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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一箭三雕

九月二十五日。武林莊。

偌大的府邸,一幅張燈結彩的模樣。桑幼憂站在門口,迎接著從四面八方而來的各路武林人士、商賈富豪,從容有度。大門兩側各站了一排守衛,威嚴端正,最前兩人負責查看喜帖,嚴謹仔細。一人一貼,沒有喜帖之人,一律被攔于門外。

霍春秋看著那陣勢,一陣心慌,望了一眼身後的孟傳情,「這麼嚴,怎麼進的去?」

孟傳情懷中抱著一個瓖金的箱子,望著大門頂上大紅的喜字,隨後將目光落在了桑幼憂的身上,回道:「你要是沒有把握,咱們就把身份調一下,換我帶你進去。」他的語氣淡然,竟毫無緊張之色。

「哼!別小瞧了人!」霍春秋說完,大步向前走去,孟傳情神色如常跟在他的身後。不出所料,兩人即刻被守衛攔住。那守衛檢查了霍春秋的喜帖之後,指著孟傳情,道:「他不能進去。」

霍春秋臉色一變,叉腰嚷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要少爺我親自抱著這笨重的箱子走進去。」他說著還拍了拍身上華麗的衣服,「你知道少爺我的身體有多麼的金貴嗎?居然讓我做這種卑賤下人做的活!」

那守衛不為所動,道:「我們可以請人代勞。」

霍春秋正欲開口再駁,那守衛又接著道:「我們的人會很小心地護著你的寶貝,破了損了,我們負責。」硬生生將霍春秋後面的話給堵了回去。

孟傳情訝異地看了那守衛一眼,心想:「父親從哪里找來的這些人,倒也不簡單。」

霍春秋頓時啞口無言,看向孟傳情,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卻見孟傳情一直盯著桑幼憂看,那女子听到了這邊的動靜,親自走上前來解決紛爭。她並沒有注意到孟傳情的目光,而是看向霍春秋,問道:「你是?」

霍春秋有些尷尬,輕咳一聲,道:「你好,我是武陵鎮的霍家。」說完,將手中喜帖呈上。

桑幼憂看了之後,臉上露出欣喜之色,道:「原來是嫣華的哥哥。」

霍春秋笑道:「嗯,妹妹有事趕不過來,所以讓我代替她。」

「我听她說起過你,真是失禮了,快請進屋。」桑幼憂說完,便為兩人讓路。

「表小姐,這……」那守衛還想攔著兩人。

桑幼憂看了他一眼,道:「嫣華是我生意上的伙伴,她的親人,我信得過。」那守衛對她還是有些畏懼,便不再阻攔。

霍孟二人進了門,跟隨前面的人朝客院走去。霍春秋邊走口中邊嘀咕道:「剛那人是誰啊,還好有她解圍,不然你可能進不來。」

孟傳情道:「她是武林莊的表小姐,掌握著武林莊的大半財富。」事實上,以他對自己表妹的了解,知道她一定會放行,因此在門外,他也就沒那麼緊張。

「你認得啊?」霍春秋好奇。

「不認得。」孟傳情說完,將手中的箱子塞進霍春秋的懷里,「我去方便一下,你先走。」

孟傳情離開了霍春秋,就去內院找鄢商慈,輕車熟路的他巧妙地避開了守衛。

「小孟!」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讓孟傳情驟然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向走廊上的水連環和莊伏樓二人。

莊伏樓顯然已從水連環口中知道了孟傳情的身份,見了他劈頭就問:「孟兄弟,你不是回來搶親的吧?」

孟傳情嘆了一口氣,悠悠道:「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如果我說是呢?」

莊伏樓看著他,問:「為什麼?既然你喜歡鄢姑娘,為什麼當初還要離家,非要等即將失去的時候,才想要找回來?你原本不必面對這樣的結果。」

「莊兄,有些事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簡單……」

孟傳情話未說完,莊伏樓就拍著他的肩膀,意味深長道:「孟兄弟,我雖然不知道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但是,我希望你能夠明白,今天你的出現,是個錯誤。如果你回來是為了恭賀鄢姑娘的,那也就沒什麼,可是如果你懷有別的心思,我是絕對不允許的。」

「師兄?」水連環訝異地看著莊伏樓,他何時變得這麼多管閑事了?

