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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霹靂

「道士,你剛剛打得什麼拳?」

紅姑娘倚著柱子,清冷的聲音略帶幾分好奇。

「白猿門的通臂拳。」

李長清一笑。

話語未落,身形突如鬼魅般閃過。

「嗯?」

紅姑娘只覺眼前一花。

待看清時,道人依舊站在原地笑吟吟地看著她。

手中卻多了只猴子。

「吱吱?」

直到被道人捏住脖子後面的軟肉,元寶這才後知後覺地叫了一聲。

「幸福」來得太突然。

以至它還沒反應過來,就再度落入了魔爪。

頓時苦著小臉,皺成了一團。

「無量天尊,猢猻,得罪了貧道還想跑?出去之後有你好果子吃。」

李長清瞪了眼手中瑟瑟發抖的元寶,把它塞進懷里,接著抬起頭,和顏悅色地對紅姑娘道︰

「紅姑,回來了,小猴頑劣,沒嚇到你吧?」

紅姑娘搖了搖頭,道︰

「總把頭正在找你。」

「好。」

李長清整理了一下,被吹得有些凌亂的衣襟,做了個請的手勢。

紅姑娘略顯迷惑地看了他一眼,徑直向殿內走去

兩人並肩走進大殿。

前腳剛邁進去,就和急匆匆向外走的陳玉樓一行撞了個滿懷。

「陳兄,你這是?」

李長清愕然。

「哎呀李兄,你可算回來了!」

陳玉樓見到道人,目露驚喜,一把拽著他的手就要往外走。

「就差你了,你去哪了?」

「我去地宮周圍的石山上轉了轉。」

李長清有些模不清狀況,問他道︰

「這是要去哪?」

「去哪?」

陳玉樓被他問得一愣,而後一拍腦瓜,失笑道︰

「自然是要去瓶山山巔,從深澗的另一邊下去尋找主墓室了,之前忙得暈頭轉向,忘了和你說了。」

「我剛才算過了,現在是清晨,等咱們登上頂峰差不多是正午時分,紅日高懸,山中霧瘴稀薄,正是下斗的絕佳時機!」

「花瑪拐他們呢?」

李長清又問。

「陳某已叫啞巴留下,等拐子回來,自會告訴他們。」

陳玉樓擺了擺手,邊拉著他趕路邊笑道︰

「這瓶山地宮里的寶貨已是囊中之物,咱們的當務之急,還是趁著天時,先探明主墓室的情況,順帶滅了那尸王!」

好家伙,都安排妥了呀!

