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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莫名的恐懼

在孟傳情幾人聊的正興的時候,對面的莫邪塔三樓卻安靜如常。

夜未央躺在躺椅之上,一手撫額,閉目休息。江才情坐在桌旁看著他。

勞桑心和冉必之齊排立在江才情的對面,都是禁聲不言,兩人對視一眼,心中皆明︰堂主生氣了!

堂主的表情永遠只有一個——淡漠。他沒有喜,也沒有愁,縱使哪個屬下冒犯了他,他也不生氣,只是淡淡的一句話解決。普天之下,能夠惹堂主生氣的人恐怕就只有領主了。

勞桑心和冉必之一同看向夜未央,心中皆為他緊張。

夜未央突然睜開了眼楮,見江才情一直看著他,笑道︰「小白,我又不是女人,你這樣盯著我做甚?」

江才情冷著臉沒有說話。

夜未央又看向勞桑心,「六日,去給我弄碗醒酒湯。」勞桑心小名叫晶晶,夜未央覺得過于俗氣,所以一直稱她為六日。

「是。」勞桑心低頭應了聲,尚未動身,就听江才情冷聲道︰「潑冷水醒得更快些!」

勞桑心僵立當場,看了看江才情,又看向夜未央,一臉的為難。

夜未央突然喝道︰「必之,取冷水來!」

冉必之一臉愕然地看著他。勞桑心扯了扯他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他去取水,冉必之只得遵照命令轉身去了後房。

只過了一會兒,冉必之就取來了水。

夜未央看著冉必之手里端著的碗,笑道︰「必之,你真幽默。我讓你取冷水,是要醒酒,而不是漱口。」

冉必之尷尬地笑了笑,轉過身,看見勞桑心提了一滿桶水過來,心中甚是感激。

勞桑心將水提到夜未央的身邊,突然高舉水桶將水全部潑在了夜未央的身上,然後在冉必之的震驚中提著空桶去了後房。

夜未央用手抹去臉上的水,嘆道︰「還是六日夠狠!」他望向微微動容的江才情,笑道︰「小白,還是你在行,潑冷水醒酒真的比喝醒酒湯還要快些。」

江才情無語地看著他。明知道那只是自己一時的氣言,他還真讓人拿桶水潑自己,這不是讓自己難堪嗎?

夜未央又笑道︰「今天踫到對手了,那小子的酒量不錯,出乎意料,卻與我在伯仲之間,更令人想不到的是,商羽落一介女流之輩竟也是個酒狂,真是小覷她了。」

江才情冷哼一聲,「你若想死,直說便是,受我一掌,豈不是比你醉死更快些!」當冉必之扶著夜未央上樓時,江才情以為他受了傷,趕忙從冉必之手中接過欲替他療傷,但當聞到他身上那一股刺鼻的酒味時,臉一沉,猛然推開了他,再也不理會。

夜未央笑道︰「小白,我听出來了,這句話的意思是,如果哪天我對生活絕望了,不用服毒或是上吊,直接來找你,對不對?」

夜未央明知江才情是在關心他,卻還這樣說,讓江才情更生氣。他一揮衣袖,起身走到窗前,不再理會夜未央。

夜未央動了一體,自言道︰「小白生氣,大事不妙,若要討好,需把正事辦了。」他看向勞桑心。

勞桑心明白他的意思,走上前將一本冊子交給了他,「莫邪大會的所有參賽人員名單都在里面。」

夜未央打開了冊子,卻並沒有看,只是用手模著每一個名字。到第八個名字時,他的手停了下來,道︰「雲殤,江南大俠雲木風的四公子,擅使長劍,是六日的一大勁敵,殺!」

「只殺一個?」勞桑心見夜未央沒有接著模下去,問道。

夜未央道:「那些我們不了解實力的,只能留著相互制約。」

勞桑心好奇︰「為何只殺此人?」

夜未央眼角寒光一閃,「因為此人該殺!枉為大俠之子,道貌岸然的家伙,怎可與你同台竟技。他的陰招很多,我怕你會防不勝防,失了奪寶大機。」

不再有疑問,勞桑心提起了劍準備動身,夜未央突然又道︰「這個人讓必之去殺就可以了。」

冉必之和勞桑心皆是一愣,「為何?」雖然同為殺手,但性質不同,一個是明殺,一個是暗殺,讓冉必之去殺,就等于是明殺,這樣豈不是會暴露了糊涂堂?