「如果在一切都還沒有成定局的時候,你回來帶走鄢姑娘,我可能會幫你。但現在,一切都晚了,我不能讓你錯下去,毀了你自己或者鄢姑娘的半生。」

「莊兄,我明白你是為了我好。」孟傳情輕笑,「你放心,我回來只是看看她。」

水連環盯著孟傳情看了會兒,突然開口道︰「小孟,我隨你一起去看看鄢商慈。」

孟傳情詫異,問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小神醫似乎有什麼話要對他說。

水連環卻轉頭看向莊伏樓,「師兄,你也曾在這里住過一段時間,難道就沒發現鄢商慈有什麼異常嗎?能夠改變人心的藥,也並不是沒有。」

莊伏樓眼楮一瞪,久久未動,始終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傀儡蟲!

孟傳情有些激動,問水連環︰「什麼意思?」

水連環遂將傀儡蟲的事一一道來:「你知道嗎?這世上有一種可以控制人心的藥,叫傀儡蟲,它可以讓一個人改變性格,忘卻過去。」

孟傳情听後倒不是很驚訝,「原來真有這種藥,難怪商慈變化會那麼大,想來是父親給她服了這種藥。我一直懷疑商慈是被洗腦了,但沒有依據,也只是憑空猜測。」他看向水連環,問:「假如真是服了傀儡蟲,有法可治嗎?」

水連環搖搖頭,「我也不確定,我必須先見到鄢商慈才能肯定。」

孟傳情心中燃起希望,道:「好,那你同我一起去見商慈。如果清醒的她,還要繼續成親的話,我也就認了。」

因為有水連環的藥物相助,孟傳情一路走來,竟也無人阻攔。兩人邊走邊聊著:「這個時間,父親他們都在招待客人,是不會注意我們的。商慈應該在她自己的房間,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她。」

「孟傳情。」水連環看著他,道:「我希望你能做好準備,如果沒猜錯的話,鄢商慈應該是吃了傀儡蟲,但是目前,我還沒有研制出解藥。也就是說,她有可能不會清醒過來。」

孟傳情苦笑道:「我明白,先去看看再說吧。」

二人接著向前走去,很快到了鄢商慈的房間。孟傳情推門進入,見一個女子穿著大紅嫁衣背對門口,頭上披著蓋頭,靜靜地坐在梳妝台前。

「商……」孟傳情向前踏了一步,突然停下了。心中暗暗警覺:不對!不會這麼容易見到商慈,她的房里也不該如此冷清!既然父親是為了引我回來,應該早就設好局了。他看向身側的水連環,「她不是商慈,我們走!」

水連環雖不明所以,但還是隨孟傳情一道轉身欲出房門。這時,忽听那新娘冷笑一聲,隨即又听「 當! 當!」幾聲,一個鐵籠自兩人頭頂落下。

孟傳情眼尖手快,在鐵籠即將將兩人罩住時,抱著水連環一個翻滾,逃了出來。哪知那鐵籠只是個幌子,兩人在房中尚未站定,房間的格局突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整個房頂如巨幕驟然落下,巨大的鐵籠將孟傳情,水連環連同那新娘,三人一同罩住。

孟傳情心驚,才多久的時間,父親如何設計的這些機關?他看向那個以自身為餌的新娘,問:「你是誰?」

那新娘呵呵笑了兩聲,道:「二公子莫非已經忘了我?」

「孟雪夜?」孟傳情听那聲音有些熟悉,隨即想到,這人是父親的心月復,也難怪肯如此賣命。「早知如此,我當初就不該留你一條命。」

孟雪夜將蓋頭扯下,臉上帶著恨意,道:「這世上沒有後悔藥,今天你回來,就別想離開。我會一直在這里跟你耗著,直到明天早晨,大少爺和鄢商慈洞房花燭夜之後,你就什麼希望也沒有了。」

孟傳情在去莫邪大會之前,將她弄暈關在了孟凡塵的書房,讓她整整昏睡了一月。醒來後,她也被孟凡塵重重責罰,心中自是對孟傳情恨之入骨。

「就算出不去,我也不介意現在就殺了你。」孟傳情無心跟她對話,和水連環一同在房中模索,尋找機關。

「哼,別白費心思了!」孟雪夜冷笑道:「這個機關在里面是打不開的。當然,外面也不會有人注意這里,現在所有賓客都在大堂,再過兩個時辰,那兩人就要拜堂成親。」

「不!一定有辦法可以出去。」孟傳情對孟雪夜的話充耳不聞,運功試圖掰開鐵籠,然而,無論他如何用力,鐵籠始終紋絲不動。孟傳情不肯放棄,只得再尋他法。

這時,孟雪夜忽然又說了一句話,擊碎了他的心。「你以為大少爺不會踫鄢商慈嗎?哪怕是用藥,也要逼得這兩人做對有實的夫妻。」

「你說什麼!」孟傳情怒了,沖上前去,喝問:「他究竟想干什麼,毀一個人不行,偏要毀兩個嗎?」

他相信孟傳聞,只要是自己喜歡的,大哥從來不跟他搶,只會幫他好好守護。所以,他相信,就算和商慈成了親,大哥也不會踫她,但是,如果父親給大哥下了藥的話,那就一切都完了。不僅僅是毀了商慈的後半生,還會讓大哥對自己愧疚,兄弟的感情可能會變質。

