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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別應天與聞宗萱

密室里。

孟傳情僅僅睡了一會兒,孟傳心就將他叫醒了。因為他的傷勢還很嚴重,所以孟傳心還要接著替他療傷。

就在這時,南無詩闖了進來。一看到孟傳情,她似是松了一口氣,道:「你果真在這里,真是嚇死我了。」

「怎麼,你以為我會被他們抓走?」孟傳情好笑地看著她。顯然已感受到了南無詩的關心,孟傳情的笑容,看起來更加的親切。他對南無詩,已不像先前那樣排斥,防備。

「你沒事就好。」南無詩笑笑,然後才注意到孟傳情身後,那個正在替他療傷的女子。「她是誰?」

「我是孟傳心。」孟傳情還未開口,孟傳心已自己說出了名字。她知道,這個名字並不陌生。武林莊的大小姐,在江湖上還是有些名頭的。

「孟凡塵的女兒?」果然,听了這個名字之後,南無詩臉色一變,眼里卻隱隱現出了殺氣。自從對孟凡塵起疑後,對他不由得生出一股恨意,連帶的對他的女兒也懷有深深的敵意。

「喂,我告訴你,她可是我的姐姐。」孟傳情感受到了她的敵意,伸手指著她,警告道:「最親最親最親的姐姐,我不許任何人傷害她,你懂麼?」雖然不知她那莫名的敵意是來自于哪里,但孟傳情卻毫不領情,直接表明了自己和孟傳心的親密關系,解除南無詩的戒心。

南無詩愣了愣,苦笑道:「我明白了。」

她怎會不明白,連續用了三個最親,足以證明他們的感情是多麼的深厚。她不禁仔細地打量著孟傳心。這個白衣女子始終坐在孟傳情的身後,單手抵著他的後背運功,另一只手扶著孟傳情的左肩,支撐著他虛弱的身體。她的眼里,只有無盡的溫柔和絲絲擔憂,卻是讓南無詩放下心來。有這樣一個姐姐疼著他,至少他不會那麼孤單了。

「你的傷怎麼樣了?」南無詩忍不住上前查看,她對孟傳情的關心始終不減,「是不是又與人交手了?」

一說到這里,孟傳情就想起了那個救他一命的黑影,遂打量了南無詩幾眼,道︰「你這個客棧還真是臥虎藏龍。」

南無詩不明所以,問道︰「你想說什麼?」

孟傳情沒有隱瞞,將方才之事一一說了。南無詩听後,微微詫異,隨即又笑道︰「你小子運氣不錯,救你的,應該是你的叔叔。」

「啊?」孟傳情驚訝,半晌才反應過來,「齊叔?」

南無詩微微點頭,卻道︰「你心里明白就好。他只是飛龍引客棧一個普普通通的掌櫃,別太在意。」

「那個刀道第一高手追去了,你確定我叔他不會有事嗎?」

南無詩瞥了一眼孟傳情,「自己都傷成這樣了,還有心思管別人?」

孟傳情道:「我沒什麼大礙,就是可能要在此休息幾天,有些擔心外面……」今晚發生這麼多事,還不知道明天外面會亂成什麼樣子。

「外面的事,你就甭操心了。在我的地盤鬧事,我豈會讓他們好過!」南無詩語氣冷然,決心反擊。她看了看孟傳情,道:「你在此好好養傷,我有時間再來看你。」說完轉身離去。

「喂!」孟傳情突然叫住了她,「你,一個人可以應付吧?」這話,听起來像是不相信對方的能力,其實是變相的關心︰如果你應付不來,我可以幫你。

南無詩也聰明,明白他話中的另一層意思,笑道:「我的手段不比你差。」說完,飄飄然離去。

孟傳情撇撇嘴,見姐姐正瞧著他,便笑道︰「她是這客棧的老板娘,對我很好。」他想了很久,還是沒有將南無詩的真實身份透露給姐姐。雖然姐姐是他最親近的人,但是,他答應過南無詩,不會向任何人拆穿她。