夜未央撫額︰「因為六日要留下來照顧我。」

冉必之和勞桑心面面相覷,領主從來不會提出這麼無理的要求,這是怎麼呢?

夜未央苦笑道︰「我好像感冒了。」說完,他又適時地打了個噴嚏。

這方,商羽落一出了城就發覺了身後有人跟蹤,回過頭來,見是江末寧,她一臉的驚訝。

「姐姐,如果讓你在兩者之間選擇一個,你會選誰?」江末寧開門見山的問。

商羽落道︰「哪兩者?」

江末寧盯著商羽落的臉,道︰「就是你所謂的大事和我,你選誰?」

「你為何要讓我選?」

江末寧不言。

商羽落慢慢走向她,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說過,江湖安然之際,便是我隱退之時,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這個而努力。這是我的使命,你可以不助我,卻不能阻止我。而我,並不是每天都在為此奔波,停下來的時候,我會陪你。所以,選擇權在你,而不在我。」

江末寧怔怔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商羽落又道︰「你可以選擇和我並肩作戰,也可以選擇離開我,是去是留,取決在你。」

江末寧突然笑道︰「姐姐,如果有一天我背叛了你,你會恨我嗎?」

商羽落淡然一笑,「不會。背叛是有理由的,如果哪一天你真的這麼做,那一定是我曾經深深地傷害了你,所以該恨的是你,不是我。」

「那麼,姐姐,我願意跟隨你,直到你舍棄我的那一天。」江末寧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商羽落看著她的笑臉,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卻沒有多想。見天色已黑,便要返回茅屋,江末寧卻攔住了她。「姐姐,我們去城里吧,茅屋我住不習慣。」

商羽落看著她,有些奇怪。末寧不是那種嬌生慣養的女子,這一年來她隨自己走江湖,也過了不少風餐露宿的日子,此時怎麼會這麼說呢?

江末寧將商羽落往蘇州城的方向推,口中道︰「哎呀,城里比較熱鬧啦,我們去逛夜市。而且,你不是在城里辦事嗎,這樣也省得你來回跑。」商羽落只當她是真的這麼想,兩人又一同返回城中。

蘇州城的夜景真的很美。

江末寧似乎真的忘記了早間發生的一切,興奮地拉著商羽落各個攤位的跑。兩人見前方一處攤位旁圍滿了人,一時好奇,便擠了進去,卻見攤位上擺放的全部都是燈籠。

江末寧更好奇了,忍不住問身邊人︰「燈籠有什麼好看的?」

那人道︰「這燈籠里面有寶物。只要花十兩銀子買一個燈籠,然後猜對燈籠里面的燈謎,就可以得到里面的寶物。」

「那如果猜錯了或猜不出來呢?」

「那你就白花十兩銀子了。」

「有趣。」一直听兩人對話的商羽落突然開口,「我來試試。」

江末寧害怕上當,勸道︰「姐姐,別玩了,就算你猜對了,里面的寶物未必會超過十兩銀子啊!」

商羽落道︰「寶物不重要,燈謎才令我感興趣。」說完,她掏出十兩銀子,丟在桌上。

攤主示意她選一個燈籠,商羽落明亮的眼楮掃了一遍每個燈籠,然後用手按住了最中間的那個。

攤主打開燈籠,從里面抽出一張紙,大聲念了起來︰「愛一天,恨一年,一年勝一天,何以愛勝恨;痛三天,笑三年,三年勝三天,何以痛領先?」

商羽落听到這兩句,心猛然一震,好像在哪里听過?

就在這時,她听到了人群外傳來了一聲長長的嘆息,深邃難測的嘆息聲,就仿佛是一個憔悴的痴情人守候在心愛之人的窗下,而心愛之人卻毫無所覺,因此所發出的嘆息聲。

這聲嘆息讓商羽落感到了莫名的恐懼,她擠出人群,想找出那個嘆息的人,卻只看到了一個剛剛轉過身的背影,一個身穿白衣,背負雙手的男人。

商羽落沒有多想,跟在了他的身後,然而沒跟上幾步,人影一閃,白衣人已不見了蹤跡。商羽落愣在了原地,心中暗驚︰這身法也太快了吧!