李長清無奈

此行除了李長清、陳玉樓和紅姑娘。

自然也少不了搬山三人組。

當然,還有神情亢奮的羅老歪。

陳玉樓出于對他身體的考慮,本來是不想帶他的。

但架不住對方一直在耳邊吵吵個不停,死活要去元墓主墓室里,見識見識湘西尸王那個老梆子,攔都攔不住。

無奈之下,只能將他捎上,出于安全考慮,又找了兩個懂醫術的盜伙一路看護。

幾人循著盜洞走了大半個時辰,終于來到山根子底下,鷓鴣哨他們來時看到的那十幾座埋肉菌的墳塋前。

陳玉樓、李長清等人還是第一次來到如此逼仄的石窟中,難免有些驚奇。

不時地四下打量。

鷓鴣哨三人之前來過一次。

領著眾人一路穿石轉柱,倒顯得輕車熟路。

李長清由于身子過高的原因,行在低矮的石壁下,頭頂是一根根倒垂的石條,根本直不起腰,手腳無處安放,很是別扭。

不過,這也難不倒他。

只听他身子抖了幾抖,四肢百骸爆出一陣炒豆般的脆響。

整個身子,在眾人驚訝的表情中,縮小了兩圈,衣袍垂到了地上。

「李兄,你竟然還會縮骨之法?!」

陳玉樓忍不住奇道。

這縮骨功是民間流傳的一種奇術,需要人有苛刻的身體天賦,和十年如一日的艱苦練習,才能有所成就。

據他所知,如今這世上懂得這門秘法的盜墓賊,除了搬山魁首鷓鴣哨,也就只有常勝山里幾個上了年紀的老響馬了。

「哪里,只是略懂一二。」

李長清隨意道。

鷓鴣哨眼光毒辣,只看一眼,就看出了道人這一手縮骨法至少有三十年的苦功,搖頭輕嘆道︰

「李道長太過謙虛,僅憑這一手縮骨如意,某遠不及矣!」

李長清聞言稍覺詫異。

他這門功法算是獨門絕學,沒想到卻被對方如此輕易便看了出來。

不愧是《鬼吹燈》里盜墓賊的武力天花板。

听到鷓鴣哨這麼一說,眾人免不了又是一陣贊嘆。

來到水潭,眾人順理成章將蜈蚣掛山梯組成了一艘竹筏。

舟行潭上。

花靈趁機悄悄湊到了道人身邊。

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楮,低聲問道︰

「道長,你究竟會幾門功夫呀?」

李長清一愣,隨即展顏一笑︰

「不多,也就千八百門吧。」

這回輪到花靈發愣了。

她呆了片刻,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眨了眨眼。

「那你的武功得有多高啊?」

說完,一臉期待地盯著道人。

「多高?」

李長清被她逗笑了,咳嗽了兩聲。

伸出手放在她頭頂三尺之上,嚴肅地道︰

「如果你是泰山的話,那貧道的武功就大約,這麼高吧!」

「啊!」

小姑娘捂住小嘴,發出一聲驚呼。

她見道人語氣真誠,不似作偽,頓時信以為真。

「那,那你」

正要再問,卻被一道冷峻的聲音無情打斷。

卻是一直默默偷听的鷓鴣哨,忍不住沉聲道︰

「花靈,別鬧。」

「哦」

花靈不情願地應了聲,低頭不語。

李長清見狀,從懷里掏出睡得正酣的元寶放在小姑娘懷里,輕笑道︰

「你要是覺得無聊的話,就讓元寶陪你玩吧。」

花靈見小猴子渾身金毛,玲瓏可愛,抱在懷里柔軟異常,很是舒服。

眼楮一下亮了,心中甚是歡喜。

但看它睡得正香,不忍打攪,怕動作太重會把它吵醒。

只伸出白女敕的小手,溫柔地幫它捋順著長毛。

唇角微微上揚,面容恬靜。

「李兄見笑了。」

鷓鴣哨無奈地嘆了口氣。

李長清無所謂地擺了擺手

可能是因為怒晴雞的緣故。

一行人並未遇到如上一次一般,鋪天蓋地的蝙蝠群。

只劃了半個時辰,便順利上岸。

行不多時,走出了傾斜的瓶口。

瓶山傾斜的山岩距地面高度不低,且陡峭濕滑。

眾人除了李長清和鷓鴣哨,其余的人想直接從瓶口爬上去,無疑是痴人說夢。

因此,只能乖乖繞路,從山陽的緩坡上山。

其中崎嶇暫且不提。

只說待眾人再度登臨絕巔之時,比陳玉樓先前預料晚了不少,日頭已經偏了。

但到了此時,自沒有回頭一說。

走過澗上拱橋,來到對面。

陳玉樓立于懸壁之上,俯身望去。

山縫順著瓶肩斜貫下去,插入瓶月復前端。

裂縫上寬下窄,深處亂雲流動,古松倒長,從高處往下看一眼,便覺頭暈目眩。

陳玉樓卻面不改色,面對如此險峻的山勢,顯得有些無動于衷。

這是他第三次站在這。

相比第一回的倉皇,第二回的信心十足。

這一次,他率眾克服重重阻礙,成功拿下了瓶山山月復中偌大的丹宮寶樓,可以說是志得意滿。

如今擋在他面前的,只剩這最後一個小小的絆腳石。

只要輕輕一腳,將之踢開,前方便是無盡的光明!

就像已經覆滅五國的秦始皇,面對最後的負隅頑抗,只有睥睨和不屑。

埋葬著元人貴冑的陵寢,在此時的他眼里,不過是一塊擱在砧板上的肥肉,任其宰割。

陳玉樓望著腳下的險峻幽深的澗谷,心中再無絲毫忐忑與畏懼。

胸腔里,只有滿月復的豪情壯志,在激蕩不休。

古人雲︰蕩胸生層雲,決眥入歸鳥。

我陳金堂距離功成名垂,不遠了!

想到這,他恨不得仰天長嘯,一抒胸懷。

「羅帥!!」

就在此時,突聞身側傳出陣陣驚呼。

下一刻,陳玉樓只覺眼前有什麼東西一晃而過。

定楮一看,竟是一道人影,正呼嘯著墜入深淵。

陳玉樓听到聲音,下意識一低頭,正與那人驚惶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雖只有一瞬,他卻看清了對方的臉。

此人不是原本站在身後的羅老歪,又是何人?!

只見羅老歪滿臉驚恐,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哭喊著直落而下。

事發突然,除了李長清,眾人根本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化作一個黑點,落入深澗,轉息間沒了蹤影。

一時間,崖壁之上陷入死寂。

只剩風聲吹動眾人衣袍,依舊獵獵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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