有死,在這里等他現身?」

「不僅僅是她以為,應該說很多人都以為樓仲叢還活著,畢竟是從觀星台傳來的話,並非空穴來風。而且,不僅僅是樓仲叢,你們還忽略了一個人。」夜未央問道︰「必之,可還記得那個與你在鎮外樹林大戰的神秘人?」

冉必之眼中泛起了明亮的光,緩緩道︰「也是密道之戰的那個人,殺氣驚人,會是樓仲叢嗎?」

夜未央點頭,「南無詩漂泊江湖看似是為了尋找樓仲叢的身影,但我總覺得像是在保護什麼。那個與必之大戰過的人,就算不是樓仲叢,必然也跟天魔教月兌不了干系。他會出現在武陵鎮附近,肯定也是因為南無詩。」

「此次我將南無詩藏身飛龍引的事散布出去,不僅江湖盡知,就連市井小儈也都有所耳聞。天魔教之人也會因此聚集在這里,樓仲叢若是再世,得知秋雙心和南無詩甚至整個天魔教之人都有危險時,必不會坐視不理。那個人肯定也會出現,我們就趁此機會將他們連同天魔教的人一網打盡,不留一個後患。而且,就算樓仲叢最後沒有現身,我們也必須要找到他,確認他的尸骨之後才能放下心頭大患。」

「而那,也僅僅是第一步,我們要做的,還遠不止如此。因為我們誰也不知道樓仲叢有沒有在這世間留下傳人。」夜未央說到這里,看向江才情,嘆道︰「小白,你要明白,天魔神功的傳人不死,殺了其他人也無益。我們必須斷了寧仇淵的所有血脈,才能徹底鏟除天魔教。」

「斬草不除根,只怕逢春絕處生。」夜未央輕嘆道。

這時,听得冉必之道︰「想的還真長遠,我只顧眼前。有什麼事再叫我,先回去睡了。」提著陌陽刀,打著哈欠離去。

勞桑心還想說什麼,卻感覺江才情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凌厲,心中已明其意,趕忙起身匆匆離開了。

「未央,你也早些睡吧。」江才情用眼神趕走勞桑心後對夜未央道。

夜未央搖搖頭,「我還不困,我想去找農兒。」

「明天再去找。」

「不行,我有話跟農兒說。」說完,起身。

江才情冷哼一聲,也站起身,卻是快速地點了夜未央的睡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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