孟傳心點點頭,溫柔地笑道︰「我看的出來。」

南無詩離開密室後,直接返回客棧,在客棧外的街上四處瞅瞅。黑漆漆的夜,除了打更人的敲鑼聲,周圍寂靜如常。南無詩身影一閃,隱入街角,果不其然,在街角廢墟之下找到了齊叔。「老齊,你受傷了?」

齊叔癱坐在地,睜眼笑道︰「小孟沒事吧?」

南無詩點頭,「受了些傷,並無大礙。」

「那就好。」齊叔微笑,寬下心來。

「今日多謝你了。」南無詩感激不盡。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道盡了她的敬重感激之情。老齊是她很多年以前認識的至交,是她的兄長,亦是她的心月復。這許多年來,一直暗地里幫襯著她。如同老齊對她的過去一無所知,她同樣不知老齊有著怎樣的過去,也不知老齊是何種身份,她從不問,只知今日在這飛龍引,他就是一只隱世的飛龍。

齊叔依舊帶著親和的笑,道︰「小孟是個好孩子。」

南無詩點頭,道︰「如今你們都受了傷,不宜再露面。小孟正在安全的地方療傷,你也找個隱秘之地療養幾日,其余的不用擔心。」

「好。」老齊的身影緩緩隱去。

今天的夜,有些漫長。

飛龍引因為昨夜的戰斗,損失慘重。南無詩和莫天都的戰斗毀了幾間客房,而冉必之則直接毀了整個飛龍引的院牆,招牌搖搖欲墜。不得已,南無詩只得一早遣散了客人,關門休整。

本以為一切都已塵埃落定,哪知午時,客棧又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南無詩看著靜靜地坐在桌邊的冉必之,眉目一挑,這家伙突然出現在這里,會與昨夜的事有關系嗎?

南無詩認識冉必之是在數年前。那時冉必之還很年輕,他和冉弄衣憑著一刀一毒將江湖攪得天翻地覆,被冠上了江湖第一魔頭的稱號。他們也就是在那時有所交集,後來,兄妹倆被江湖中人圍攻,下落不明,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死了。

數月後,當冉必之再次出現在眾人眼中時,每個人都有一種置身夢中的感覺。由其是,這個人還變強了,狠厲作風更甚當年。

冉必之加入糊涂堂是個秘密,極少人知道。此時,他出現在這里,因為太過巧合,讓南無詩起了懷疑。她斟酌片刻,便開口試探道:「這位客官,我們近日不待客,你還是另找一家客棧吧!」

冉必之猛地將陌陽刀插在桌上,緩緩道:「如果我非要住在這里呢?」

南無詩眼神一變,正欲說什麼,就見勞桑心從樓上走了下來。她的腳步有些虛浮,扶著欄桿而下,清麗的身影比昨日更加消瘦。

南無詩看著她,道:「如果不舒服的話,你可以休息。反正這兩天客棧要修院牆,不待客。」

「晌午了,需要我做飯嗎?」勞桑心淡淡回道。

「晌午了?」南無詩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看了冉必之一眼,對勞桑心道:「不用,你先招呼他住下來,午飯我自己解決。」說完,不緩不慢地走了出去。

「對于昨夜的戰斗,她的態度過于平靜了,有些可疑。」勞桑心看著南無詩的背影,皺眉思索片刻,道:「必之,你去跟著她,看看她去了何處。」

冉必之話不多說,直接提刀出門,迎面走來一人卻讓他停住了腳步。

勞桑心上前一看,見一個白衣女子站在對面,遂問道:「她是誰?」

「堂主喜歡的女人,孟傳心。」

勞桑心微微張大了嘴,她沒听錯吧?必之說那是堂主喜歡的女人?吃驚之余,她還是不忘盤問清楚:「她為什麼在這里?」

孟傳心是出來給弟弟弄午餐的,誰料這麼巧就踫上了這兩人。她看著冉必之,佯怒道:「你為何騙我?他根本不在這里,對嗎?」

冉必之突然笑了,「想不到你竟然那麼怕他。」

孟傳心冷哼一聲,不再理他,轉身離開了客棧。她本想在廚房里弄點吃的,現在看來,只能去外面買了。

勞桑心見冉必之露出疑惑的表情,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孟傳心昨晚應該已經離開了,為何又回來了?」冉必之不解,難道她沒離開嗎?