商羽落盯著白衣人消失的地方,怔怔發呆。

「姑娘!」直到听到身邊有人呼喚,她才回過神來。

「老伯,是你?」喚她的人竟然是早間她托付送粥的那位老伯。

老伯一臉愁容,問道︰「我家阿峰早間給你的朋友送粥,不知送到了沒有?」

「阿峰?」商羽落有些意外,「不是你送的嗎?」

老伯有些愧疚,道︰「我早晨月兌不開身,便讓我兒子去送了。」

商羽落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問道︰「他一直沒有回來?」

老伯點了點頭。

商羽落沉思起來,她明白了自己的不安來自于哪里。

末寧有傷在身,又是個女子,若是有宵小之徒進入茅屋之中,必定會對她極為不利。早晨的時候,她就考慮到這個問題了,所以她才會讓忠厚的老伯親自去送粥。但她沒想到老伯竟然讓他的兒子去了,不知這阿峰的為人如何,倘若他是個宵小之人,那末寧豈不是……

想起江末寧在林中問她的那些問題和她不讓自己回茅屋的一些舉動,商羽落越想越心驚︰末寧一定見過阿峰,他們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事呢?

「姐姐,你怎麼到這里來了。」

江末寧的聲音喚醒了商羽落,她對老伯道︰「你先回去。阿峰沒事,明天你就可以見到他了。」

老伯半信半疑地看著她,還想再說什麼,商羽落卻已轉身朝江末寧走去。他暗嘆一聲,鑽入了人群中。

「姐姐,他是誰啊?」江末寧遠遠地看見她和老伯說話,問道。

商羽落道︰「一個迷路的老人。」她頓了頓,又試探道︰「末寧,我有東西落在茅屋了,我們回去拿。」

江末寧臉色一變,強笑道︰「天都這麼黑了,你落了什麼,我們就在這攤上再買一個吧。」

商羽落將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已經完全確定茅屋必定有秘密,她裝作毫不在意,道︰「算了吧,反正也不重要。我們回客棧吧。」

兩人向前走了幾步,商羽落突然停下了腳步,喃喃道︰「我想起來了,這是天魔教謎蹤閣的入閣密語。」暗自心驚的她沒有發現,身後,一個白衣男子正望著她們,一臉的淡漠。

這個人正是江才情,他一手負在身後,一手捏著幾串糖葫蘆。

「愛一天,恨一年,一年勝一天,何以愛勝恨;痛三天,笑三年,三年勝三天,何以痛領先?」他喃喃地重復著這句話,自言道︰「執著,真的有錯嗎?寧仇淵,你可曾後悔過?祖師,你的心究竟在想什麼?」暗嘆一聲,望了一眼手中的糖葫蘆,他的臉上露出一副鄙夷的表情,這種小孩吃的玩藝,未央居然還拿它當寶。