水連環听了兩人的話,一時也呆住了,喃喃道:「這是什麼樣的人啊,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可謂是一箭三雕啊!」

孟雪夜看向水連環,笑道:「倒是讓這位姑娘做了池魚之殃。」她顯然並不認識神醫。

听孟雪夜這樣說,孟傳情忽然想起了一事,賓客的喜帖應當都是表妹弄的,她從未見過神醫卻還宴請她,當是因為知道神醫就過自己的命。她到現在都還在為自己著想,我怎麼能防著她呢?如果我一早表明身份,表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幫我。他現在腸子都悔青了,如今這種局面,要如何破解?

大門外,桑幼憂看著漸漸稀少的客人,不禁喃喃道:「二表哥,你真的不會回來了嗎?我將請帖發遍大江南北,就是盼著你听到消息後會趕回來。還是,你根本沒有收到消息?」臉上的憂愁和失望之色很是明顯。她嘆了口氣,轉身欲進屋,卻瞧見遠遠地有兩人走來。

「那不是柳員外和遠歌嗎?」桑幼憂認出兩人,因和這兩人有過生意上的來往,便停下腳步欲親自招待。

柳員外和遠歌一老一少,腳步健穩,快步朝大門走去。桑幼憂瞧著這遠歌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哪里奇怪,不禁皺起眉頭。兩人將手中喜帖給人查看後,便朝前走去,桑幼憂欲開口打招呼,哪知這兩人似沒看見她一樣,徑直進了門去。

桑幼憂更加奇怪,心想:「遠歌怎麼回事?好像不認得我似的?莫不是有什麼人混進來了?還是讓桑俊去試探一下才好。」想著,她便進屋去找桑俊了。

此時,大門前方左側的一條小道里,勞桑心帶領莫天都,南華,以及二十多名糊涂堂的弟子埋伏在此。見柳員外和遠歌順利地進了武林莊,勞桑心暗地松了一口氣。那兩人自然不是真的柳員外和遠歌,而是冉必之和冉弄衣兄妹易容的。

「老大。」身後的南華問道:「他們就這樣進去,真的沒事嗎?那個桑幼憂好像對他們起疑了。」

勞桑心幾人的時間並不多,擒住了遠歌和柳員外後,冉家兄妹只來得及易容和學習他們的說話神態,並沒有對他們做深入的調查,只知道這兩人跟武林莊的表小姐有生意上的來往。

「必之沒見過桑幼憂,所以才不認得。」勞桑心頓了頓,又道:「這沒什麼,只要他們進府,就能把握時機。弄衣會用毒迷暈所有人,她一發信號,我們就進去。」說完,還不忘叮囑身後的屬下,「你們都服下解藥了嗎?」

身後眾人點頭,然後等著時間一點點地過去。

吉時將至,眾賓客慢慢地向大廳聚攏。桑俊見柳員外和遠歌也隨著人群向里走去,不禁皺起了眉頭。柳員外他交集的不多,看不出什麼破綻,但是遠歌是極其佩服桑幼憂的,見了面居然連招呼也不打,就顯得有些奇怪了。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遵桑幼憂的吩咐,上前去試探二人。

「遠歌少爺,小姐幾日前得了一件珍寶,難辨真假,想請你前去一看,不知可願賞臉?」桑俊異常可親。

遠歌和柳員外對望一眼,點了點頭,之後隨桑俊而去。片刻後,遠歌一人返回,柳員外問道:「怎麼樣?」

遠歌,也就是冉弄衣,冷哼了一聲,輕聲道:「雖是有些功夫底子,不過,我的**可不是吃素的,他至少要在偏房睡六個時辰。」

「想來是有人懷疑我們了。」冉必之沉吟片刻,道:「就趁拜堂的時候動手吧,免得再生事端。」

桑幼憂吩咐了桑俊後,就去新娘鄢商慈的房中幫忙打扮了,並不知道桑俊已經被人放倒。

看著鏡前含著淡淡笑意的鄢商慈,桑幼憂只覺得這一切都不太真實。她的私心里,既希望孟傳情能夠回來,又怕他回來會破壞了這一切,想了很久,她最終還是做了宴請豪客的決定。輕嘆一口氣,喃喃道:「一切,只能隨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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