「跟著她。」勞桑心話一出口就遭了冉必之的白眼:你以為我會分身麼?

最終,二人決定一人跟一個。一個時辰後,兩人無功而返。南無詩進了一家商鋪後就失去了蹤跡,孟傳心買了燒雞饅頭,直接離開了鎮子,冉必之便沒有再跟下去。

勞桑心回到客棧後,進了房間,片刻後,突然摔門而出,飛快地離開了客棧。

冉必之追上她,「你去哪?」

「別跟著我!我去霍府!」勞桑心走的很急,留下冉必之一頭霧水。

霍春秋在霍夫人的房里照料著,當听說外面有一個飛龍引的廚娘找他時,跑的比兔子還快。

霍夫人因為好奇,勉強起身,站在門口,听著院中的兩人談話。

「桑心,你怎麼會來這里?」霍春秋的喜悅之情顯而易見。

「我是來找你要解藥的。」勞桑心開門見山,直接說出她的目的。

霍春秋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昨晚的刺客,是你?」

「沒錯。你會給我解藥嗎?」勞桑心的語氣冷淡,一點也沒有求人的姿態。

「為什麼?」霍春秋有些煩躁,他還發誓一定要好好教訓那兩個人,但如果是眼前這個他喜歡的女子,他該怎麼辦?

「沒有為什麼?你救不救我?」勞桑心賭的是霍春秋對自己的真心。

「我當然想救你!」霍春秋月兌口而出,卻又猶豫道:「可是,你殺了那麼多人,我母親不會答應的。而且,解藥也不在我這里。我不知道……」

「如果你真的想救我,我相信你會從神醫那里拿到解藥的。」勞桑心繼續逼迫他。

霍春秋抓著頭,甚是煩躁,許久才道:「你讓我想想。」

勞桑心略感失望,道:「我只有兩天的時間了,如果你不想我死的話……我會很感激的。」

勞桑心離開後,霍春秋在原地站了很久。霍夫人看了這一幕,當即去找了水連環。當她將解藥拿過來時,霍春秋正在她房里徘徊。

「春秋,你愛那個姑娘嗎?」

霍春秋點頭。

霍夫人又問,「那你想救她嗎?」

霍春秋悶聲道︰「我……不想她死。」

「既然如此,你為何要猶豫?盡管她殺再多的人,你一樣喜歡她,一樣不想她死,為何不試著想辦法救她呢?」霍夫人少了平時的嚴厲,細心開解兒子。

「我……」霍春秋說不出話來。

霍夫人拿出解藥,道:「拿去救她吧,別讓自己後悔。」

「娘?」霍春秋別提有多驚訝了,「你不反對我救她?」

霍夫人笑道:「我為什麼要反對呢,你爹當年不也是如此嗎?」

霍夫人,或者應該叫聞宗萱。

當年她和秋雙心的武陵山之戰,由于第三者插足,導致兩敗俱傷。秋雙心的魔音琴被毀,而聞宗萱卻廢了左臂。事後,聞宗萱昏迷不醒,農牧夫將其背下山放在路邊,被正巧從此經過的霍金山所救。醒來後,得知別應天和樓仲叢一同失蹤,為還這份恩情,也為了隱姓埋名,她留在了霍家幫忙照看霍金山待產的妻子,並將自己兩歲的兒子也帶到了霍家。

之後,霍金山的妻子難產,臨死之際,將霍金山和女兒霍嫣華托給了她照顧,這一應承,便在霍家待了十多年。霍金山對亡妻情深意重,聞宗萱也是心念別應天,為清譽,兩者達成協議,做了對有名無實的夫妻。他們帶著各自的兒女,四個人組成了一個名義上的家。