這糖葫蘆是夜未央逼著江才情來買的。他仗著自己感冒,不把這個堂主放在眼里,還朝他叫道︰「小白,我要吃糖葫蘆,快快去買!」

江才情似乎還在生氣,冷哼了一聲,沒有理他。

蹲在地上為他捶腿的勞桑心,暗瞅了一眼江才情,道︰「領主,我去給你買。」

夜未央道︰「你出去了誰伺候我,」他看向江才情,「難不成我還指望小白幫我捶腿?」

江才情回過頭來,冷冷道︰「如果你不怕腿殘的話,我可以試試!」

夜未央笑道︰「你可真無情,看來我得使用殺手 了。六日,去將二樓的莫邪女神像給砍了!」

勞桑心一愣,這是什麼殺手 啊?卻見江才情突然轉過身看著她,冷冷地吐出了兩個字︰「你敢!」

這一瞬間,勞桑心感覺周圍的氣息發生了奇妙的變化,原本安寧平和的三樓突然圍繞了一種肅殺之氣。這一眼看得他心生恐懼,還在按摩的手微微一顫。

感覺到了他的恐懼,夜未央看了勞桑心一眼,對江才情笑道︰「她不敢,我敢。」

江才情盯著他的臉半晌,然後一揮衣袖,一言不發下了樓。

勞桑心松了口氣,道︰「領主,堂主剛才是想殺我嗎?」

夜未央道︰「放心,只要我不想殺你,他是決不會踫你一根毫毛的。」

勞桑心笑了,「那領主你為什麼非要讓堂主去買糖葫蘆呢?」

夜未央沒有回答,反而問了一個不著邊的問題︰「六日,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

勞桑心一愣,臉紅道︰「聰明有才,幽默理智,會哄我開心,而且必須是個高手,這樣才能與我相配……」

「哈哈……」夜未央笑道︰「你是在說我嗎?」

勞桑心臉更紅了,「我……」她卻不知該怎麼說。

一直以來,她都當這個人是父親,是兄長,是心目中的英雄,所以她敬他,愛他。以至讓她在選擇另一半時,都不知不覺以他為標準。

夜未央見勞桑心露出了女子的窘態,便不再逗她,正經道︰「小白他太孤獨了,就像曾經的你,把自己封閉在密封的世界里,不去接觸別人,也讓別人接觸不到他。我花了三年的時間才把你培養成如今這副有情,有義,有愛的模樣。一個殺手都有感情,你說小白怎麼就沒有呢?」

「你要把堂主變得跟我一樣?」勞桑心感到好笑。

夜未央滔滔不絕地道:「小白其實挺優秀的,武功高的世間無敵,文采也不比我差,長的雖比我丑點,卻也是美男中的美男,又有那麼好的家世。這樣一個男人,著誰不動心,可惜,他就是一悶男,誰的賬也不買。若是讓他多出去接觸接觸,說不定會有所改變,搞不好他今晚就能遇上一絕世美女,然後一見鐘情,雙雙墜入愛河……」

勞桑心失聲笑道︰「領主,你想象力好豐富,可我覺得這是不可能的。」

夜未央道︰「為何?」

勞桑心不言,用手指了指樓梯口。江才情站在那里,一臉的憤怒。

瞧見那張冷冽的臉,夜未央心知不妙,大叫一聲︰「閃!」然後一個翻身從躺椅上飄向窗戶,與此同時,勞桑心也向後退了十來步。下一刻,躺椅被一股勁氣撕的粉碎。

江才情憤恨地看了夜未央一眼,將手中的糖葫蘆丟在地上,登上了四樓。看著他的背影,夜未央心道︰小白,看來你心中真的只有一個她,如果你堅持如此,我只好如你所願。後天,六日一定會為你取得莫邪金身。

「領主。」冉必之此時歸來,見原本完好的躺椅碎了一地,有些不解。

「任務可順利?」夜未央靠在窗戶上,淡淡地問道。

冉必之道︰「已經得手了。」

夜未央看了看兩名屬下,道︰「後天就是莫邪大會了,明天會有專人來布置大會的場景,六日,你負責找出場景的破綻與可疑之處。而必之,違我命令,擅自進城,本當重罰,但念在你送我回來的份上,此過抵消,你速回糊涂堂。」

「領主,」勞桑心疑惑道︰「為何不讓必之留下來幫我?」既然來都來了,又何必遣他走。

「該殺的人都已殺了,況且,」夜未央道︰「天都雙手雖已被小白治好,但仍需時間調理,這個時候如果有人欺負他,可是輕而易舉啊。」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冉必之一眼。

勞桑心也看向冉必之,道︰「領主,你說的是弄衣?」

冉必之豁然明白,道:「領主,我這就回去,絕不會讓弄衣欺負他。」他這個妹妹心高氣傲,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一直不服排在她前頭的幾個殺手,平時不敢把他們怎麼樣。但此時,天都受了傷,堂中又沒有一個管得了她的人在,她可是想怎麼折磨就怎麼折磨。

「領主,你明天干嗎?」勞桑心好奇問道。這種探查會場的事,不是應該他自己去嗎?畢竟她的心智沒有他高,能看出啥破綻。

「我嗎?」夜未央笑道︰「我答應一個人,明天要幫他賣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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