這十幾年來,她以霍夫人的身份一直隱居在這個小鎮,韜光養晦,只為等兒子龍飛九天。她從未忘記自己最初的身份,她是別應天的妻子,就必須承擔教養兒子的責任。別應天是江湖上人人尊敬的武林盟主,他的兒子也絕對不可以是平凡人。所以,得知兒子被困在飛龍引後,聞宗萱並沒有來救他,而是讓他留在客棧鍛煉,經歷風光榮辱,成長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盡管聞宗萱名義上是霍金山的夫人,然而,霍金山卻非常清楚,他們兩人之間的隔閡遠比他想象的還要深。聞宗萱是江湖人,她要培養的是一個武林高手,而他是個商人,他需要的是一個可以縱橫商場的接班人。所幸他們都達成了一致,他們各自教育自己的孩子,互不干涉。霍金山將所有的期望都放在女兒的身上,希望她能夠代替自己接手霍家的產業。然而,當霍嫣華秋江回眸的那一刻,就注定了這是一個悲劇。

霍春秋來到霍府時,已經兩歲了,對自己的親生父親還是有些印象的。然而,他卻從不過問。此時听聞宗萱提起,他愣了一下。許久後,才緩緩道︰「我知道了,娘,我這就去救她。」隨即,拿著聞宗萱給的解藥,離開了霍府。

聞宗萱瞧著兒子遠去的身影,想起了別應天。

初見別應天時,聞宗萱還是灸泠門的小魔女。別應天一副不會武功的書生模樣,讓她神魂顛倒,為了配得上他,她強迫自己變成書香女子。只是,有一日,他們遇上了強盜。別應天還未出手,她就先發火了。連續殺了幾個人之後,她才驚覺別應天正在一旁看著。

「我殺了那麼多人,你不怕我嗎?」她不安地看著那個笑得如沐春風的少年。

「怕!我就怕你下不了手。」別應天笑道。

聞宗萱當時就愣住了,卻听別應天道:「我也是個闖江湖的,如果你是個弱女子,怎麼能夠跟我在一起呢,那樣只會拖累我。我要的夫人,功夫比我差點沒關系,但絕對能夠一人獨擋千軍萬馬。」

之後,二人聯手,一同闖蕩江湖。奔赴蘇州城,參加莫邪大會,奪取終寶離人蕭。別應天被算計登上武林盟主的寶座,七天後,兩人在蘇州城莫邪塔內大婚。別應天為她在塔頂奏蕭,羨煞無數江湖人。

在那以後,灸泠門內亂,兩位師父囚禁了別應天,逼迫她殺了月復中的孩子,她拼死反抗,終保一命。別應天劫後余生,憑一己之力,殲滅了灸泠門和秘血宮,成為武林至尊。

一切都仿如昨天,再想起那段過往,聞宗萱忍不住掩面而泣。她和別應天的那段感情,甜蜜溫馨,所以她希望霍春秋能夠遺傳他父親的一切,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哪怕知道勞桑心的身份特殊,她也破例接納她。只是,聞宗萱並不知道,她的成全,將會是霍家悲劇的開始。

「母親。」霍嫣華探頭進來,輕喚了一聲,打斷了聞宗萱的思緒,「你為什麼要幫哥哥救那個刺客?」

霍春秋什麼事都會跟妹妹說,他離開時,剛好踫到了霍嫣華,便將這事同她說了。霍嫣華不能理解聞宗萱的想法,畢竟她從小就對霍春秋很嚴厲。

「嫣兒,因為春秋想救她啊!無論她是什麼人,只要春秋喜歡,我是不會阻止的。畢竟,他是我唯一的兒子。」聞宗萱道。

「只要哥哥喜歡,你就會支持他?」霍嫣華听完,喃喃道:「那麼我呢,如果我真的喜歡,父親會支持我嗎?我也是她唯一的女兒,可是,他不會為我而改變的,是吧?」

聞宗萱一愣,「嫣兒,你……」她竟不知如何開口。

聞宗萱是看著霍嫣華長大的,心底早已將她當做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她何嘗不想霍嫣華幸福,只是,她和霍金山有言在先,誰都不能干預對方教育子女。因此,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霍嫣華一日比一日消瘦。

「你父親,終究會理解你的。」聞宗萱只能用這句話來安慰她。霍嫣華听後,卻是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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